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驚喜變成驚嚇啊!

試問誰能想得到,上來的會是那狗頭鷲啊!

說好的演出呢?

還是說今日是演出的調戲良家婦女?那倒.嗯,也不是不行。

此時此刻,在座的人,無不認為自己是上當受騙了,這就是一出鴻門宴啊!心裡都將那白思詠罵了個半死。

你老小子就這麼對待老主顧?可真是豈有此理。

你看下回我們還來不來。

今日必須恩斷義絕。

而喊出“狗頭鷲”的那人,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二話不說,是直接鑽到桌底下去了。

一點也不誇張。

要被狗頭鷲瞧見,那還能有活路麼。

瞬間,樓內是鴉雀無聲。

人人都是瑟瑟發抖地望著中間的王熙。

王熙一目掃去,對自己威懾力那是相當滿意,突然一拱手道:“諸位正午好,在下王熙,小名王小雀,匪號狗頭鷲,今日是奉無名先生之命,來此義演。”

兀自是靜的可怕。

但大家還是稍稍放心一些,畢竟他自己都認這匪號,那就是可以喊的,可眼中又閃過一絲困惑,不會是讓狗頭鷲來演吧?

這瞅著咋就這麼不靠譜啊!

王熙目光一掃:“看來諸位是有不少疑惑,其實事情是這樣的,蒙聖恩幾度眷顧,我們無名學院才有今日之名氣。

我家先生為報答皇恩,且又知曉陛下正在為隱戶歸籍一事而感到煩惱,故此與一鮮絕達成合作。

我們將會在一鮮絕巡演半月,其中主要是以說書為主,而此書乃是我們先生親自撰寫的故事。

到時所得利潤,將會全部捐助給那些願意歸籍,但又有困難的隱戶。”

聽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樓內的賓客,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來少許,又聽他們這是要幫助那些歸籍的隱戶,不免又是好感大增。

這西市主要是普通百姓,他們都是深知隱戶之難,試問誰想當一個無名無姓的隱戶,不都是你們這些貴族兼併土地,又不發土地給百姓,又要百姓交稅,這哪是在要錢,這就是要命啊!

而如今勸隱戶歸籍,說得是好聽,但也是一種遷徙,即便李隆基頒佈規定,可以自選籍地,但是在執行方面,可又不是那麼徹底,且不管去哪裡,那可都是要花錢的。

朝廷就只是給予免稅政策,又不負擔這一部分開銷,可一般隱戶哪有什麼錢。

由此可見,這隱戶歸籍,為的還是國家財政,擴大稅源,而非是真心為百姓。

這樓內立刻出現一些讚美之言。

“聽聞無名先生嫉惡好善,果真是名不虛傳。”

“無名先生真是菩薩心腸。”

幾個熱血年輕人出聲誇讚道。

當然,這些好感也都是針對那無名先生的,而不是他狗頭鷲。

雖有一些讚美,但更多人則是感到有些詭異,讓一群貴族子弟,來這搞義演,還是為了那隱戶,這難道不是一種諷刺嗎?

出現這麼多隱戶,不就是你們貴族弄的麼,土地全讓你們給兼併,你們又不用交稅,這百姓哪還有活路啊!

甚至有人猜想,這可能是無名先生故意讓他們還債。

想到這裡,心裡倒是有些復仇的快感。

王熙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也不打算多言,笑道:“接下來就讓在下的同窗們,為各位表演,而表演內容,乃是恩師親自撰寫的《紅樓夢》。”

紅樓夢?什麼東東。

從沒聽說過啊!

雖說坐在這裡的人,也沒幾個有文化,可即便是在東市,也是無人知曉的,這《紅樓夢》到底是什麼。

但王熙也不管他們懂不懂,拱手一禮,便自顧下得臺去。

馬上,樂師就位,而最先上臺的是崔孤兒和琴兒。

一看有妹子,還有樂師,像是那麼回事,那半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原來方才那狗頭鷲只是上來介紹的,而不是真讓狗頭鷲來表演。

那就還行啊!而崔孤兒和琴兒是上來唱主題曲的。

之所以安排他們二位唱上一曲,主要是因為他們兩個就是紅樓夢戲曲的主演,讓他們混個臉熟,營造出一對金童玉女的形象。

為將來的紅樓夢的戲曲,打下堅實的基礎。

這都是很稀鬆平常的套路,對於王熙而言,是信手拈來。

這二人在臺上那是絲毫不怯場,那琴兒本就是一直跟在紅袖身邊的,這種場合經歷太多太多,而崔孤兒這種紈絝,又怎會怯場,況且他之前已經在皇帝面前表演過了,是興奮的一塌糊塗。

二人行得一禮,自報家門後,琴音響起,二人便是深情對唱起來。

“天上掉下個林妹妹.!”

初聽,客人們都感到有些懵,這又是哪派詞曲,挺別緻的呀。

不得不說,這初唐的詞曲,還都是比較大氣、磅礴的,這跟帝國文化是有著緊密聯絡。

唐帝國嗎,一個字形容——巨。

這突然來一曲小家碧玉的林妹妹。

大家一時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但是聽著聽著,覺得還真有些滋味,大家情不自禁地搖頭晃腦起來,嘴裡小聲哼著。

到底大氣、磅礴,那還是屬於上流社會,但是在底層社會,大家都比較容易接受這種通俗易懂,情情愛愛,而且這種男女對唱,在當下也是非常罕見的。

更為關鍵的是,他們方才得知是一群紈絝來演,心裡的預期肯定是很低的,如今心裡滿滿都是驚喜。聽著好像還不錯哦。

躲在後門看的紅袖,之前神情一直都是非常忐忑的。

雖然這詞曲,都是經過她的一個改良,但其實她內心也並不是那麼推崇,她雖然是一個女人,但她也是個文人,這曲還好,但是這詞.如實在平康坊,是很不入流的那種。

但聽說是王熙寫的,那就值得誇讚。

這是非常大的進步,再加上陶莫在邊上各種忽悠,她也覺得先生是對的。

但是真拿出來表演,她還是有些慌。

如今一看大家似乎都接受,頓時也輕鬆不少,同時也想明白此理,以前看她演出的,跟這裡的人,那就是不一類人。

故此也不能一概而論。

這一曲畢。

掌聲立刻響起。

這不禁給了崔孤兒很大的激勵,立刻原形畢露,招著手,“謝謝,謝謝。哈哈!”

琴兒見他一副傻樣,低聲道:“我們快些下去吧。”

他們二人只是來熱場的,畢竟這種表演,很是常見,最多隻是圖個新鮮,接下來才是那重頭戲。

隨著崔孤兒和琴兒下去之後,又見薛均和令狐寶娣這對搭檔上得臺來。

二人先是朝著四周拱拱手,薛均道:“諸位,今日我跟師弟寶娣帶來的表演是說《紅樓夢》。”

令狐寶娣接茬道:“我看大家好像都不知道這紅樓夢,要不薛兄你先跟大家解釋一番。”

“好啊!”

薛均道:“這紅樓夢的故事其實很簡單,一句話便可概括,那就是講一個男人和一群女人的故事。”

令狐寶娣激動道:“哎喲!這我愛聽。”

一個顧客道:“吾等也愛!”

“哈哈哈!”

二人在臺上一唱一和,配合的是親密無間,這故事都還未說,就先將大家給逗樂。

後世說書,一般都是一個人。

但是王熙認為當下的觀眾,是非常熟悉參軍戲的,而參軍戲也是兩個人表演,於是他將說書和相聲結合在一起。

薛均來講故事內容,而令狐寶娣則是負責捧哏,也就是提問。

因為這是一個全新的故事,這樣也能幫助大家理解。

一番介紹完後,二人便正式說起了這紅樓夢。

樓內的賓客,包括白家父女,內心本不抱任何希望,那白家父女更是隻望別嚇跑顧客便行。

可是聽著聽著,大家就漸漸入迷了。

這嘈雜的樓內,就只聽見薛均和令狐寶娣的說書聲。

當下主要是文化內容還是詩賦,小說只是雛形中的雛形,而紅樓夢絕對是集大成者,能與之媲美的可能也只有那本.西門大官人,到底紅樓夢還是用美麗的辭藻來遮掩了一番,而那本書是直接將人性的醜陋,描寫的淋漓盡致,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

這放在當下,絕對是一種降維打擊。

故事還能寫成這樣。

那白凝素本是生怕這些個紈絝搞砸,於是偷摸摸來到紅袖身旁偷聽起來。

可聽著聽著,她忘記做菜了。

“喂!”

“呀!”

白凝素嚇得一跳,回頭看去,見是王熙,小手拍著胸口,埋怨道:“你這人真是可惡,就愛故意嚇人。”

王熙好氣好笑道:“你一個廚娘不待在廚房,待在這裡幹嘛,還好意思說我。”

白凝素眨了眨眼。

對呀!

我待在這裡幹嘛。

這時,紅袖笑道:“如今那些客人哪裡還有功夫點菜。”

“就是。”

白凝素立刻附和道。

王熙道:“老師,你跟她很熟麼。”

紅袖瞧了眼白凝素,見其眉目清秀,清純可人,是打心裡喜歡,笑道:“我方才認她做了妹妹。”

白凝素歡喜不已,稍顯嘚瑟地瞧了眼王熙。

王熙嘿嘿道:“俗話說得好,見者有份,要不也認我做弟弟。”

白凝素悄悄拉了下紅袖的衣袖,暗示她,咱可別引狼入室。

紅袖笑道:“我可沒有這膽量,敢認王家少郎做弟弟。”

正當這時,忽聽得一陣急促的鼓聲,又聽薛均朗聲道:“欲知後事如何,還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