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遭受排擠
晚上睡得心裡不安穩，早上就醒得極早。
簡單吃了早飯，村長就招呼眾人繼續趕路。
葉老四的身體也日漸好轉，總算是用不著坐車了。
趁著涼，眾人一路砍著攔路的荊棘，又一口氣走出去十幾裡地。
等終於看到不遠處那算不上平整的官道時，當即加快了腳步。
“官道，前面就是官道了！”有人心頭狂喜。
走走停停半個月，總算是能看到官道了。
“終於能見到生人了。”
“就是，這一路上悶頭走著，連個訊息都打探不到，簡直是受夠了！”
村裡人都不由自主地高興起來，只要能上了官道，不過再費半月就能到廣陵。
所有人都忘了趕路的疲倦。
但當真的上了官道，眼前所見的，簡直顛覆了他們的想象，好比是人間煉獄一般。
本以為他們村因為乾旱出來逃荒，人就夠多了，沒想到。
原先寬敞的官道上，不但擠滿了人，而且個個都是神色倦態，面露飢黃。
不必說，都是各個地方出來逃命的。
聽到動靜，很多人停下手裡的動作望過來。
見到也是逃難的，又麻木地各幹各的。
“叔、嬸，求你們，給我口吃的吧。
我什麼都能給你，只想要口吃的…”
有女的跪在地上給一對老頭老奶奶磕頭，但老頭警惕地直拿棍子趕她走。
“去去去，沒吃的給你。”
那女的不死心，一把抱住老頭大腿，死死哀求。
結果被一腳踹出去老遠，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身。
原本以為是餓得沒力氣，結果剛站起身踉蹌走了幾步，人就倒地不起，徹底沒了動靜。
“娘！”有個小孩衝出來嚎啕大哭。
這樣的事，一天都要發生多少次，不少人都見怪不怪了。
村裡人都不敢再看，立馬移開眼。
心裡僅有的那絲喜悅，如今蕩然無存。
“怎麼這麼多人啊。”
“都擠在這兒前面的路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村長握緊了手裡的煙槍，眼下也有些摸不準了。
妥善考慮下，挑了一處離著官道遠些的地方，叫村裡人落腳歇息。
葉家人在四周轉了一圈，沒找到一丁點能吃的東西，反倒是聽了不少壞訊息。
這兒的人要麼是因為乾旱、兵災都是想往北去的，可聽前頭說，沒有文書根本進不了城。
要是收點過路費，能進城也就算了。可偏偏要官府簽署的文書才能放行…
他們總不能憑空搬出個衙門在眼面前吧。
“哎，我再去問問看，總不能叫大傢伙都在這等著吧。”
村長嘆了口氣，回頭叫了幾個小夥一塊出去了。
……
“哥，你看剛才來的那一撥人還挺多啊。”
靠官道邊上的周家兄弟，賊眉鼠眼地朝著村裡人落腳地方偷望。
“看樣子也是要往北走的，隊伍裡還有不少孩子和老人，看來他們手裡還有不少吃的啊，要不——”
周大柱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可是…他們人多啊。”周小柱眼睛亮起，又搖頭。
周大柱撇了撇嘴，冷笑道，“人多算什麼？再喊就是了。”
給東西吃的就是爹，還愁叫不來人？
“好，我這就去找人。”周小柱點頭，一臉陰險，“總歸都是要吃到肚子去的，誰吃不是吃！”
兩兄弟敲定了這事兒，當即找人密謀去了。
村裡的眾人，還在擔心一旦去不了廣陵，接下來他們要往哪兒走，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給盯上了……
日頭漸漸西斜，天邊的晚霞再好也無人在意。
就連家裡的小子們都察覺到氛圍的低沉，乖乖地待在大人身邊。
等村長他們回來的時候天也完全黑透了，帶回來的訊息依舊是廣陵走不通了。
一句話像是炮彈一樣，炸起了不少人。
他們累死累活地走到這，卻被告知白走一趟，心態早就崩了。
“這…這可怎麼辦啊？難不成我們都要在這裡等死嗎！”
“就是啊，走了這半個月了，大家可都指望著去廣陵救命。餘下的糧食也沒多少了。”
有孩子被帶得嗚嗚咽咽地哭起來，“娘，我餓——”
“吃吃吃，一頓不吃也餓不死你！”
婦人氣地揪著孩子耳朵咒罵道。
一時間咒罵聲和哭聲混作一團。
村長嘆氣，“真是一張薄紙，要了全村的命啊！看來只能另外想其他法子了。這天大地大總有一條活路吧。”
其餘人也是點頭，但眼下要緊的是，各家的存糧是真的沒有了。
不管是留在這兒，還是趕路，吃飯都是個問題。
“要不在周圍再找找吧，說不定還能剩下點野菜填填肚子。”這話說出來，就連那人自己都心虛。
放眼過去，留在這兒的難民沒有成千，也有上百了，誰會放過任何一點能吃的？
眾人不出意料地沉默下來，突然有人提議道，“要不咱們每家湊一點，煮大鍋飯吧。”
村長點頭，“誰家願意出糧食的，不管多少，都和大傢伙一塊吃，不願出的就單獨開灶。
這糧食我出個大頭，剩下的你們看著出就好了。”
有幾家猶豫了會兒，都出了一小把糧食。
村長這麼做，也是為了照顧著點家裡有老人和孩子的家庭。
葉家沒出，在一邊自己吃自己的。
也葉老太的話說，倒不是搞什麼特殊，而是家裡孩子多，不想叫村長吃虧。
那麼多村民，可不是擠出來的那幾粒米就能吃飽的。
“怎麼就他們葉家一點都不出，也太摳了吧。”突然有個小媳婦輕聲說道。
眾人看破不說破，但也一個個都朝著葉家看了過去。
都是一塊出來逃荒的，怎麼瞧著葉家日子過得比誰都好。
半路還撿了個不值錢的女娃子，還是用半袋子糧食換的，誰不眼熱啊。
那家男人狠狠掃了小媳婦一眼，“吃你的飯，有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小媳婦委屈地撇嘴，悄悄瞄了一眼葉老太懷裡的小九，不滿地嘀咕。
“我又沒說錯。”
聽到這話的，面上都不動聲色，心底卻各有各的想法。
第二天早上，由村長拿定了主意，眾人簡單收拾了下就打算繼續北上。
只要想活命，一直在原地等著可是不行的。
葉家人原本是走在隊伍中央，前面一眼就能看到帶頭的村長，後面也都是同村的。
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村裡人都刻意避開葉家，往前面走，一會兒葉家人就被扔在最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