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低著頭,默默的走著。

自從成為藥王,這是第二次被時空裂隙的風暴碾壓。

時空裂隙的風,是罡風。

可撕裂一切沒有罡氣護體的有生命體的生靈。

這是天道的秘密。

不是這幾個豆芽菜可以知道的。

兩岸青山聳立,峭壁如削。

山中林深樹密,怪石嶙峋。

崎嶇不平山間小路蜿蜒著,斑駁的陽光透過密疏有致樹葉,稀疏的落在山路上。

山間樹林裡雜草叢生,雜草中隱匿著十多個身影。他們手握著兵器,靜靜的盯著山路上走來的“乞丐們”!

“小統領,他們如此狼狽,身上有貨嗎?”

一個身材微胖的人不放心的說道,

“我可是聽金老說了,凌天秘境的發生了大事。說什麼…什麼風。凡經歷著,十個能活下來一個就是命好!”

被稱為小統領的人點頭,不懷好意的看著眼前的獵物,神秘的一笑,點撥道:

“所以啊,即便是他們身上一無所有。還是可以謹獻給金老做藥人的。”

其餘幾人聽完,面上更是一喜,連連拍著小統領的馬屁。

山間的風,清涼,肆意,更加灑脫。

樹葉吹得嘩嘩作響。小草隨風彎著纖細的腰。

柳小俏耷拉著腦袋,貼在王玉琪身邊,小呆子一雙素手滿是纖纖細小的口子,密密麻麻,縱橫交錯。

這是遇見她之後,她第二次傷痕累累的樣子。

若是我在強一點,她也許可以自行逃離……

“大聰明,對不起,我還是太笨了!”

“知道就好。”

藥王連一個嫌棄的眼神都懶得給他們,直言道,

“你們幾個人啊,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上不得檯面的豆芽菜!”

北旋低頭不語,藥王大人不僅醫術精湛,論起武功來,也是一個不高不低的武道之人。

但,絕對算不得強者!

戰場廝殺,不是什麼君子之戰,更不會是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腳。那都是拳拳到肉,招招奪命。

真不是沒有經歷過的人,可以想象的到的。

至於,藥王大人的嘲諷。那也是有情可原的。

畢竟,藥王大人就算是輸了,也是沒有生命之憂的俘虜!

而且是那種被優待的俘虜!

王玉琪也很鬱悶,自己可是規規矩矩的走在時空隧道里的。

怎麼會有時空裂隙的風暴跟隨進來?到底是我帶來了時空裂隙的風暴,還是恰巧趕上了時空裂隙的風暴?

就在幾人沉寂在各自的心思裡的剎那,草叢裡竄出幾個蒙面人。

“打劫!”

蒙面人們直奔草叢裡的人衝過去。

“瞎了你們狗眼,打劫……”

那位小統領呼地衝過去,舉刀劈向一個蒙面人,眾人只覺得白光一閃,眼前一花,接著那個小統領咕咚一聲倒在地上。

須臾,鮮血染紅了一片綠草。

“你,你敢殺了他!他是,他是金老的徒孫的愛徒!”

蒙面人只用一招,便震懾了草叢裡的人。

他們本就是烏合之眾,平時仗著五地仙君的勢力打家劫舍,殺人越貨的勾當沒少幹。

但是,這麼硬的對手,還真是第一次遇見。

出手的蒙面人抖了抖手裡的兵器,立刻發出嗡鳴之音。

“我們……我沒錢。”

剛剛那個說話的人又開口了。

蒙面人用劍指著他的咽喉,戲謔道:“

“沒錢是吧?”

那人點頭雙腿都得篩糠一樣,身下一陣熱氣橫流!

“尿了!?”

另一蒙面人捂住了口鼻位置,厭惡的看一眼蒙面人。

“那就把命留下吧!”

蒙面人的劍尖往前進了一分,鋒利的劍尖劃破了那人的面板,鮮血順著劍刃流淌著。

那人哭著喊著,不知是腿軟了,還是臨時起意,跪下來。

蒙面人沒有絲毫抽劍的意思,劍尖順著的咽喉沿著往上滑,整個下巴被豁開了一口血口子。

鮮血淋漓,皮肉反轉,很是亥人。

“大王,小的罪該萬死,不該搶了您的生意。”

“他們還沒有到呢。就在前面山路上走著呢。”

“小的知道,他們剛從凌天秘境出來。一定是得了傳說裡的水波靈草。”

“此草極具靈性,非大機緣者不能得。”

“木靈仙君曾經追捕一個極具靈氣的少年。他,他一定從裡面出來了!”

那人不顧鮮血淋漓,傷口疼痛,一口氣說完之後,雙手捂著傷口,驚恐的看著蒙面人。

“啪,啪,啪。”

蒙面人用劍拍打著他的臉,兇狠的說:

“我說:打劫。你聽不懂嗎?”

那人哭著搖頭,

“大王,小的真沒錢!”

蒙面人好像耐心用盡,劍鋒已轉,鋒利的劍刃把他的半張臉皮削下來。

“錢是啥啊!你說了,我給你!”

那人身後的瘦子哭著跪下來,雙手舉過頭頂,把兵器託在手上,祈求道,

“大哥,錢沒了可以掙。命沒了,啥都沒有了!”

後面的人紛紛下跪。他們只是想打劫一些弱雞,可不想和一群武力值高出他們,不知多少倍的傢伙動手。

再說了,不管是誰。只要他們還在半步坡。終有機會收拾他們!

別說是這些自立為王的山野草寇,就是那些駐守在水灣的將軍,也要看著我們的臉色說話!

但,如今是人在屠刀下,不能不低頭。

卑賤的狗雜種們,等我們回去稟報金靈仙君,挖地三尺也要把你們捉出來。

然後,扒皮,抽筋,鮮肉煉化成藥,抽取靈魂做成小傀儡,讓你們生生世世為我們的奴隸!

“靈石,靈草,靈藥,金銀幣,大王,你都拿去。”

那人帶頭把身上值錢的東西一股腦的往外拿。

其他人紛紛如法炮製。

就連那個被蒙面人傷了的人,也開始從身上搜羅值錢的物件。

不一會兒,他們面前便堆起一個不大不小的貨物堆。

捂鼻子的蒙面人走到蒙面人身旁,低聲說:

“大哥,他才是頭。不能放走。放虎歸山,回頭必傷人。”

蒙面人默了一瞬,說:“不可傷人性命。這是規矩。”

“大哥……”

“執行命令。”

二人交流的聲音極低,卻沒有躲過被那個帶頭的人聽去的機會。

他是個武道弱者,卻是個靈脩強者。

只要他願意,方圓百里的鳥兒有幾隻,他都能用靈力探測的清楚!

執行命令!

你們是軍武之人!

軍武之人,只有駐守在水灣的深處才有!

邊緣那幫傢伙,都是四相的親屬,嫡系,想要靠著別人的軍功,一躍成貴!

而你們,就是那些個別人!

早死,是在和水灣裡的冰火線作鬥爭時,因公殉職!

晚死,是在你們功成之後,以律條會算冰火線下傷生的生靈時,你們被安上一個塗炭生靈的罪名!

早死,晚死,都是死!

可是,你們偏偏還要作死!

那就別怪我們仙君提前送你們去死。

蒙面人們收拾東西,看一眼蒙面人老大。

老大做了一個打暈的姿勢。

嘣,

咚,

咚,

噗,

咕咚。

第一波打劫的被突兀冒出來蒙面人“團滅”了。

來也匆匆的蒙面人們,去也匆匆。

只留下樹叢裡的草,在山風中搖晃著纖細的身姿。

蒙面人們剛剛離開,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後面,鑽出來幾個稚嫩的腦袋。

他們在猶豫,要不要這個時候過去,若是運氣好,還可以撿一些廉價的物品,補充一下他們已經空了糧倉。

“去吧,再不去,就不知道下一次遇到這樣的機遇是何年何月了。”

“不行啊,那個金靈仙君很殘忍的。若是被他的爪牙發現了,咱們會是會被抓回去的。”

“我不想變成他們的食物。”

“我也不想。”

“這是半步坡,我們要活下去。只能去撿些山匪不要的東西。”

“有人來了!”

“噓,都藏好。”

……

崎嶇的山路上一行走來五個“乞丐”。

對於山間樹林裡的事情,北旋執事是聽到了動靜。

甚至是對於裡面發生的事,不用刻意動用靈力,也是清楚的。

之所以不出手,一來,他們是狗咬狗。

二,這半步坡是個特殊的地方。

在這裡,做什麼事都要適可而止。多做半分都可能沒有機會走出去。

在金靈仙君面前是有功的一件事,到了水靈仙君,或是火靈仙君那裡就成了是有過的。

輪到了土靈仙君審判時是有功德的,到了金靈仙君那裡就變成了有罪的!

即便是,你有幸透過了五地仙君的審判!

面對九州通政府主事,你也要被剝下幾層皮!

半步坡,流傳著一首民謠:

半步坡,

半步坡,

神仙來了也休想活。

五地仙君來劫道,

通州府裡把皮剝……

值時星君鋒奉命前來,不是君主臨時起意。而是北辰君有意謀劃!

值時星君位高權重,身份特別。真要是和半步坡的勢力起了衝突,那也是大老虎對陣暗豺狼。

若是大老虎打個盹,就有可能被暗豺狼吞吃入腹!

就算是事後神帝問責,他們也會推出一群無辜者陪葬!

這是我不願意看見的!

也是師小姐不能面對的!

天靈界,出現一個無憂靈鏡已經足夠了。不能再有第二個流火湖!

行至案發地位置,北旋執事故意加快了腳步。

生怕他們走慢了發現端倪,北旋故意催促:

“跟上啊!再走一段山路,就有城鎮了!”

藥王走了兩步,停下腳步,在空氣裡嗅嗅,蹙眉:

“有血腥味!”

北旋:“……”你鼻子挺好用!

柳小俏:“……”就你鼻子靈。

少年:“……”

我也聞到了。可是,我不想說出來。

王玉琪抬手拍拍腦門,眼中劃過一絲不悅,心裡埋怨著:

早說了,回星庭府換人。

你非要跟著。

我也不是出來救死扶傷的!

“有麼?”

王玉琪凝眉看向北旋。

“沒有。”

北旋硬著頭皮說。

“我老人家的鼻子可靈了。這麼大的血腥味,你們竟然沒有聞到?”

藥王有些氣憤,

“怎麼可以指望你們護住殿……我們的安全!”

柳小俏翻個大大的白眼,心知北旋在說謊。

可是,在這裡,敵人多的猶如山間的野草!

萬一救下來的是一匹狼,那你老不就成了東郭先生了!

我可不想被狼追趕!

“藥老,你聞錯了。別的不敢說,若是比嗅覺靈敏,你肯定比不過我!”

柳小俏衝著小呆子使個眼神,一步衝到藥王身邊,不由分說的拖著就走。

邊走邊吹牛,

“以前沒敢告訴別人,我這鼻子比我們世界裡的緝毒犬的鼻子都靈。我都沒聞到,你聞到了?”

“我可是藥王。我們醫家的望聞問切,可不是浪得虛名!”

藥王被這個女孩拖拽的跟跟頭頭,心裡火氣又升起三分,

“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子,竟然把一個堂堂醫門巨匠,和你們那裡的什麼狗相提並論。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就在兩個人爭論的同時,少年走到王玉琪身邊,低聲說:

“殿下,我……”

少年話沒說完,王玉琪急忙豎起一根手指,努力的保持著不溫和的微笑,

“噓,此時應該靜靜的聽著。”

殿下知道了。

少年忍不住笑了。

“殿下,你來評評理!”

竟敢質疑我的嗅覺,藥王怒急了。不管不顧的衝著王玉琪喊道。

北旋嫌棄的扭臉看向他處:

就這,還整天嫌棄我們是豆芽菜?

真是的。

“來了。”

王玉琪凝眉,眼底劃過一絲冷韻,快走幾步來到藥王身邊。

“你評評理,我老人家的嗅覺怎麼可以和狗一起比較?”

王玉琪微笑著點頭,衝著柳小俏說道:“下次遇到類似情況,記得,這樣。”

說著,以掌為刀,對準藥王的脖頸處重重的來一下!

“殿……”

藥王發覺不對時,已經晚了。身體一軟,跌坐在山路上。

一根翠綠的小草順著他殘破的衣袍,悄悄的溜出來,滑落在地上。

“明白。”

柳小俏努力的薅住藥王的碎爛的衣領子,笑嘻嘻的應著。

接著,衝著北旋喊到:“北旋老大哥。藥老給你唄。”

北旋二話沒說,走過來,背起藥王頭前領路。

少年看向遠處的大石頭,那巨石背後藏著曾經的臨時夥伴。

第一次凌天秘境探險出來,他們和他就分開了。

不知道他們經歷了什麼,寧願躲在深山為寇,也不願走出深山。

人各有志,不可以強求的。

何況,殿下好像不太喜歡幫助別人。

巨石背後的稚嫩身影,看著山路上的人影拐過一道彎。

這才偷偷的溜出來,迅速跑到昏迷的人身旁。三下五除二的蒐羅一番。撿了一些散碎銀子,再次潛回巨石背後躲起來。

就在他們離開之後,一身黃袍的金靈仙君突然出現了。

他雙目殷紅,是有火光往外冒著,遠遠看去,就是一個來自地獄的怪物!

他不停的嗅著空氣裡的血腥味,一步一步走向草叢中。

須臾,草叢裡金光乍現,耀眼的金色光芒直衝天際。

半個時辰後,金靈仙君恢復了往日大仙君的風采。仙氣飄飄的從密林裡走出來。

四下觀看一下,剛剛補充了少許靈氣,他不敢用靈力探測周遭。

巨石後的稚嫩身影咬緊嘴唇,連呼吸都調至最低!

金靈仙君走到崎嶇的山路上,低頭看一眼路上遺落的一根草葉。彎腰撿起來,香氣撲鼻!

水波靈草!

有人逃出了凌天秘境!

不,他不能活著離開!

沒有人可以活著離開凌天秘境!!!

誰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