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
當看見陳凡的那一刻，歐陽晨忍不住呼喊了出來。
他忍不住朝著陳凡伸出了手，眼中忍不住閃爍著淚花。
就好像是受了冤屈的倔小孩，在看見自己家長的那一刻，終於快要忍不住心中的委屈，
鼻子發酸。
“局長！”
陳凡走了上去，越靠近歐陽晨，陳凡的心越揪起來。
僅僅是幾個月不見，歐陽晨彷彿就老了十幾歲。
一頭蒼白的白髮沒有任何的光澤，臉上全是風霜 痕跡，那個渾身瀰漫上位者氣息的鐵血老者，臉上滿是疲憊。
那一直挺拔的腰桿，也佝僂了不少。
在陳凡的記憶中，歐陽晨那寬闊的肩膀，厚實的胸膛已經消失不見。
在他面前的，彷彿只是一個已經歷經滄桑和紅塵的老頭。
“你終於來了！”
歐陽晨的紅著眼睛，可是臉上卻是露出了笑容。
“我來了！”
陳凡點頭，喉嚨有些嘶啞，他忍不住伸手握住歐陽晨的手，當握住歐陽晨的手的時候，陳凡只感覺蒼老，粗糙，乾枯。
他只感覺到了乾枯的骨架，上面包著一層皮，皮上面還有著斑斑點點的老人斑。
那身被樹枝颳得破破爛爛外衣，
明明在幾個月之前穿起來還十分的貼身，從背後看起來十分的偉岸。
現在卻是宛如大了一號，歪歪扭扭的套在身上。
看到這裡，
陳凡忍不住鼻子一酸，這個一生都交給了國家的老頭，臨了臨了卻落得一身狼狽。
老一輩的老人最注重名譽，最注重落地歸根。
可是現在歐陽晨卻是不得不遠離故土，背井離鄉，隨時死在這異國的土地上。
“來了好，來了好啊！”
“........”
歐陽晨點頭，陳凡扶住他一隻手，他下意識的想要將陳凡的手讓開。
想他歐陽晨成為灰人幾十年，
殺過的敵人不計其數，後來更是成為了灰人部門的掌控者，也算的上是身居高位。
即使現在被汙衊成叛徒，所有榮譽一朝化為烏有。
可是，
他最討厭一個大男人娘們兒唧唧，不就是被幾百個窮兇極惡的毒販子追殺嗎，又不是斷手斷腿了，需要故作女兒姿態讓人扶？
可是他剛剛想要將陳凡的手甩開，他立即就感覺到身體裡傳來一股虛弱的感覺。
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都在躲避大夏緝毒總局的追捕，出了大夏之後，追殺他的人更是一波接一波。
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他的一口氣一直撐著，甚至他已經犯殺了幾十敵人，他一隻精神緊繃，根本不敢稍微鬆懈一點。
可是，當剛剛看見陳凡的那一瞬間，
他忽然放鬆了下來，那一直緊繃著的筋一下子鬆開，讓得他瞬間感覺疲憊不已。
一個踉蹌差點倒在了地上。
他的心中悲哀的升起了幾個字，英雄遲暮。
他想起了三國之中的關羽，當年威震華夏的武聖在四面圍堵，內憂外患的情況下，最終倒在了雪地中。
撕風如龍的赤兔已不再神駿；青龍偃月依舊，
老邁的雙臂卻再也揮舞不動。
汜水關下的美酒，白馬延津的闖陣，千里單騎的行程，都在夢中。
陳凡連忙伸出兩隻手將歐陽晨抱住。
擔憂的喊道。
“局長！”
“走，先扶我離開這裡，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歐陽晨艱難的擺擺手，然後陳凡扶著歐陽晨快速朝著一個方向奔跑而去。
但是跑了沒有幾步，
歐陽晨就開始氣喘吁吁起來，他從昨天開始已經奔逃了數十小時，
但是沒有想到他居然也因此而被變得如此虛弱。
跑了近半個多小時。
陳凡拖著歐陽晨找到了一個隱蔽的山坳。
“呼！”
兩人看周圍沒有人，這才稍微坐了下來，重重鬆了一口氣。
“咳咳，咳咳咳！”
剛剛坐下，歐陽晨就出來了一陣壓抑的咳嗽聲，咳嗽聲一陣連著一陣，咳得歐陽晨差點背過氣去。
陳凡連忙輕輕的伸出手在他的背上拍著。
足足咳嗽了半分鐘。
歐陽晨這才揮手，讓陳凡停止了動作。
“沒事了，小凡，坐下吧！”
歐陽晨虛弱的聲音響起，
陳凡這才坐了下來，歐陽晨連忙將捂住嘴的手握緊藏進了兜裡，在進入兜裡的那一刻，一抹殷紅極其刺眼。
“局長，情況危急，堅持一會兒，我們先走吧！我送您出去！”
陳凡看向歐陽晨，言語中有些焦急，這個地方雖然有些偏僻，而且他和歐陽晨與那些圍追堵截的毒販子選擇了相反的方向跑，
但是，
山下有源源不斷的隊伍到來，要是待在這裡不動，被發現肯定是遲早的事情。
陳凡拉著歐陽晨的手，
今天，不管付出什麼，他也要將歐陽晨救出去。
可是，
他沒有拉動歐陽晨。
“局長！”
陳凡轉頭，焦急疑惑的看向歐陽晨。
歐陽晨卻是露出一抹苦笑。
他伸手輕輕的拍了一下陳凡的手掌。
手掌非常的冰，不知道是因為一直握著槍柄的原因，還是因為什麼。
“我已經跑了幾個月了，被人從祖國當做落水狗一樣的攆出了國門，宛如狗一樣狼狽一路奔逃，說實話，我已經跑累了，我不想跑了！”
“可是，局長.....”
陳凡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行了，小凡，你有這份心，就夠了，這就證明我歐陽晨做的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別他孃的給我淌貓尿，你知道我最討厭這個！”
說到最後，歐陽晨伸出手輕輕拍了一下陳凡的腦袋。
以往的時間，
陳凡感覺歐陽晨的巴掌厚大而有力，訓練他們的時候，那一巴掌落在他們的肩膀上，直接能給他們幹得一個踉蹌。
可是現在，
他的身體連抖都沒有抖過，那隻手，乾枯，腐朽，皮包骨頭。
沒有了任何的力氣。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在你知道我出現在這裡的時候，在你看見我留下的暗號的時候，你就應該猜到了這一刻......,你的心裡，應該明白的呀！”
“我知道........我知道......我明白......”
陳凡咬著嘴唇，通紅著眼睛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