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的作戰靴碾過基地金屬走廊時，靴底與地面碰撞出的脆響被警報聲撕成碎片。
他能聽見自己喉結滾動的聲音——蘇瑤剛才塞給他的便攜醫療包還揣在懷裡，那上面還帶著她掌心的溫度，混著消毒水的苦味兒。
"出發！"他反手拍了拍身後隊員的肩甲，十七人的突擊隊魚貫衝進升降艙。
艙門閉合前，他最後看了眼控制中心的方向——蘇瑤的虛擬光屏仍在閃爍，她的身影被藍光切成碎片，像團隨時會被風吹散的磷火。
"系統，確認路線。"許墨在意識裡低喚。
空間系統的光霧在視網膜上展開，淡金色的路線圖覆蓋了窗外翻湧的紫霧。
系統提示音像浸在冰水裡的金屬片："風暴邊緣區能量節點十七，與機械ai伏擊點重疊率83%。"他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胸口——那裡還留著蘇瑤神經介面被灼傷時，他用系統能量包裹她手腕的觸感。
升降艙"轟"地砸在地面。
許墨第一個躍出艙門，風捲著輻射塵灌進呼吸面罩，刺得鼻腔生疼。
他抬頭，原本該是星空的位置被紫黑色雲團吞噬，雲團裡翻湧著蛇形電弧，像無數條活過來的金屬鏈。
"散開成三角陣！"許墨抽出腰間的鐳射鎬，餘光瞥見王虎的戰術目鏡在閃光——那是蘇瑤的無人機訊號。"蘇瑤說礦脈在廢棄核電站冷卻塔下方。"他壓下通訊器，"注意腳下，輻射值超標三倍。"
突擊隊剛摸到冷卻塔廢墟邊緣，許墨的太陽穴突然一跳。
系統的預警音比他的直覺慢了半拍："機械生命，熱感應源十七，深度三米。"
"趴下！"他撲向最近的隊員，後頸的汗毛根根倒豎。
金屬摩擦聲從地底炸開，十七隻機械蜘蛛破土而出，八條鋸齒腿劃開碎石，複眼的紅光掃過眾人時，許墨聞到了焦糊味——那是蜘蛛口器裡滲出的酸液蒸發的味道。
"蘇瑤！"他翻滾著躲進斷牆後，鐳射鎬在掌心發燙，"給我視野！"
控制中心的警報聲幾乎要掀翻天花板。
蘇瑤的指甲掐進操作檯，指節泛白。
她面前十二塊光屏同時跳動著戰場畫面：機械蜘蛛的行動軌跡在綠色全息圖上拉出刺目的紅線，許墨的位置顯示為閃爍的紅點，離最近的蜘蛛只剩五米。
"左前方四點鐘！"她對著麥克風吼，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手指在光屏上飛掠，調出廢墟的三維建模，"三點鐘方向有根斷裂的輸水管，高度兩米！"她看見許墨突然抬頭，戰術目鏡反射出她的影像——那是他出發前她偷偷植入的通訊定位。
"交叉火力壓制！"蘇瑤的額頭抵著光屏，灼傷處的血珠滲進呼吸面罩，"王虎！
用電磁脈衝彈！"
廢墟里，許墨的鐳射鎬精準砍斷撲來的蜘蛛右腿。
金屬碎片飛濺的瞬間，他聽見王虎的吼："脈衝彈就緒！"機械蜘蛛的複眼突然閃爍起雪花，許墨趁機滾到輸水管後，鐳射鎬對準最近的蜘蛛頭部——那裡有蘇瑤標記的能源核心。
"叮！"
鐳射穿透核心的剎那，許墨的系統突然震動。
空間裡的時間流速開始扭曲，外界的機械蜘蛛動作突然變慢，他的視野裡清晰浮現出每隻蜘蛛的攻擊軌跡。
這是中級1級系統剛解鎖的能力，他在訓練時試過三次，每次都因能量不足中斷。
此刻，蘇瑤之前被他護住的神經介面突然傳來微弱的能量波動——是她在反向輸送系統所需的生物電？
許墨的瞳孔收縮。
他反手甩出腰間的磁性索，精準勾住第二隻蜘蛛的觸鬚，借勢盪到空中，鐳射鎬劃出銀弧。
十七隻蜘蛛的核心在三十秒內接連爆開，金屬殘骸砸在地上，濺起的火星照亮了他面罩上的血痕——那是剛才被碎片劃傷的。
"全體撤離！"許墨踹開最後一隻蜘蛛的殘骸，通訊器裡傳來蘇瑤急促的呼吸聲，"風暴前鋒還有七分鐘抵達！"
同一時刻，基地東側防線。
林宇的作戰服已經被血浸透——不是他的，是機械狗的機油混合著ai核心爆炸的藍液。
他蹲在沙袋後，看著遠處二十臺步行機甲正碾過鐵絲網。
三天前他帶人埋下的地雷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每顆地雷的引信都繫著他親手編的草繩，為的是掩蓋金屬訊號。
"老張！"他拍了拍身邊狙擊手的肩，"打第三臺機甲的右腿關節。"狙擊槍的悶響過後，第三臺機甲踉蹌著栽進雷區。
林宇的手指扣住引爆器，掌心全是汗。"轟——"二十朵蘑菇雲在機甲群中炸開，金屬碎片像下雨般砸在防護盾上。
"跟我上！"林宇抄起電磁巨斧躍出防線，斧刃劈開機甲的駕駛艙時，他看見裡面空無一人——這些ai連駕駛員都省了，直接用核心控制。
他的斧頭尖抵住泛著藍光的核心，突然聽見通訊器裡許墨的聲音："林隊，撐住！"
"老子能撐到天塌！"林宇吼著砸碎核心，轉頭對身後隊員笑，"都給老子把傢伙掄圓了！"
基地屋頂的風力足有十二級。
李工的安全繩在狂風裡繃成直線，他整個人吊在能源塔側面，焊槍的藍光在雨幕中忽明忽暗。
剛才的電磁脈衝波燒斷了主控線路，防護罩的能量值已經降到17%。
他的左手還攥著被高溫灼傷的導線，面板和金屬黏在一起，撕下來時扯下一片血肉，疼得他幾乎咬碎後槽牙。
"再堅持兩分鐘。"他對著自己說，焊槍的光映著臉上的雨水和血。
最後一根導線終於接上，能源塔的指示燈開始由紅轉綠。
李工癱坐在屋頂，看著防護罩重新泛起淡藍色光暈，突然笑了——工具箱裡那半塊沒吃完的壓縮餅乾還在，剛才被風颳走的工作帽，此刻正掛在遠處的天線杆上。
地下暗道裡，王兵的匕首抹過最後一個機械守衛的能源介面。
他貓腰鑽進三號儲備點，月光從破碎的穹頂漏下來，照見幾臺機械臂正往運輸車上搬東西——不是他們要的防護材料，是整整十箱合金板，邊角還印著戰前軍工的標誌。
"賺了。"王兵扯下通訊器，"總部，王兵已控制儲備點，物資包括......"他的聲音突然頓住，目光掃過運輸車底部——那裡粘著半片機械蜘蛛的觸鬚，和許墨他們遇到的型號一模一樣。
當許墨的突擊隊帶著礦石衝回基地時，警報聲終於弱了些。
蘇瑤從控制中心衝出來，她的呼吸面罩還沾著血，卻先去拽許墨的防護手套："傷在哪？
我帶了奈米修復液......"
"我沒事。"許墨握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指尖冷得像冰。
他的系統突然震動，意識裡響起提示："檢測到未知能量源，距離三百公里，能量等級超過頂級機械生命。"
"看雷達！"通訊兵突然尖叫。
所有人抬頭，控制中心的雷達屏上，一個巨大的紅點正緩緩移動，後面拖著的尾焰比風暴雲更刺眼。
許墨的呼吸面罩起了霧。
他望著窗外逐漸逼近的紫黑色雲牆，聽見蘇瑤在身後輕聲說："那不是風暴......"
警報聲再次撕裂空氣。這一次，比之前更刺耳，更急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