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風佈滿血絲的眼珠兇光四射,直勾勾釘在地兔僵死的兔臉上,唾沫星子幾乎噴進那咧開的三瓣嘴:“喂!兔子!”

他拳頭捏得咔吧爆響,“遊戲裡頭我們能打死你嗎?!”

地兔極其緩慢地晃動,喉嚨裡溢位嘶啞乾澀的、如同破風箱漏風般的“嗬嗬”聲,漸漸匯聚成清晰而扭曲的狂笑:“哈……哈哈哈!”

猩紅玻璃眼珠在慘紅網格光線下折射出非人的嘲弄,“這位先生你真逗。”

它猛地挺直了包裹在西服裡的佝僂身軀,斷臂處肌肉虯結繃緊,“地級生肖的筋骨,可是泡過鐵水的!”

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金屬刮擦靈魂的尖利,“碾碎你們,跟踩爛蟲豸沒有什麼區別!”

陳風腮幫子咬肌鼓了鼓,兇悍的臉上竟扯出一絲“算你狠”的獰笑:“操!正面硬剛……”他啐了口帶血的唾沫,“確實幹不過!”乾脆利落地認慫,反而更像戰前磨刀。

“戰術。”葉白的聲音切割開瀰漫的硝煙與血腥,鏡片後的目光掃過眾人,“需要……”他微微停頓,視線落在陳風暴突的太陽穴青筋上,“整合變數。”

陳風重重點頭:“對!磨刀不誤砍柴工!”他猛地轉向地兔,粗糲的手指幾乎戳到對方僵硬的兔鼻子上:“小白兔!”

嗓門震得紅光網格都在微顫,“耳朵收起來!別他媽偷聽!”他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齒,“兔子耳朵靈我可知道!”

地兔猩紅的玻璃眼珠驟然收縮!僵硬的兔臉上,那抹嘲弄的弧度瞬間凍結,隨即爆發出更刺耳的、混雜著憤怒與荒謬的尖利笑聲:“哈!哈哈哈!問得好!”

覆蓋灰毛的獸爪滑稽地捂住自己的長耳朵(儘管那只是僵硬的裝飾),

“偷聽?!我若偷聽——”

它猛地指向自己空無一物的胸口,聲音陡然淬毒,如同最惡毒的詛咒,

“父母死絕!屍骨無存!”

陳風佈滿血絲的眼珠瞪圓了:“行!痛快!一言為定!”他蒲扇大的手凌空一揮,彷彿拍板了生死契約。扭頭衝葉白幾人吼道:“走!裡頭商量!”

五人擠入角落,如同困獸在鐵籠邊緣舔舐傷口。紅光如血,在他們臉上投下冰冷的柵欄陰影。

空氣凝固。

駱十五期待的目光 姜十渙散的瞳孔。 馬十二暴躁的喘息。

葉二十二那片死寂的凝固。 陳風佈滿血絲、如同等待衝鋒號角的亢奮牛眼。

所有的視線,如同實質的探針,齊齊匯聚在一個人身上——葉白。

葉白極其罕見地掠過一絲被聚焦燈光灼燒般的僵硬?他甚至下意識地、微不可察地向後挪了小半步,後背幾乎貼上冰冷滲水的石壁。

“……”

罕見的沉默。喉結極其細微地滾動了一下。

姜十細弱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睡意,突兀地刺破寂靜:“領隊……”

他揉了揉發紅的眼角,又掩著嘴打了個巨大的哈欠,生理性淚水溢位鏡片邊緣,“說話啊……”

聲音含混得像夢囈,卻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孩童般的依賴,“你不說……我們咋行動?”

馬十二粗暴地附和:“就是!磨蹭啥?!等兔子開飯啊?!”

葉白推開圍攏的隊員,停在距離最近的一扇金屬門前,銅綠與暗鏽如同凝固的血痂。

他指尖懸在冰冷的門板上方,沒有觸碰。鏡片後的目光穿透鐵鏽,如同手術刀剝離層層偽裝——他在代入地兔的思維。

“贏路二擇:抵對角……或屠兔。”

冰冷的詞句在喉間無聲滾動,

“屠兔……近乎絕路。”

目光掃過地兔斷臂處虯結如鋼絲的筋肉,評估著規則加持下非人的防禦閾值。結論清晰——不可行!

他枯瘦的指尖終於落下,輕輕叩在冰冷的門板上。 咚。 悶響。實心。鎖死。

葉白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那弧度冰冷、鋒利,帶著一種洞穿本質的、近乎褻瀆的愉悅。他彷彿看見地兔僵硬的兔腦深處,那自以為精妙的陷阱藍圖:“鎖門耗我一次行動。”

指腹感受著門板後鏽蝕鎖芯的頑固。“解門在消耗一次。”

“開門又是一次。”

“誰願當‘關門弟子’?”

葉白的聲音突兀響起,如同冰錐鑿穿灼熱的戰意。鏡片後的目光掃過眾人,精準停在姜十那張因亢奮而漲紅的臉上。

“關、關門弟子?!”

姜十細邊眼鏡後的瞳孔瞬間爆發出武俠夢迴光返照般的熾熱,“您…您要收我為徒?!”

“當然。”葉白點頭,動作簡潔如機械,“關門弟子——職責是關門。”

姜十臉上武俠宗師的光環咔嚓碎裂。他嘴角抽搐著,聲音乾澀得像砂紙磨石頭:“領隊……所以你說的關門弟子……”

他顫巍巍指向房間各處緊閉的金屬門,“就是……負責關門的……人?”

“是。”

葉白再次點頭,毫無波瀾,“需兩人。”枯指隔空點向地兔因暴怒而劇烈起伏的佝僂身軀,“目標:把地兔困死它於一號房間。”

他視線掃過天花板上縱橫交錯的血紅光網,“我懷疑……有隱藏規則。”

最後目光如探針,釘回姜十和馬十二臉上,“你們的任務:用‘關門’消耗它的行動機會同時,探索全部的遊戲場地。”

陳風猛地一拍大腿,聲如炸雷:“操!關門耗它行動?!妙啊!”

他佈滿血絲的牛眼兇光四射,“老子當誘餌!去隔壁格子蹦迪,跟他對罵!”

“馬十二臉上的橫肉扭曲成猙獰溝壑,粗糲的手指幾乎戳到葉白鼻尖。

“死兔子追殺人只需一次行動!關門卻要耗一次!拿命填?!兩個關門仔起碼得死一個!”

“是。”葉白點頭,平靜得像在陳述天氣,“按常規博弈論模型,死亡率接近百分之百。”

姜十細邊眼鏡後的瞳孔驟然失焦,武俠夢碎成的玻璃碴似乎扎進了心臟。他喉結滾動,細弱的聲音帶著顫:“那……領隊……”

他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您說能救人……是真是假?”

葉白推了推眼鏡,金屬邊框在慘紅網格光線下割出冰冷十字:“若幸運,我會發動問答迴響,但機率低於百分之一。”

他目光如燒紅的探針,刺穿姜十最後的僥倖,“代價可能是我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