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府。

“爹爹。”

剛剛放學回來的武崇文,便急匆匆地跑到內堂,入得堂內,但見武信正坐在塌上獨酌。

武信瞧了眼武崇文,“你何時變得這般冒失?”

“孩兒知錯。”

武崇文行了一禮。

“什麼事?”武信又問道。

武崇文道:“爹爹,孩兒聽聞無名學院馬上就要正式招生,而且前去求學的人可是不少。”

“是嗎?。”

武信端起旁邊桌上的酒杯,淺飲一口,緊鎖眉頭,“這酒可不簡單啊!”

“酒?”

武崇文愣了愣,馬上道:“爹爹喝的莫不是那什麼英雄酒?”

武信點點頭:“你也知曉?”

武崇文道:“現在外面的人全都在傳這酒,孩兒自然也知曉。但是孩兒認為,此酒雖有其獨到之處,但也未有外面傳的那麼邪乎,什麼英雄酒,真是欺世盜名罷了。”

“這就是它不簡單之處。”武通道。

武崇文疑惑道:“孩兒愚鈍,不知爹爹此話怎講?”

武信嘆道:“說到底就只是一種酒而已,哪怕就是再好喝,也不應出現這般動靜。”

武崇文道:“爹爹的意思是,這裡面有人在操作。”

“定是如此。”

武信眯了眯眼,“其目的應該是為了幫無名學院打響名號。”

武崇文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無名學院之前一直拖著,原來是這等這酒啊。”

武通道:“那無名到底是何方神聖,鬧出這麼多事,又有何目的?”

武崇文心知他爹真正擔心的是王家,稍一沉吟,“爹爹,孩兒有一計。”

武信疑惑地看著他。

武崇文道:“正好楊湛的堂弟楊渾也打算去無名學院報名,何不收買他,讓他去看看無名學院裡面在搞什麼鬼。”

武信思索半響,“這是你們小輩的事,為父不方便過問。”

他們是從結果來推算過程和緣由,自然是算不準。

事實上是恰恰相反,無名學院根本不想擴招,但沒有辦法,來求學的全都是貴族子弟,而且其中還有不少人,就是因為上無名學院求學,導致被國子監找藉口開除,這必須得儘快安排。

今日,王熙便以陶莫的名義,將那些家長全都請到無名學院,有著幾十號人。

其實遠不止這麼多,但那些來打聽的地主富商,就暫時省去。

“聽聞先生已經準備舉辦入學考試了?”韓大錘很是激動道。

“正是。”

陶莫點點頭,已經見過皇帝的他,面對這種場合,也變得愈發從容,雖然還是需要王熙站在一旁壓陣,但也不再是說話都發虛,道:“此次招生,老朽打算招收十六名學生。”

說著,他環目四顧,“但各位也都看見了,此院容不下幾個人!”

不等他說完,便有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道:“先生若是缺地方擴建學院,我們樂於相助,再大咱們也找得著,還可以多招一些。”

此人名叫楊璟,出身弘農楊氏,目前在禁軍中擔任中郎將。

其餘人也是紛紛點頭。

陶莫忙道:“多謝各位的好意,祁國公已經為老朽準備好一間院子作為學院。之所以定下十六名,乃是因為老朽精力有限,且從未開辦過學院,擔心管不過來。”

眾人心裡萬分忐忑,這裡顯然不止十六人。

又聽陶莫道:“待老朽定下課程,再增招一些老師,或許會再增招一批學生。”

大家聽後,這才點了點頭。

這還能接受。

崔神道好奇道:“不知先生打算考什麼?”

他是文人,對於無名先生如何出題,非常感興趣。陶莫道:“祁國公借於老朽的院子,雖然佔地不少,但卻是一間廢棄已久的,原本祁國公還打算找人幫老朽修葺一番,但是被老朽拒絕了,因為老朽打算將此作為入學考試的題目。”

“啊?”

在場的人無不感到困惑。

什麼意思?陶莫突然偏頭看向一旁的四位得意門生,“小滿,小爽。”

“是。”

只見李誡滿和王爽抬著一個木箱子走上前來,放在中間,箱子上面有一個圓洞。

陶莫道:“這裡面放著的是一些修葺學院所需的營造,公平起見,各位都任意抽取。”

崔神道疑惑道:“這這就是入學考試?”

說到底就是要錢唄,那你儘管開口,咱缺這點錢嗎。

陶莫撫須笑道:“上面還規定所用錢財、所造技藝,以及完工日期。錢財方面,由你們各家出,但必須是考生親力親為,不得求助他人,同時,所需一切,都必須在西市購買,這是為了公平,若是讓老朽知曉,有人利用身份地位去壓迫西市商人或者工匠,則永不錄取。以誰完成的越快越好,來算成績。”

“原來如此。”

崔神道不禁恍然大悟,雖覺頗有意思,可心裡又是患得患失,這對於崔孤兒而言,顯然是佔優的,畢竟不考學問,但也從未有學院這般考過,預示著這場考試充滿著變數。

大家都不會,非常公平。

一人突然問道:“不知先生以修葺學院作為考試是何用意?”

陶莫笑道:“各位是否聽說過,老朽的教育方式,乃是遵從道家的無為思想。”

所有人都紛紛點頭,如今關於陶莫的事蹟,隨著英雄酒傳得是沸沸揚揚。

陶莫又道:“何謂無為,簡單來說,就是順其自然,老朽將修葺學院作為考試專案,只是因為剛好要修葺學院。”

啊這?

就這麼隨意嗎?

崔神道他們人都聽傻了。

陶莫又道:“各位或許有所困惑,這都在情理之中,但是在老朽看來,一個人真正的智慧,都是體現在平時處理問題的方式,故此我們學院就是遇到什麼就考什麼。”

眾人聽得似懂非懂,但想想這無名學院的上課方式,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也不再多問,紛紛伸手示意對方先取,以示謙讓。

實際上,還是誰地位高誰先。

但這是盲抽,先抽後抽也沒多大區別。

崔神道抽出一道布捲來,展開一看,非常雜亂,六把椅子,三個盆栽,二十塊木板,等等。

同時上面還寫明營造規格、材料,以及規定錢財和完成日期。

這時,韓大錘湊過來,嘀咕道:“崔兄,你抽了啥?”

二人一對,發現雖然營造物品不一樣,但也差不多,非常雜亂,並沒有說誰的難,誰的容易。

過了一會兒,陶莫便問道:“各位都抽好了嗎?”

韓大錘突然道:“抽是抽好了,但是.!”

不等他說完,陶莫便笑道:“今日請各位來,只是取題的,至於審題和做題,則需要交給令郎們去做,各位都不得相助。”

為什麼讓家長來取題,就是因為他們才是最難纏的,必須得他們認同才行。

韓大錘訕訕點了下頭。

題目抽完之後,就送客了。

等到這些權貴走後,陶莫又如變了一個人,現在躺在椅子上,緩了半天勁,等到他回過神來,又哭喪著臉向王熙道:“王少郎,這樣真的能行麼?老朽感覺怎麼是在在玩弄他們。”

王熙笑道:“他們這麼逼我們,我們玩弄他們一番又如何。”

皇甫僧念點點頭。

李誡滿一拍陶莫的肩膀道:“老陶,要真是弄來一些品學優良的學生,你也教不了啊!”

陶莫忙道:“少郎過謙了,若是他們個個就如同四位一般天賦異稟,又何許老朽來教。”

王熙哈哈笑道:“算你這老兒懂得識人,打掃一下吧,我們先去喝酒了,這真是累死個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