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段距離,但是若初清晰地看到謝南洲所有的表情。

此刻的他臉色很差,臉上的表情是若初從未見過的陰戾。

就連走在他身側的中年婦人,氣場也是十分的陰肅,看得出來,兩人可能剛剛有過爭吵。

若初並不認識謝南洲身邊的婦人,這個時候,她自然也不好主動上前打招呼。

在她驚訝、疑惑的目光中,謝南洲與他身邊的婦人一前一後進了他的Urus,而後目送著車子快速駛離車庫。

許是車庫的空氣太過稀薄,若初大口吸了一口氣。

回到家的若初,看著客廳空蕩蕩的一隅,赫然想起,自已的那臺白色的鋼琴還在她與盛焱婚房別墅裡。

這幾天,糾纏於盛焱離婚的事情,竟是將如此重要的事情拋之腦後。

看了看時間,她給張媽發了一條資訊,告知對方,這兩日會找找人過去將自已珍愛的鋼琴搬走。

做完這一切,似乎自已與盛焱的糾纏終於告一段落。

輕鬆無與倫比,可是心裡,卻隱隱有種無法表達的悵然和酸澀。

腦子裡不禁又浮現起盛焱與宋晚婉在地下停車庫親密互動的一幕。

她低頭輕笑一聲,心裡卻又將自已暗罵了一番。

進去浴室前,又想起了謝南洲與他身旁的女人。

若初記得沒錯的話,謝南洲自進周家起,這世上就已沒有血緣之親了……

腦子裡裝的事情越多,人就越難受。

若初乾脆什麼都不想了,進了浴室,打算舒舒服服地泡個澡……

盛焱將宋晚婉送回“蘭庭”。

房間裡,宋晚婉仗著自已身體不適,對盛焱撒嬌邀寵,拉著對方的手,想要他留下過夜。

盛焱以工作為由拒絕。

從房間裡出來往客廳裡走,他一邊撣著被宋晚婉碰皺的衣裳,一邊囑咐阿姨,“宋小姐身體不好,您多費心。她想吃什麼您就給她做什麼。”

旁人聽來,盛焱對待她宋晚婉溫柔周到至極,但是宋晚婉知,他對她不經意的疏離到底有多傷人。

明明是他帶她回來,明明是他說保護她不再受傷害,明明是他說會給她想要的一切,包括金錢、包括名利……

只是,當她回來之後,她才知道,這一切的好,都有條件……

那日韓國初雪,她狼狽得像條喪家之犬撲在雪地裡,他從天而降做了她的救世主。

回國的路上,他風淡雲輕中夾雜著一絲深沉,他靜靜地看向她說:“我找了你整整三年……”

其實,從盛焱出現的那一刻,宋晚婉就知道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巧合。

“你換了名字?”當時的盛焱疑惑地問她,其實答案是肯定的。

宋晚婉沒有隱瞞,小心翼翼地承認,“嗯。來韓國當實習生,他們說要有藝名,後來算命的大師也說我的本名氣運差,所以乾脆就一起改了……可是好像改了名字之後,過得更悽慘了……”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當時宋晚婉的眼眸中聚起了滿滿的霧氣。

“那你……記得我?”宋晚婉猶記得盛焱當時在車裡說出這句話時的糾結與難堪。

她用那雙楚楚可憐的眸子看著他,默默地點了點頭,眼淚“歘——”地一下就落了下來。

他看到她握緊了手心,垂著睫毛上染上了沉沉的淚水,“盛先生,我這樣的人是不是很髒……”

盛焱凝視著她沒有回答。

宋晚婉抬眸,一雙清澈的大眼如揉碎了星光,像極了十八歲那年的周若初。

這些年,盛焱會不斷地回想三年前的那天。

若那一日,周若初沒有邀約,他亦沒有赴約,一切姻緣是否會變得不一樣……

在宋晚婉說出那個“髒”字的時候,盛焱又何嘗不覺得,自已也在那日“髒”到配不上他的若初。

他心裡是無比糾結的,一邊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已和周若初在一起,一邊在她主動靠近的時候又無法完全推開……

這三年,他面對周若初,面對自已的每一天都撕裂無比……

所以,他無法回答宋晚婉的問題,只能冷漠地看著她撕裂自已的創傷,猶如他一般。

“你知道是我,為什麼不找我?”當時盛焱問她。

“我醒來的時候人是在醫院的。下面流了好多血……當時醫生說要報警,可是,那是我的第一次,我很害怕……”

盛焱沒有讓宋晚婉繼續說下去。

他說:“你想當歌手我可以幫你,以後也會護著你不被任何勢力欺辱……”

“但是晚晚,我也需要你的幫助。”

……

窗外,夜色漸濃。

盛焱剛剛走到入戶門邊,赤著腳的宋晚婉突然從房間裡跑出,一路衝了過來。

她從身後抱住盛焱,小臉埋在他的後背上,用那憐人的聲音道:“阿焱,別走好不好?”

盛焱眉頭一蹙。

在宋晚婉緊抱著他不肯鬆手的時極力拉開了她的手。

他轉過身來,耐著性子安撫她:“我讓阿姨晚上陪你睡在一個房間。”

宋晚婉不依,雙眸含淚,星光熠熠。

盛焱嘆了口氣,語氣更加溫和:“我還有很多工作,乖~”

宋晚婉似乎有被他的溫柔安慰道。

用力地嗅了嗅鼻子,看著盛焱,“阿焱……”

盛焱等著她開口。

“你跟周若初離婚後會跟我在一起麼?”

盛焱眉頭動了一下。

宋晚婉壯著膽子,拉著盛焱的手,“阿焱,我喜歡你。”

“如果當初我不那麼懦弱,那個孩子兩歲多了……我可以不要你的補償,不要成為歌星,我只想要你……”

盛焱靜靜地看著宋晚婉,眸中如盛著一片深邃的海……

末了,他微微抬起下巴,喉結滾動了兩下,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對著宋晚婉道:“你的心意我知曉了……”

“就算你要與我在一起,也不會是今晚就成的事情。你知道的,當初的事情不僅是對你,對我而言也是心結。導致我那方面……有障礙。”

“只有解開這個心結,我們才能夠真正在一起。”

盛焱輕笑著說,抬手為宋晚婉拭去眼角的淚水。

他溫柔又耐心解釋:“身體不舒服就早點休息,待會兒我還要去公司一趟,晚上想著陪你吃飯,我還有工作沒有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