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話本再見

許府今日也是吵吵鬧鬧的，剛放學回家的許扶柳老遠就看到了在大門處迎著自已回來的蓉姐。

“小姐，夫人在大堂等您呢……”蓉姐兒順手取過來旁邊丫鬟早已準備好的溼手帕為許扶柳仔細擦了擦手。

“夫人可是發現您又偷偷買了一大堆話本子的事兒了，您一會兒見到夫人可一定要乖乖聽話，夫人如今可是生氣！”

“什麼！”

許扶柳聽完蓉姐兒的話，心中不由得一緊，她知道母親一向不喜歡她讀那些話本子，覺得它們會耽誤學業，然而，對於許扶柳來說，那些話本子是她在繁忙的學業中唯一的樂趣了！

魂不守舍地跟著蓉姐兒走了一陣子，許扶柳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然後邁步走進了大堂。

一進門，她就看到楊夫人坐在椅子上，臉色陰沉。

“母親……”許扶柳輕聲喚道。

“許扶柳，之前我們是怎麼約定的？”母親厲聲說道，“我聽下人說你又買了一大堆話本子，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許扶柳低頭不語，她知道此時任何辯解都無濟於事。

“之前你熬夜看話本導致自已在考試上睡大覺，我那次沒罰你是念在你第一次，而且和我承諾過不再看話本影響學習！”

楊夫人接著說道：“你已經長大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樣任性，那學堂的先生是頂好的，一般人家根本接觸不到，我們不希望你能學有所成吧，可是你不能如此不珍惜如今的一切！”

許扶柳心中一陣委屈，她忍不住說道：“母親，讀話本子怎麼就無用了？它們讓我感到快樂，也讓我學到了很多課本不會教的東西！”

楊夫人氣得站了起來，“你還敢頂嘴！從今天起，我會沒收你所有的話本子，直到你答應好好學習為止。”

許扶柳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轉身跑回了自已的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她趴在床上，放聲大哭起來。

可是沒哭幾聲就被門口的人聲打斷了。

“老爺您回來了……”小桃的聲音斷斷續續，許扶柳偷聽了一下，聽是最心疼的爹爹回來了，故意哭得更大聲了些。

“扶柳這孩子從小沒吃過苦，這次貞姝做得很對，還有多少孩子沒有書可讀，扶柳若是還這般不珍惜如今讀書的機會，我們就不讓她去學堂了，乾脆在家學做女工！”

貞姝是楊夫人的閨名，對於今天發生的事情，早就有小廝和許長銘彙報了，許長銘自是站在自家夫人一邊，況且自已還是瞭解自已的女兒的，對許扶柳，不能太軟，她只會得寸進尺，還不能太硬，只會讓她生出反抗之心。

偷聽到門口一切對話的許扶柳沒了聲音，下一秒門被推開。

“爹！我好好上學！我才不要在家學無聊的女工！”許扶柳一把抱住許長銘，被許長銘順勢抱了起來。

許扶柳聽自家父親說不讓自已上學自然是急了，她雖然小，但是也知道，在看過的話本上，真正有機會讀過書的女子並不多，就算有，也是幾個女扮男裝的女子才得以入學堂。

她還知道，如今女子可以上學堂並不是易事兒，要不是當今皇后娘娘大力推舉男女同堂，她許扶柳根本去不了學堂，也沒有什麼先生，只能學女德女工……

許長銘自然也是嚇唬嚇唬自家女兒，拍了拍許扶柳的背，聲音輕柔下來。

“我知道我家扶柳是個好孩子，你也明白，這讀書的機會並不是所有孩子都有，那些不受重視的女孩子，她們家裡人如今依舊不允許她們上學。

“只有扶柳你們這些有機會上學的女孩子們讓眾人知道，男人和女人在學習上，在能力上並無區別，才能給那些女孩子更多的路來走……”

許長銘的思想對許扶柳影響很大，即使長大後她讀過許多書籍，卻是從來沒有在哪本書上看到過父親類似的想法，又或者說，許扶柳從來沒有想明白，明明也是被之前古板的男女地位思想培養成人的父親，為什麼卻是活出了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扶柳可餓了？爹帶你去吃飯！”許長銘一個在外工作時不苟言笑的人，如今也是成了笑出褶子來的女兒奴本人。

許長銘握緊自家小女兒的小手，兩人走進飯廳，楊夫人已經等候兩人多時，相較於剛剛的嚴厲，許是也後悔了對許扶柳那麼兇，楊夫人如今的模樣溫柔了許多……

許扶柳看著母親溫柔的神情，心中的委屈稍稍減退了一些，她低著頭，默默地坐在了餐桌旁。

許長銘看著這對母女，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好了，都別愣著了，趕緊吃飯吧。”

楊夫人點了點頭，給許扶柳夾了一些她喜歡吃的菜，溫柔地說：“快吃吧，今日母親氣急了，有些不顧你的想法……”

許扶柳抬起頭，看著母親，眼中閃過一絲感動，“母親，您不用多說，我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您小時候沒有機會像我一樣去學堂，您如果是我，一定會非常珍惜上學的機會，可是我卻因為從小就能擁有，一直不懂得珍惜……”

楊夫人聽著許扶柳乖巧地發言，竟然是一下子眼眶湧上來淚花，鼻頭一酸，被自家女兒感動地一塌糊塗。

“貞姝，我們養了個好女兒！”看不得自已夫人哭，許長銘一屁股坐了過來，一個大男人家拿著個粉紅手帕輕柔給楊夫人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沒再多言，真是怕又把母親感動哭了，一家人就這樣安靜地吃著飯，卻在格外溫馨。

突然，許長銘像是想起了什麼，說道：“對了，扶柳，過幾天京城有一個詩會，你也一起去吧。”

許扶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她興奮地說：“真的嗎？父親，我可以去嗎？”

許長銘笑著說：“當然可以，你也該多出去走走，結交一些朋友。”

楊夫人卻有些擔心地說：“聽聞那詩會上有皇宮裡的皇子公主一起參加，還是太后下令辦的詩會，扶柳如今這皮性子要是又惹到了誰……”

許長銘安慰道：“夫人放心，扶柳的才華出眾，一定會得到大家的認可的，更何況還有我看著她，夫人且不必擔心了。”

許扶柳聽了父親的話，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在詩會上好好展現自已的才華，讓那些世家子弟對她刮目相看，不給自家老父親丟臉！

吃完飯，許扶柳回到自已的房間，開始為詩會做準備，她翻閱著自已平日裡積累的詩詞，用心地揣摩著其中的意境和韻味。

萬事開頭最為興奮，這一興奮，許扶柳直接就看詩詞看到了夜深，要不是小桃子夜裡值班看到自家小姐還沒睡，逼著許扶柳吹滅了燈，還不知道她要溫習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