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旭南在南京地下黨組織中具體負責宣傳工作,錢雲海是他的下級,出現這樣的事情,他是要負主要責任的。
“不,任何事情的發生不能只責怪某個人,任命錢雲海做宣傳幹事,是我們市委集體做出的決定,組織考察也存在問題,黨務調查科的特務,對我們太熟悉了,想要隱藏一個人的身份,我們很難察覺。”
“這件事也給我們敲響了警鐘,還是不夠警惕不夠謹慎,讓敵人有漏洞可以鑽,你說的這位同志,對敵人的行動掌握的如此精準清晰,看來是黨務調查科的內部人,要不是他,我們真的被一網打盡了。”章建清說道。
他不怕犧牲,但活著為理想和信念而奮鬥,這才更有意義,南京一直都是敵人關注的焦點,自從設立地下組織,前面已經遭受敵人七次嚴重破壞了。
“這個神秘人說了,後天晚上八點鐘,他在文德橋南端的橋下等著,我仔細考慮過,他的話是可以信賴的。”張旭南說道。
“從邏輯上說,他可以信賴,畢竟敵人不會捨棄這麼大的行動,只為了他和我們建立聯絡。我親自去,錢雲海把你出賣了,你在黨務調查科已經掛名了,估計特務們正在城裡四處找你,不適合執行這次任務。”
“等會我向首長報告這件事,敵人內部有自己的同志,這個資訊對我們整個省委和市委太重要了。”章建清說道。
黨務調查科和特務處都在抓捕地下黨,可嚴格說起來,特務處的威脅相對要小一些,畢竟有職權範圍卡著。
但黨務調查科不一樣,幾乎就是專職的,多年來,犧牲在他們手裡的同志和進步人士不計其數。
從這次的事情,章建清基本能夠確定,這個出現的陌生人,一定在黨務調查科的內部隱藏,否則絕不可能獲知這麼多資訊。
如果能夠藉助此人的幫助,未來南京地下黨組織的安全,甚至擴大到省委的安全,都有了一份保障,不能依賴別人的幫助,但能利用的資源,也要千方百計的利用起來,眼下大環境實在太被動太過於惡劣。
“雖然他給我們提供了重要的幫助,態度傾向於我們,但未必是我們的同志,否則我們市委也不會遭到了七次大搜捕。”張旭南說道。
“旭南同志,你對同志的定義太狹窄了,只要有著共同的理想和目標,是志同道合的人,就是我們的同志。”章建清笑著說道。
“會議地點的同志撤出來了嗎?”張旭南問道。
“暫時不能撤,這一帶被敵人盯住了,他們知道我們在龍王廟開會,肯定能猜到我們有個秘密聯絡點,安全方面短時間內不會有問題,那麼多的住戶,等過幾天再撤。”
“這可能是他們掌握的唯一線索,我們的會議還要繼續,上級領導來,有重要的工作安排,把黨務調查科的注意力吸引在龍王廟,這是我們必須要做的。”章建清說道。
次日早晨的四點多,黨務調查科的幾十名特務和警察廳的數百名警察,封鎖了龍王廟一帶的路口,然後挨家挨戶做了嚴密搜查。
這次搜查是以上線所在的小攤,周圍視線可及五百米範圍的住戶,這麼多人同時搜查,速度自然不會很慢,短短的一個半小時,情況就基本搞清楚了。
結果,卻沒什麼發現。
“沒有人去屋空的情況,住戶都能對的上號,我們沒法判斷哪一家是會議地點。”孫盛華說道。
“過兩天,挑選兩個經驗豐富的人來這裡長期蹲守,不但要用眼睛看,還要用耳朵聽,找機會用嘴巴問,現在的確很安靜,以前呢?既然是重要的開會地點,絕不可能臨時選擇,這裡必然有人活動,我就不相信他們掩飾的天衣無縫!”曹世鳴咬牙切齒的說道。
截止到現在,他苦心操作的一切,全都打了水漂,可以說是滿盤皆輸,計劃失敗,主任徐恩增必然對他不滿,想想都覺得頭疼。
文德橋距離烏衣巷很近,也是一座古橋。
章建清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橋的南端,這裡有幾棵樹。
“這次沒有遭受什麼損失吧?”
他剛走到樹木旁邊,突然有人在另一邊說道。
眼前的人穿著中山裝,背對著他,面朝著河面,似乎沒有要和他照面的意思,行為非常的謹慎。
“感謝你及時向我們預警,避免了遭受重大破壞的危險。”章建清說道。
他也沒有堅持面對面說話,而是走到一邊,壓低聲音交流。
“我不是地下黨的人,但我贊同地下黨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主張,堅決反對在民族生死存亡之際,南京政府的所作所為,這是同室操戈、倒行逆施,一致對外才是最為正確的做法。”
“同時,我也看不慣南京政府的官僚資本和地主階層,奴役壓榨老百姓的斑斑劣跡,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願意施以援手。”對方說道。
“很高興我們有著共同的理想和一致的目標,是不是地下黨的人並不重要,時間緊迫,我以後該怎麼聯絡你?”章建清說道。
“我所在的環境很惡劣,不能建立直接聯絡,你給我一個聯絡方式,遇到緊急情況,我會主動聯絡你。”對方說道。
“武定門以北有個慶餘堂中藥鋪,門口有個信箱,藥鋪的大夫值得信任。”章建清說道。
“仙鶴街一帶,是不是有你們的電臺?”對方問道。
“沒錯,的確是有一部電臺,你怎麼知道的?電臺訊號被黨務調查科發現了?”章建清緊張的問道。
“這是必然的,不管是黨務調查科還是特務處,都有無線電監測部門,好在技術方面存在著問題,沒法精準定位,可監測到電臺在仙鶴街一帶,這是常規操作。”
“發報的時候最好快一點,時間越短越好,而且還時常換換地方,避免被監測的同時,還能迷惑對方。樹下面給你留了東西,我走了!”對方一點也不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