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依整理了一下心緒,訥訥地問凱恩:“你跟你義父一直都住在丹丘嗎?”
“嗯,是啊。據說是祖祖輩輩都經營的海上貿易。伊拉莫斯號是我們起家的第一支船,現在我們的船隊可以說是這世上最大的船隊了。我是義父從小收養的,他雖然看起來有些兇,但其實他是一個非常好的人,有一顆柔軟的心。”
喬依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些失望,果然是自已想多了,她笑了笑沒有繼續接話。
凱恩跟喬依聊著天,一邊在一個小吧檯後忙活著。他細心地從瓶子裡倒出清水浸泡沖洗好樹莓,用搗碎棒細細搗爛,又用乾淨的紗布過濾出汁液倒在一個水晶杯裡。熟練地切了小半個檸檬用手一擰,檸檬汁就滴滴答答地流入了那紅色的果汁中。喬依滿意地點點頭,拿過杯子就往裡面加了兩勺蜂蜜,攪勻。
凱恩往裡注入清水,喬依忽地在杯口加上了一個冰霜魔法陣,很快一杯冰鎮的樹莓檸檬汁就完成了。兩人相視一笑,喬依道:“你要不要也來一杯?”
“當然,還是你想跟我一起喝同一杯?”凱恩道。
喬依無奈地搖搖頭,端起自已面前的那杯果汁,輕輕地抿了一口,享受著酸甜可口的果汁。她心裡明白,越是回應這個傢伙的話,他就越會沒完沒了地逗弄她。所以,她決定保持沉默,讓對方自討無趣。
見喬依不再回答自已而是悠哉遊哉地喝著果汁看向廣闊無垠的大海,凱恩不罷休地試探著問道:“那你的父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的母親是一個很嚴苛的人,她沒有對我不好,她只是沒有辦法愛我。她跟我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她的人生已經夠艱難了求我讓她省心一些,不要給她再增加不幸了。”喬依提幾次似乎顯得異常的平靜,但她緊緊捏住杯子的手指出賣了她。
沉吟了片刻她接著道:“而我的父親嘛……我記不清他的樣子了,我已經不再妄想有一天能瞭解他,找出他為什麼不要我的原因了。”
“那我比你幸運,我從來沒見過我的父母,而我遇到了義父,我義父也沒有給我找過後媽。”凱恩笑得沒心沒肺,嘴裡卻說著最悲傷的事。
喬依說:“看來我們各有各的不幸。值得幹杯慶祝一下。”
兩人的交談輕鬆而愉快。不經意間喬依看到了放吧檯邊的一把短刀,掐絲琺琅刀鞘色彩絢爛,一面描繪著繁複詭譎的花紋,純金的刀柄線條流暢纏著暗紅絲巾,柄端呈南瓜型正中是一個虎頭圖案。
“這把短刀是?”喬依問道。
“我的,剛切檸檬的。”凱恩答道。
“我好像也有一把一模一樣的。我找給你看看,但是我這把鏽住了拔不出來了。”
凱恩接過喬依的短刀看了看,笑道:“這不是鏽住了,是你拔刀的方式不對。”
“嗯?什麼意思?”喬依疑惑道。
不介意的話我教你,凱恩抓起喬依的手握住刀柄,用她的拇指按住柄端中間的虎頭團。隨著身體的溫度慢慢傳到圖案上,喬依隱隱覺得拇指被細小的刺紮了幾下。但是痛覺極為細微不仔細感受很容易忽略。
凱恩觀察到喬依稍一皺眉露疑惑不定的神情就鬆開了她的手道:“好啦,你再拔刀試試。”
喬依看了看自已的拇指被印上了一個淺淺的虎紋圖案,與那刀柄頂端的一樣。她再用力一把刀,這次確實用力過猛,一拳敲到了凱恩的下巴上。
“啊,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喬依忙不迭地道歉,用手捏起凱恩的下巴檢視。
“沒事,你小心刀刃。”凱恩紅著臉抓住了喬依作亂的手。
喬依若無其事地拿起了手中的匕首端詳起來。她輕輕咳嗽一聲,試圖掩蓋自已的尷尬。
這把匕首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刀刃鋒利無比。喬依輕輕地撫摸著匕首的刀身,感受著它冰冷而堅硬的質感。與凱恩的那把相比,這把顯然少了很多歲月的痕跡。
“你小心手,這刀很鋒利。你會用短刀嗎?”凱恩問。
“不會用,你難道不好奇為什麼我會有一把跟你們船隊圖案一樣的短刀嗎?”喬依反問道。
凱恩捏了捏鼻子道:“魔法師一般都不擅長使用武器和格鬥技巧。這刀以前有大批次生產過,也有出售過,沒什麼可好奇的。”
“是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特別的短刀。這是我在我母親的遺物裡找到的,它很漂亮,一看就喜歡,於是就想著留個念想。”喬依說著緩緩收刀入鞘,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操作,刀又一次輕巧地被開啟了。
“你之後再使用它的話就不用按這麼久了,拇指輕觸就可以快速出刀了。”凱恩補充道。
“真是一把神奇的刀。”
“既然是母親的遺物,你還是好好收藏起來吧。我去廚師那看看你們的午餐準備得怎麼樣了,午餐好了來叫你們。”凱恩說完就落寞地離開了。
此時斐伊才從旁邊走了出來壞笑道:“嘖嘖嘖,看來凱爾要有競爭對手了。”
“什麼?你剛才一直在偷聽我們說話?”喬依惱怒道。
斐伊試圖狡辯,反咬一口說:“我不是,我沒有,你可不要冤枉我。我只是剛好路過看到你們打得熱火朝天不好意思打斷而已。我才是被堵船艙裡憋到現在的人好嗎!”
“你想象力這麼豐富可以去做寫作或者當編劇。不應該當魔法師。”喬依道。
斐伊豎起食指搖了搖說:“不不不,這可不是我想象力豐富,是你的無知造成的,這麼精美的刀大批次生產?我可不信,我更相信這短刀原本就是一對的。如果不在一起使用威力大大減弱,所以現在才淪落到被主人拿來砍瓜切菜了。”
喬依啞然,一對的刀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母親她跟船老大有什麼淵源?這怎麼可能呢,母親她這輩子都沒有離開過亞緹斯帝國。然而懷疑的種子依然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喬依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