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獲的日諜案數量日益增多，李驍陽對日諜組織有了更深的認識，不再追求儘快破案，這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
抓捕暴露的叛徒很容易，可日諜還會發展新的叛徒，而密偵組目前沒有形成自己的封鎖網，人手不夠用，還不如等到特訓班結束，有了充足的人力，再來說收網的事情。
“委座為了特務處在上海活動方便，打算把淞滬警備司令部稽查大隊交給我們，按照我們和租界的協議，稽查大隊的人員有資格攜帶武器，你要不要派人到稽查大隊兼職，這對密偵組在上海的活動有幫助。”戴立問道。
“密偵組的主要活動是在南京，上海和杭州的工作，是案件的延續，如果有需要，請上海區幫忙就是了，總部派人在稽查大隊兼職，我也擔心會造成什麼誤會。”李驍陽說道。
“你啊，考慮事情總是站在別人的角度，想著面面俱到不得罪人，一點年輕人的衝勁都沒有。”戴立搖了搖頭說道。
李驍陽回到汽車裡，把車開出磨盤街，這才撇了撇嘴。戴老闆學習委座，這疑心病學的入木三分，無時無刻不在試探下屬的心思，稍微不注意就會掉坑裡，軍統局直到戴立死也沒有人敢跳出來爭權奪利，與戴立的這種做法有很大關係，都怕他翻臉不認人。
“你在試探李驍陽？”陳嬅問道。
“越是有能力的人就越是有野心，其實我喜歡有野心的下屬，這是拼搏奮進的動力，可我怕他年紀輕輕的一味追求權力，喪失了該有的理智。權力如同飲鴆止渴，明知道危害自己，卻無法停止，我是深有體會的。”
“你想，李驍陽出身江浙財團的大富商之家，不缺銀子，家裡和宋先生的關係密切，這就有了改變命運一路坦途的背景，我對他青睞有加，身兼軍警憲三職，種種便利很容易迷惑心性。”
“李驍陽的才智和能力，在特務處是出類拔萃的，我將來準備大用，成為我的得力臂膀，眼下犯錯誤不要緊，我能給他改正過來，可一旦理智超越野心，我就只能把他從特務處踢出去了。”戴立說道。
能力越強破壞力越高，特務處是他為之奮鬥一生的基業，所以需要可控的下屬，避免內部產生隱患。
他沒有辦法控制幾千名特務的野心，但是他能控制特務處的中高層，一旦有這樣的徵兆，他就會毫不猶豫的打壓，底層的特務野心再大，也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以內，威脅性有限。
“那你試探的結果怎麼樣？”陳嬅問道。
“他的心思很成熟，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不輕易伸手，在我給他劃定的圈子裡發展，遵守我制定的規則，這一點讓我很放心。”
“說實話，我是真想讓他做情報科長，奈何諸多的限制，我也不敢輕舉妄動，都說我在特務處隨心所欲，誰能知道我的感受？”戴立說道。
他到了洪公祠一號的本部，就讓潘啟武把何之園和餘明章叫過來，這次不準備發火罵人，把人都給罵皮了，反倒沒有什麼效果。
餘明章和何之園進門後，他一反常態的平靜，指了指桌子上的電文。
“這是昨天晚上日諜傳送給本部的絕密電文，已經攔截並且破譯了，內容觸目驚心，你們情報科在日諜的眼裡，怕是褲衩都沒了！”
“按照時間來推算，這次叛徒和上線的交易，應該是昨天或者前天進行的。拿著回去仔細看，給你們兩天時間做好這件事，如果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結果，我自然會給你們一個結果，去吧！”他淡淡的說道。
情報科長辦公室。
何之園和餘明章看著電文內容，差點沒跳起來，隨後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處長說的沒錯，真的是褲衩都沒有了，在日諜的眼睛裡一絲不掛。
“有這麼重要的線索，我們再抓不到人，以後就別想在特務處混了，老弟，處長都懶得對我們發火，說明處境堪憂啊！”何之園說道。
“我們這個特殊部門最講究保密原則，可往往下面的人意識淡薄，當然，也存在因為工作關係，互相使用眼線的情況，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搞出這樣的結果來，證明我的管理懈怠了。”
“科長，我想過這六個眼線的名字，一二三隊都有，惟獨沒有情報四隊的眼線，這可能就是問題所在，您覺得這個推斷是否合理？”餘明章發現了電文中的另一條線索。
第一情報組四個情報隊發展的所有眼線，唯獨他能夠全部掌握，所以他能發現線索，換做別人是做不到的。
眼線畢竟沒有那麼敏感，軍事指揮中樞機構的這些人，彼此間都是合作性質，不是特務處的編制，除了充當耳目，有時候也幫著特務處的活動，雖然屢屢強調保密原則，可私底下，他自己也未必能做到。
“有道理，情報四隊的眼線之所以沒有出現，肯定是在發展他的時候，就已經出賣給日諜了。剛剛處長說了，昨天晚上日諜發的電文，按照情報工作的特殊性，最多不會超過兩天的延遲，你安排信得過的人，調查一下正副隊長的行蹤。”何之園點點頭說道。
餘明章也是個經驗豐富的老資格，關鍵時候還是展現出了能力，可惜，你特麼如果能早點找出線索，局面就不會如此被動了！
別人把線索送到眼前，才能找出問題所在，勉強算是剛及格，這個組長有點不稱職。
特務處正在急劇擴張時期，直屬部門擴大編制是勢在必行，凡事不進則退，情報科要想在特務處立足並且發展，保住自身的地位，第一情報組的位置至關重要。
餘明章此人在特務處剛成立時期，為情報科的組建立下汗馬功勞，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失去了衝勁，變為守成有餘開拓不足的角色，第一情報組的工作沒有亮眼的成績，甚至沒有什麼建樹，這和餘明章有直接關係。
如果還是不能有所改變，不只是處長，自己也沒法顧念私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