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朦朧

夜幕降臨，一條鄉間的土路，走來一老一少，在星光的照耀下，身影拉的又長又虛無，彷彿身處另外一個世界。

老者步履蹣跚，身後揹著一個大袋子，左手卻緊緊的牽著一個男孩的手，就像握住了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急切而滿足。

孩童大約七八歲，一邊走一邊說：“爺爺，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家啊，我累了。”

“乖孫子，我們很快就要到家了，再忍一忍。等爺爺把垃圾賣了，攢夠了錢，你也能跟其他小朋友一樣上學了。”老人寵溺的看著孫子。

“奧，爺爺，”小男孩懂事的答應著。

一道灰霧從前方蔓延而來，看似緩慢，卻很快的籠罩了道路，漸漸向著祖孫二人籠罩而來，而祖孫二人卻毫無所覺，一步步邁入灰霧當中。

耳邊傳來女子如泣如訴的哭聲，面前場景不停變換，時而猙獰鬼面，時而泣血雙目，宛如身在地獄。男孩驚嚇過度，瞪大了雙眼，手腳舞動，不停的呼喊：“爺爺，爺爺。”

轉頭看時，男孩卻更加驚恐，只見自己的爺爺宛如風化，皮肉在一點點消散，最終剩餘了一具白骨，也失去了光澤，灰色暗淡。

“爺爺......”淒厲的喊叫聲穿透夜空。隨著男孩的喊聲，一支墨筆虛影在男孩身前出現，淡淡的光芒閃現，將男孩包裹在了其中。

而灰霧，彷彿受到墨筆光芒的衝擊，逐漸暗淡，直至消失不見，路，又恢復了平靜，僅留地上一具白骨。

......

“呼......”王定遠醒了過來，滿頭大汗，類似的夢已經不知做了多少遍。

王定遠永遠忘不了那個夜晚，就在那個夜晚，自己相依為命的爺爺離自己遠去。王定遠也忘不了那支墨筆虛影，不知從何而來。在以後的日子裡，不論王定遠如何研究，墨筆再未出現過，直到初三那一年。

自從爺爺去世，王定遠就成為了孤兒，由村裡安排幫扶小組輪流照顧。生活說不上安定，勉強過得去。

入學後，王定遠學習成績一直優秀，名列前茅。

在上了初中以後，王定遠白天學習，晚上則跟隨老家一個遠房叔叔幹零活。遠房叔叔姓徐，自己家有一輛拖拉機，為人能說會道，所以，很多建築垃圾的清理工作都攬了過來。徐叔有一個兒子名叫徐海，年齡比王定遠大兩歲，早早輟學，跟著徐叔跑起了江湖。每天晚上前半夜，王定遠、徐成兩人就跟隨徐叔，開著拖拉機裝運垃圾，半夜時間大約能掙十幾塊錢。錢雖然不多，但在那個年代，在王定遠這個年齡，已經是不菲的收入。

初三時，王定遠已經十五歲了，過早的生活閱歷讓王定遠有些早熟。不知什麼時候起，三班的一名女孩映入了王定遠的眼簾。

後來王定遠打聽到，女孩叫張麗，是附近村的。

每天看到女孩兩條大辮子甩啊甩啊的從面前經過，王定遠的目光就會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其時，王定遠因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在校園內也大有名氣。大部分同學都知道學校有個神童，學習成績總是第一。

那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時間一長，女孩也注意到了王定遠。於是，女孩也時不時的臉頰緋紅，故意從王定遠身旁經過。及至遠處，再回首凝望，有時四目相對，女孩大膽的毫不躲避，反而王定遠架不住火熱的目光，往往低頭轉身離去。

其實，別看王定遠在外人面前鎮定自若，但王定遠知道，自己內心始終是自卑的。

忽然有一天，王定遠連續三天沒有見到張麗出現了，內心掛念不已。透過相熟的同學私下打聽，好像是家中發生了不知什麼事。

於是，今天放學後，王定遠罕見的沒有出去打工，而是自己一個人偷偷的來到了張麗的村子。

小村偏僻，四周被一排排高大的樹木圍繞，顯得寧靜而深邃，

王定遠提前已經打聽好了張麗家的位置，於是徑直向著前方而去。

前方就是張麗家，只見木門開著，過了一會，一箇中年婦女端著一盆水來到門外，“嘩啦”一聲，朝外潑了出來。潑完水，中年婦女四下張望了一下，關門進了屋。

王定遠向著張麗家越走越近，忽然，身體感到一股細微的清涼之氣遊走，一直到了眼睛位置。

霎時間，彷彿畫面被掀開了新的一頁，王定遠不禁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只見張家上方，一顆猙獰的青蛇頭顱懸空，長舌不停吞吐，一絲絲灰白氣息隨著青蛇呼吸落入青蛇口中。

青蛇精正在享受，忽然，燈泡般大小的眼睛向著王定遠看了過來。

王定遠想要逃跑，可是雙腿一軟，卻倒了下來。青蛇蠕蠕而動，向著王定遠身邊游來。

隨著青蛇走近，一股腥風撲面而來，燻的王定遠張口作嘔。

死亡從未如此接近，就在王定遠覺得自己就要成為蛇口食物的時候，從丹田位置，一支墨色毛筆憑空出現，向著青蛇三寸位置快速射去。

青蛇似乎感受到了危機，頭顱扭動，想要躲閃，卻快不過墨筆的速度。一道血花飛出，巨大的蛇頭軟軟的垂了下來，啪嗒一聲，青蛇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墨筆在空中一個旋轉，又向著王定遠腹部而來，在沒入身體的一剎那，消失不見。但一股清涼之意卻從丹田升起，繞著身體一週後歸於丹田。

“這毛筆……”自從爺爺遇害的那一天，毛筆消失後，王定遠一直再未見過毛筆出現，一度以為那天是自己的幻覺。想不到，時隔數年，毛筆再次出現，救了自己。而且，看樣子，毛筆好像一直在自己身上。

王定遠上下左右把自己身體看了一遍，卻沒有發現墨筆痕跡。“難道，墨筆一直在自己身體裡？”王定遠想起了那絲清涼之意。

“麗麗醒了……孩子他爹，你快來看，麗麗醒了，”張家屋裡傳來了張母驚喜的聲音。王定遠納悶，什麼時候自己的聽力變得如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