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首章提到的那樣,朝堂的爭鬥並不只是浮於表面,有的時候明面裡笑呵呵、其樂融融,背地裡轉過頭卻是口腹蜜劍,你以為的朝堂是人情世故,實則卻是刀光劍影、血腥至極,對手不知在什麼地方便會落子。
所以,浸淫官場多年的胡侍中才會止住腳步,在得知李知道的身份後,反而不在意李知道打了他兒子的事情,而是將信將疑的看著李知道,不斷推測著今天這一舉動是不是李懂事的籌備謀劃,是對他們這些不肯站隊的清算?
與家族命運相比,一個胡正果受到的委屈又算得上什麼呢?
於是他左思右想,一時間也沒有想出來李懂事到底要幹什麼。
讓自已的兒子尋釁滋事,將矛盾鬧出來,然後呢?
若是李知道知曉了胡先勇的想法,想必一定會好心的透露道:別多想了,我就是單純的看你兒子不順眼罷了。
不過,怕是李知道講出來,也不見得胡侍中會相信。
其實倒也不怪胡侍中胡思亂想,實在是整個宣朝都籠罩在李懂事的陰影中,對於李懂事的形象,眾人心中想的無一不是——那可真是一頭徹頭徹尾的老狐狸。
怕是整個宣朝連至皇帝都沒有人能看透此人的心思。
兩朝元老李懂事,自從中舉後便一路平步青雲、步步高昇,實打實的白手起家,因為李懂事的才能便很快便被委以重任,可這一在高位上待著便再也不下來了,如今李知道年過半百,熬死了兩個皇帝,直至今日皇帝趙熙在位,手中的權力卻不減反增。
俗話說得好:“樹大招風”,然而李懂事卻並非如此。他猶如一棵高聳入雲的參天大樹,巍然屹立於世間。那些狂風驟雨,對於其他小樹來說或許是滅頂之災,但對他而言,只是微風拂面罷了。在李懂事的庇護之下,下方的草木鬱鬱蔥蔥,樹木成林,它們緊緊地圍繞著這棵大樹,彷彿是它最忠實的擁躉,堅定不移地守護著它。
令人感到詫異的是,李懂事竟然拒絕擔任這天下的右相一職,反而選擇退居於戶部尚書這個職位。對於他的這種行為,人們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有人認為他這是急流勇退,故意示弱以隱藏自已的真實意圖;還有人則猜測他可能有著更為深遠的謀劃和佈局。各種說法層出不窮,但無論如何,沒有人敢輕易地輕視李懂事。畢竟,他能夠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必定有著非凡的智慧和手段。或許,只有時間才能揭曉他真正的用意和目的。
所以,眾人都詭異的寂靜了下來,那些不明白這裡面的水深水淺,被李知道教訓過的二代們看到自已的爹沉默不言,心中於是咯噔一下,雖然焦急萬分,但是他們也不是傻子,自然也不會開口催促自已爹替自已報仇之類的言語,而是靜靜地觀望事態的走向。
周圍的食客們自然也沒有敢多嘴說話的,心中卻是再一次對李尚書的威勢更上了一個臺階,只是一個名字,就讓這麼多大人物動彈不得。
李知道心中自然也想明白了這些關竅,只是心中想的是這件事的走勢和影響。
於是現場剛剛還水火不容的雙方便出現了詭異的平衡。
終於還是等到胡侍中開口了,他深深地看了李知道一眼,隨後開口說道:“此事,我會找李尚書要一個說法的。”
隨後一甩衣袖作勢要離去。
不走怎麼辦?
要真把李知道打一頓嗎?
那是不是正好落入李懂事圈套?
就算今日之事不是圈套,當他得知自已兒子被打了以後,豈會善罷甘休?
更何況,李知道出行絕對有高手陪同,雖然他們並沒有找人去刺殺李知道,但這些傳聞他們還是清楚的,那麼多刺殺均已失敗告終,就足以說明那侍衛的水平如何,憑他們這些人想要動李知道,未免有些痴人做夢了。
於是這麼一大幫子人,尤其是這些紈絝子弟們,吃了個啞巴虧,有苦說不出,只能悶悶不樂的跟著老爹狼狽離去。
李知道卻是冷不丁地開口道:“誰說你可以走的?”
原本窩著一肚子氣、吃了大虧的胡侍中心中不忿,自已如此退讓,沒想到這小崽子還不依不饒起來了,於是胡侍中不怒反笑著:“呵,跟一個傻子又有什麼計較的?我偏要走你還能攔我不成?”
“你才是傻子,你們全家都是傻子,不行!不能走!我不讓你們走你們就不能走!你們要聽我的!”李知道憤怒的開口道。
只是這語氣怎麼和剛才的凜然霸氣,截然相反啊?完全沒有了灑脫不羈的樣子,反而更像一個活脫脫的睿智。
果然!
傻子的每一句話都不可以認真計較。
這是眾人的心之所想。
聽到李知道的話,胡侍中便更不會多加言語,彷彿再多跟李知道說幾句話,他的智商也會被拉低一樣。
李知道旁邊幾人也有些不明白李知道的意思,明明已經揍了一頓胡正果等人,哪怕人家老子出面了還敢怒不敢言,只能把委屈嚥到肚子裡,這已經算是大勝利佔了大便宜了,此刻應該及時收手,免得對方狗急跳牆才是上策。
怎麼?
您李公子還要揪著人家不放?
公主趙長洛看著是在與世無爭的悄悄喝酒,心中的思緒早已蔓延開來,李知道是裝傻,又不是假傻,這一點她是清清楚楚額,而且此人極為聰明,自然不會做沒有腦子的事情,因此,李知道心中必有規劃……如此想著,趙長洛不由得輕輕轉動面龐,連在一起的手指頭慢慢開了一個縫隙,美眸驚訝的看著李知道傻里傻氣的耀武揚威,心中暗道:若不是提前知道這傢伙是在裝傻,怕是所有人都會被這傢伙給騙到。
見眾人不搭理他,反而要踏上三樓的臺階,李知道頓時急了起來:“不行!不能走!我不讓你們走你們就不能走!子龍!給我攔住他們這些不聽話的!”
趙雲雖然有些迷茫李知道的意思,甚至是懷疑自家公子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重新變成了那個李傻子時,李知道悄悄的扯了扯趙雲的衣袖。
於是趙雲也不再猶豫,身形一動、騰空躍起,便站到了諸位大人面前的必經之路。
“你……你要做什麼?”胡侍中顯然被趙雲這一手給嚇到了,說話不免丟了些勇氣。
“我們可是朝廷命官,動了我們,你家傻公子不知道後果,你身為李家的侍從難道不知道後果嗎?你們已經佔了便宜,多了的,你也不想給李尚書添麻煩吧?”
許久沒有開口的張志誠開口了,言語雖然有些丟份,但說的句句在理。
“好說,讓捱打的這些人跪下道個歉就行。”李知道懶洋洋的接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