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茫茫的人海里 我是哪一個
在奔騰的浪花裡 我是哪一朵
在鎮守邊疆的大軍裡
那默默奉獻的就是我
不需要你認識我
不渴望你知道我……”
軍歌響起。
城牆上的眾人哽咽著輕聲唱著這讓所有人悲痛不已的軍歌。
眼前是鋪滿的整個戰場的屍體。
斷腿的，沒了腦袋的，被開膛破肚的……
如人間地獄。
有人唱著唱著輕聲啜泣，漸漸的啜泣的聲音越來越大。
陳丘眼如寒冰，神色肅穆，心中悲痛。
這無數的屍體裡，有很多他的同學，有曾經談笑說過話的老師。
……
第七軍校。
所有戰死的屍體都已經全部火化完成。
四百三十七個骨灰盒被放入了第七軍校內專門用於安葬戰死學員老師的寧和園。
寧和園內，密密麻麻的墓碑，上面寫滿了每個人的名字。
戰遠紅著眼眶，將雷戰的骨灰盒緩緩的放到了屬於雷戰的位置。
一捧一捧的泥土，貼著雷戰黑白照片的笑臉照，被泥土漸漸遮蓋。
“阿遠。”陳丘心裡也不好受，走到戰遠身邊，輕輕拍了拍戰遠的肩膀，柔聲喚了一聲。
錢生財，李高寒沉著臉，眼含關切。
戰遠的性子一直都是不善言辭那種，平日裡很少說話，可陳丘三人知道，戰遠心裡比任何人都柔軟。
冷漠的外表只是在遮掩他那極易破碎的感情。
“陳哥。”戰遠強忍想要落下的眼淚，聲音都在顫抖。
看著陳丘三人的眼睛裡，早已經通紅一片。
“走吧，回去吧。”
陳丘拉了拉戰遠的手，很冷，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即將走出寧和園的那一刻，戰遠再次看向埋葬自己老師的地方，眼淚隨風落下，啪的一聲，落進腳下泥土，也將他沒有說出口的話一起落入了泥土。
……
時光匆匆而過，如同那最為狠心的戀人，在每個人的生命裡留下一道讓你一生都不會忘記的痕跡。
讓你在那道痕跡裡，不斷的成長。
一年的時間匆匆而過。
雷戰死了，戰遠更加沉默了。
錢生財和李高寒互懟的頻率依舊沒變，陳丘也變得更加沉穩了，只不過心裡的怒火卻越燒越烈。
一年的學校生活結束了。
“奸商，最近可以啊，實力提升的這麼快。”李高寒在一旁上下打量一番一臉狂傲的錢生財，口中稱讚。
一聽這話，錢生財一甩頭，試圖做出一個睥睨天下的眼神，只不過那雙因為身材太過“壯碩”變得愈發小了許多的眼睛，終究是失敗了。
“還行吧，打你應該不是問題。”
“嗯，那你加油，我馬上五品中期。”李高寒不經意間就裝了一個大比。
完美無瑕。
“等著，你給我等著嗷，別讓我追上你，追上你必須把你頭套拿掉，必須打你臉。”
“加油！”
兩人依舊互懟。
陳丘在一旁對錢生財豎了一個大拇指，狗膽真大！
才不過剛邁入五品初期就敢挑釁開了十五個竅穴的李高寒，你是真牛逼。
沒有參與兩人的互懟，轉頭看向一旁沉默的戰遠，在看到戰遠那雙冷漠了許多的眼眸，陳丘心裡輕嘆一聲，隨後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一把摟住戰遠的肩膀，口中笑著問道：“阿遠，你什麼時候走？”
“明天。”戰遠擠出一個笑容，悶聲回答。
“嗯。”陳丘也不知道怎麼接，只能點了點頭。
……
“叩……叩……叩……”。
李文武的住處，聽到敲門聲響起，坐在沙發上的李文武大手一揮，大門無人自開。
“老師。”陳丘邁步而入。
看著坐在沙發上的李文武，神色恭敬。
“不回去，來我這兒幹什麼？”學校裡已經有許多人回家了，陳丘忽然的到來，讓李文武不禁驚訝。
他還以為陳丘已經回家，沒想到會忽然來他這裡。
“老師，您一個人？就沒人來陪陪您？”
如今，陳丘和李文武之間的關係熟絡了許多，剛走進屋內，便四處打量一番，坐在沙發上接過李文武揮手隔空取物送來的熱茶，好奇問道。
“不是一個人，難不成還有兩個不成？”聽到這話，李文武不禁笑了，這小子想幹啥呢？
“哈哈，我這不是等著您老給我在找個師孃嗎？”陳丘滿口花花，跟李文武開了個玩笑。
李文武兩眼一瞪，沒好氣的說道：“瞎說什麼呢，你小子皮癢了是吧。”
“哈哈，沒有，沒有。”
“說吧，什麼事。”
兩人開了一番玩笑，李文武點頭看向陳丘，笑著問道。
“嗨，沒事兒，最近不是快過年了嗎，我老爸老媽讓我請您去我家過年。”陳丘大大咧咧的說出一句。
這話自然不是老爸老媽說的，這是他自己的想法。
一年的相處，陳丘對自己這位老師，也瞭解了很多。
無兒無女，一生未娶。
六旬將近七旬的年紀，每年都獨自守著這間冷清的屋子。
“哈哈，替我謝謝你爸媽，不過，這事兒就算了，我最近在研究那塊石頭，有了一些進展，就不去了。”李文武眼裡閃過一絲猶豫，眨眼即逝。
擺了擺手，拒絕了陳丘的邀請。
“走吧，老師，您老這麼大年紀，天天吃食堂可要不得，今年我爸媽可是下了血本，您要不去，那不是浪費了嗎。”
陳丘怎麼可能就這麼放棄。
站起身，走到李文武面前，眼裡滿是真誠以及那深藏眼底的溫柔。
“這……”李文武苦笑，這小子……
“走吧，老師。”陳丘再次開口。
李文武手指動了動，心底最深處的那部分被陳丘所觸動，眼前的陳丘雙眼滿是散不去的柔和。
他那飽經風霜的臉上有猶豫，有苦澀。
最終，點了點頭：“好。”
……
“老師，鳳浪市您老還沒來過吧？”
包廂內，陳丘一邊看著外面一閃而逝的風景，一邊問道。
這一次，陳丘可以說是下了血本了。
八十萬的包廂說包就包，半點不帶猶豫的。
“嗯。”李文武坐在包廂中，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收的最後一名學生，眼裡滿是慈愛。
去陳丘家過年……他不知道會是什麼樣……
自己這一生當中，似乎還沒有這麼緊張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