第23章 神遊天地，摘雲採氣

這處院子應當是許久沒有住人了，房屋中滿是灰塵。

好在江離從山都那裡得來了一部《妙術真解》，其中有許多可以提升生活質量的小法術。

只見江離手結法印，口唸真訣，稍稍沉吟了一會兒，院中便憑空颳起一陣無名之風。

這便是‘借風’之術。

這風不同於符篆中的喚出的火球金剛，也不同於勾勒法印召來的雷霆，完全是由江離操控的。

在感受到其與符篆間的巨大的差異之後，江離不禁疑惑那山都是不是把腦子賣給了魔王，才會分不清其中異同。

不過這風雖是‘借來’的，但卻仍需江離以法力維繫。

風拂過屋舍牆壁，將小院內內外外都滌盪了一遍之後，原本厚重的灰塵便被卷著扔出了門外。

隨後江離又以‘祈雨’之術凝出雨水，略作沖刷之後，小院便已煥然一新。

最後再佈置上一道‘警戒符’避免有人闖入，一處臨時的居所就算是完成了。

待收拾好房屋，江離才盤坐在沒有被褥的床上，閉目入定。

他之所以急著租下一處院子，便是因為需要一處僻靜之所來消化近日修行的感悟。

無論是突破到煉氣十一層，還是以心念俯瞰觀察世界，都是一種極為罕見的體驗，對於修行有著很大的幫助。

隨著江離入定，其心神逐漸進入了忘我之境當中，隨著他心底的雜念逐漸被擯棄，他的心念也愈發純粹。

那飄忽的念頭聚散無形，時而化作一陣清風，時而化作一道靈光，從院落起，倏忽間便遊遍了整個渭寧。

江離彷彿再度開啟了上帝視角，心念所見，似乎整個縣城都被籠罩在無形的氣中。

其中有萬家煙火的紅塵氣，博覽群書的書生氣，地痞莽漢的煞氣……而許許多多的氣聚在一起，便組成了人間，有了人氣。

此乃望氣之能。

出了渭寧，人氣漸淡而夜色漸濃，隱隱傳來孤魂野鬼的啼哭之聲，那是不知去處的孤魂，在夜晚現身，哀嘆著自己的命途多舛。

沿途所過，有靈之物紛紛有感，山精探頭，遊蛇矚目。

心念所至，瞬息千里，小溪併入江河，江河匯於大海，沿途所見無數人煙市肆，具被層層厚重的白色煙炁包裹。

那便是人炁、人煙，亦是人間。

一念之長短几何哉？瞬息千萬裡之遙也！

有的生靈彷彿只是感覺到一縷清風吹過，有的生靈則是看見一個像是腰間掛著葫蘆的模糊人影在御風而行，瞬息消失不見。

山神、野鬼、妖魔、修士，千種生靈，萬般姿態，不能盡言。

幾息的時間就跨越了千山萬水，江離只當是做了個悠長的幻夢，順手從懸崖上劃過，手中便多了一道雲氣。

待到那一抹心念散去，江離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原處。

但夢還沒醒。

當江離向下‘看’去，那潛藏在渭寧縣中的妖魔瞬間汗毛乍起，彷彿被來自天外的大恐怖盯上，紛紛竄出住所，逃向城外。

而江離的目光並不在這些妖魔鬼怪的身上，他再度抬頭望去，既然天地無極？不知人力可有極否？

伴隨著如此想法，江離的心念迅速開始登高，剎那間渭寧縣已經盡收眼底，倏忽間三清山遙遙可見。

然而就在江離試圖進一步登高遠眺的時候，頭頂的上方卻驟然炸開一道雷霆！

神威如淵如獄，一聲雷鳴當中，從渭寧縣中出逃的妖魔邪祟大多驚悸而死，罕有幸存者。

巡夜的遊神見狀，連忙驅使鬼差拘魂拿魄，而鎮妖府司的司吏則是連夜捉妖，唯恐妖魔霍亂渭寧。

兩方人馬雖不可見，但是卻配合無間，將被雷聲駭出的妖魔邪祟紛紛羈押到了天牢或者地獄之中。

至於始作俑者江離，則是直接被震散了心念，驀然睜眼，雙眼中竟有淡淡的清光電射而出。

江離覺得自己被針對了，畫符篆被劈，練法術被劈，現在只是在腦子裡想想都要被劈了。

好在被劈的習慣了，那雷聲雖然暴烈，但是還不至於令江離動搖神魂。

只是今夜的渭寧縣，恐怕許多人要睡不著了。

一聲驚雷驚醒了大半座縣城的人，隨後人們發現家裡的蛇鼠之類紛紛從暗處現身，被雷聲駭死在庭院或大路上。

這樣的景象實在太過駭人，以至於官府的差役不得不連夜出動，排查住戶，以防有人趁機作亂。

而在陰間，夜遊神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訴諸於城隍之後，城隍也是內心震動，不知是何人引動了天地雷霆。

……

待到江離夢醒，已是日上雲梢。

畢竟這座小院就處在雷霆的正下方，妖邪們即便是瘋了也不會靠近這裡，所以渭寧縣的動盪並沒有影響到江離的睡眠。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嗯~”

江離悠然的伸了個懶腰，感覺自穿越以來，還是頭一次感覺睡得這麼舒坦，難不成那道雷霆還有助眠的功效？

隨意的把葫蘆掛在腰上，江離便悠然出了家門。

昨日因為雷霆被駭死在街上的蛇鼠已經被清理乾淨，可憐的鼠鼠們可能幾個月內都不會再踏足渭寧一步了。

“老丈，我看今日街上頗為熱鬧，不知是何故啊？”江離隨便坐在一處路邊攤上，要了一碗餛飩後說道。

“客官看著眼生，是今日才來的渭寧吧？您有所不知，渭寧縣昨夜發生了一件大事。”那賣餛飩的老叟笑著說道。

“哦？是何大事？”江離舀起一個餛飩，細細品嚐了起來。

這一口餛飩，彷彿拌著人間煙火，一口下去，酸甜苦辣鹹，人間五味都吞入了腹中。

江離不禁下意識眯上眼，感受著這人間的煙火味道。

比青山村的好吃。

老叟疑惑的看著閉上眼細細品嚐的江離，不禁疑惑到，有這麼好吃嗎？賣了一輩子的餛飩，也沒見過幾個這樣的。

不過看見江離細細品嚐的樣子，討要口錢的話卻是說不出來了。

“聽說是昨日雷公發怒，降下雷霆劈死了藏在為渭寧縣的妖魔。

昨夜整座渭寧縣都聽到了響聲，老頭我啊，嚇得一夜都沒睡嘞！”老叟心有餘悸的說道。

江離聞言點點頭，將碗中的四五個餛飩吃完後又問道：“老丈，那桃花林不知又在何處？”

“自西門出去就是。”

“行，老丈，那我走了哈。”江離隨手扔了幾個銅板在桌上後說道。

“欸~客官慢走。”

還在下餛飩的老叟回頭看了眼桌子，發現多了兩文，正要呼喊，卻發現江離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人群中。

江離在人群中穿行，不時取下葫蘆喝上一口，再轉眼人就已經到了數丈之外。

葫蘆之中，一抹雲氣緩緩盤旋，彷彿迷茫的小獸一般盪漾在血海之中。

此雲氣非雲霧之氣，而是靈氣孕生的一道天地之氣，養於高山懸崖之上，只是不知怎得就被江離隨手摘來了。

雖然暫時不知有何作用，不過在葫蘆裡放著，倒也不怕它還於天地之中。

江離不時喝下一口靈液，以夢中所悟‘神遊之法’在人群中穿行，很快就跟隨人流來到一處桃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