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得意,你得對爹說句認真的話,你若是胸有大志,有吞吐天下之心,爹便要將你培養成這天下人都要仰望的存在,若是吾兒對此毫無想法,那吾兒也可盡情肆意文墨……”
上一句話只能當做玩笑,算是李懂事對李知道透露家底,對於家族勢力人脈關係網有一個大致交代,畢竟家產再大不都是為李知道攢的,這句話倒是李懂事認認真真的問李知道的方向選擇。
李知道頓時有一種壓力籠罩在心頭,一時間彷彿再一次回到上輩子高考報填志願,畢業後選擇就業方向的那種選擇困難感,於是李知道有些膽怯的看了一眼李懂事,苦笑著。
“爹,我能不選嗎?”
“不選?”李懂事有些懵,有些無奈的看著這個痴兒,“你想要入朝為官呼風喚雨,還是上戰場撈軍功為將封侯,爹都能給你擺平將路鋪好,但是文武你好歹選一個啊……”
聽到李懂事的話,李知道頗有些哭笑不得,他這才深深刻刻的體悟明瞭那句話——條條大路通羅馬,可是有的人生來就在羅馬,有的人生來就是牛馬。
選一個?
選個錘子!我想躺平擺爛當個鹹魚!
不過這些話李知道不敢說出來,生怕這小老頭聽到後跟他吹鬍瞪眼罵他不爭氣。
“爹,我才剛剛腦子靈敏了些……有些東西我還反應不過來,您給我點時間適應適應……”
聽了李知道的話,李懂事這才反應過來,摸著兒子的腦袋柔聲開口:“是爹著急了,是爹著急了……”
隨後感慨的掃視了一眼房間:“實在是爹等這一天太久、太久了……”說到太久,李知道聽的朦朦朧朧,到最後這句話竟然成了一句悠長的嘆息,令李知道有些恍惚。
可李懂事下一句便令李知道忍不住汗流浹背心虛不已。
“吾兒大器晚成,爹對你有信心,只要你不似以前只知道混吃等死、吃喝玩樂就行……”
可是我就想當一個混吃等死的廢物啊!
李知道內心忍不住一陣哀嚎,拖吧!凡事便是一個拖字訣。
等到這小老頭對自已徹底失望,或者自已旁敲側擊讓他再要個二胎?實在不行自已努努力趕緊造個崽兒,讓這小老頭把注意力放在孫子身上?
李懂事自然是不知道自家兒子心中有這麼多彎彎繞繞,而是捏起一壺龍井,為李知道滿上了一杯,香沁的茶香瞬間暈染開來,看著自家兒子裝模作樣的品鑑著,笑著輕輕開口:
“趙煜軒和趙驍分別是當今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兩人並不是親兄弟,按理說趙煜軒從出生伊始,便應立為皇儲日後成為皇帝,可是當今皇上卻遲遲沒有立儲之心,你可知為何?”
為何?
李知道一怔,抬眼看著自家便宜老爹,心中嘀咕著,莫非是在考校我?可是原主的記憶向來不關心這些,自已又哪裡能夠從細枝末節中推斷出來知道?
“怕不是當今皇上更加偏愛二皇子趙驍?畢竟大皇子趙煜軒早出生了兩年,若是立二皇子趙驍為儲,恐難以服眾,所以皇上遲遲未下決定。”李知道只能硬著頭皮說出了自已的推測,畢竟這種事情他在各種歷史劇中見的挺多,畢竟偏心這件事情也算是上下五千年的老傳統了,一碗水他就端不平!
李懂事聽到李知道的分析後,笑著點了點頭,眼神中露出讚許的表情,李知道還以為自已瞎貓碰上死耗子猜對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沒想到李懂事立刻毫不留情的打擊道。
“如果你只能想到這一層的話,那你便只能在皇儲爭鬥中淪為棋子,被人隨時用來犧牲爭取利益,正如被早早踢出去的方言正……”說著李懂事閉上了眼睛似乎在想些什麼,隨後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想來方言正現在已經到了嶺南?這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回到汴京。”
嶺南便是現在的兩廣地區,古代流放罪犯的艱苦之地,地勢崎嶇、炎熱潮溼、瘴癘橫行,基本上這輩子去了便是有去無回了。
李知道不由得暗自咂舌,他知道朝堂上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這些都是看不見的刀光劍影,和自已在公司和同事、上司打交道一樣操蛋廢力,所以這輩子他實在是不想再摻和這些東西。
至於方言正?何許人也?李知道絲毫不關心,而是一臉認真的聽著自家老爹對他的肺腑之言。
沒想到自家老爹卻換了個話題:“得意,你覺得當今對我宣朝威脅最大的是什麼?”
聽到老爹的問題,李知道愣了愣,他剛剛可是清清楚楚的聽到了老爹和二叔的講話,宣朝的國勢可謂是內憂外患。
外患?金?匈奴?
內憂?方臘?黃巢?
剛剛兩人已經分析過了,李懂事再問出來,那就說明答案並不是他們聊的,於是李知道不由得開動腦筋、窮根溯源,如果將宣朝比作人的身體,那麼這些出現的災禍便是疾病,可是這些疾病如果不是當務之急的話,那麼就一定是有病入膏肓的病灶,從而引發這些小症狀。
如果將剛剛談到的幾個令人焦頭爛額的敵人籠統放在一起,那麼答案便很明顯了,李知道不由得變了變臉色,內憂也有可能是朝廷啊!
正如身體中的身體系統這個最根本關鍵的東西出了問題,那麼各種疾病也就接踵而至了,一想到這裡,李知道不由得嚥了咽口水,有些艱難的看著笑眯眯的李懂事,覺得他的微笑有些詭異和可怕。
李懂事卻是不斷攛掇他:“是什麼?說啊……說出來……說……”
“咱家……咱們李家……”李知道終究還是哭喪著臉說了出來,這句話如同指著李懂事說他是宣朝的惡人、罪人。
沒想到這小老頭卻是聽到李知道的話,開心的笑了起來,臉上絲毫沒有任何憤怒的情緒,反而拍著手掌像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般。
“對嘍!咱們家可不正是宣朝的禍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