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星穹·惡魔·列車(坤合一)

介面緩緩消失,璀璨的小字也逐漸暗淡下去,只剩聊天群還在視網膜角落閃爍著微弱的光,像是在提醒著眾人剛剛經歷的一切並非虛幻。

下一瞬,

一道絲線突兀的從虛空垂落,精準地纏繞在深淵中的眾人身上,猛地發力,將他們瞬間拉扯回了黑塔空間站。

而此刻,

觀景月臺上,末日獸被伊甸之星扭曲的身體還在肆意揮灑著能量,彷彿時間從未流逝過。

姬子、小三月、安禾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維持著惡魔形態,久久無言。

瓦爾特和公子互相對視了一眼,眼底閃爍著悲慼。

他們所有人,腦海中都在不斷迴盪著介面上那句:

“你們用一位少女的永劫沉淪,換來了寰宇的暫時和平......”

半晌,

小三月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雙手捂住臉,嗚嗚地哭了出來。

而這哭聲彷彿帶著極強的感染力,以至於安禾和姬子也難以忍受,再次落下淚來。

一時間,觀景月臺上被悲傷的氣氛徹底籠罩。

而此時此刻,唯有丹恆蹙著眉頭,眼神疑惑地看著那月臺之上的末日獸,沒有被這悲傷的氣氛所感染。

他雙手抱胸,手指輕輕敲擊著手臂,腦海中滿是對“時間”方面的困惑。

明明自己在庇爾波因特待了三十天之久,為何空間站卻彷彿過去了不到數分鐘?

難道深淵那詭異的時間已經影響到物質位面了嗎?

想到這,丹恆的眉頭愈發緊蹙,隨即便看向姬子和瓦爾特,沉聲道,

“不必悲傷,再等我三分鐘,我有辦法救星。”

“而現在,我需要大家幫我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眾人聞言,有些愣愣地看著丹恆,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丹恆沒有過多解釋,而是繼續有條不紊地安排著,

“姬子小姐,請你聯絡列車組的朋友,詢問一下庇爾波因特的情況。”

“瓦爾特先生,你來對照現在的時間,和寰宇間各個時區有沒有不同之處。”

“達達兄,你是巡海遊俠,我希望你能聯絡一下自己的同伴,統一一下現如今的時刻。”

幾人聞聽此言,雖然心底疑惑重重,但出於對夥伴的信任,還是第一時間選擇了按丹恆說的去做。

一段時間後,

瓦爾特搖了搖頭,神色凝重地看向丹恆,沉聲道,

“寰宇間並沒有任何時區衝突。”

與此同時,公子的聯絡器也傳出了一道略顯磁性的男聲,

“他寶了個貝的,達達利亞,你給我打這麼多電話,就是他寶貝的問我現在幾點了?”

“他寶貝的,你是不是被原始博士退化成猴子了?”

公子拿著聯絡器,一時間有些尷尬,不好意思地朝著丹恆搖了搖頭。

唯有此刻的姬子一臉凝重的看著友人發的資訊,沉重道,

“剛剛收到的資訊,庇爾波因特的部分城區......被莫名的力量浸染,已經徹底消失在了物質位面。”

“如果我沒猜錯,那裡應該是被深淵的力量籠罩了一瞬。”

丹恆聞言,卻長舒了一口氣。

“那就好,不是深淵入侵就好。”

對於丹恆來說,只要不是成為深淵降臨的載體,庇爾波因特遭受什麼災難都無所謂。

但還沒等他說完,姬子那略顯凝重的聲音便再次傳來。

“星際和平公司方才發出了對「多託雷」的通緝。”

“原因是。”

“庇爾波因特周邊扇形星區內的所有生靈,都被多託雷當做某種儀式的素材,獻祭給了深淵......”

“......並且這通緝,”

“並不是公司高層下達的命令。”

“而是,”

“「存護」的神諭......”

眾人聞言,一時間都屏住了呼吸,整個觀景月臺瞬間陷入一片寂靜。

無數個琥珀紀以來,「存護」從未真正傳達過什麼資訊。

哪怕很久之前,祂的「亞空晶壁」被星穹列車撞破,祂也未曾表露過情緒,只是默默地繼續鑄牆。

而現在......

幾人不由得將目光移向丹恆。

丹恆也沒讓同伴們失望,輕聲說出了自己的情報。

“那位寰宇叛徒多託雷,之前用未知的手段進入了博識學會,向公司申請研究「亞空間儀式」,也就是我們說的「深淵升魔儀式」。”

“看樣子,他成功了。”

“他應該是獻祭了無數生靈,為自己完成了升魔,成為了「九重天」某位神明的神選者。”

“升魔時所灌注的混沌能量無比龐大,或許就在那時,「補天司命」發現了深淵的本質,才對多託雷發出了通緝。”

幾人聞言,互相對視了一眼,心底都有了些許明悟。

但對此事,眾人其實並沒有過多關注的想法。

他們只是害怕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無用功。

至於公司遭受了什麼劫難,他們心底只閃過了“好死”倆字。

想到這,同行者們不由得將念頭再次轉向那位永劫沉淪的少女身上。

小三月最沉不住氣,她抹了把眼淚,眼眶通紅,急切地看向丹恆,

“丹恆,你之前說可以救星,是用什麼辦法啊?”

聽到這話,大家也不由得再次將視線轉向丹恆,眼中帶著希冀。

畢竟,他們從未見過丹恆無的放矢,或許他真有辦法也說不定。

丹恆見狀,暫時將庇爾波因特的疑慮拋到了腦後,隨即估算了一下神性的持續時間,朝著同伴們點頭示意了一下:

“交給我吧!”

下一瞬,

丹飴擬態成了頭繩,掛在了丹恆的短髮上。

緊接著,神性開始流淌。

難以言說的力量瞬間瀰漫了整個月臺。

而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

丹恆的短髮逐漸變長,化作耀眼的金色,

瞳孔點燃了金焰,熊熊燃燒起來。

他的身形開始逐漸拔高,周身散發著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氣息。

神性燃燒的第一秒,他向神性發問。

“如何拯救自己的同伴?”

那神性像是卡殼了一瞬,隨後一個念頭在丹恆的腦海中升起。

「將星帶到物質位面後,她會自動恢復過往的全部記憶,這是“死亡”予她的報酬。」

第二秒,丹恆沒有猶豫,繼續問道。

“可有禁忌?”

「此刻的星已是“色孽”,但並無介面中那四十五億年沉淪時的記憶。若想維持現狀,不要讓祂接受過多生靈的“孽”,不然,她會再次恢復“色孽”真身。」

第三秒,丹恆將這資訊傳遞給了自己的同伴,並開啟了物質位面與極樂天的通道。

第四秒,丹恆透過通道,與那王座之上,眼神清澈的少女對視了一眼,隨即神性湧動,將之撈回了物質位面。

第五秒,星寶一臉懵逼地回到了月臺之上,摔了個屁股蹲。

她揉著屁股,一臉茫然地看著周圍的眾人,眼中滿是疑惑。

下一瞬,神性封印,丹恆由神降格為人。

他微微喘著粗氣,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欣喜。

成功了!

月臺上的眾人沉默了片刻,

緊接著,三月七和安禾嗚咽了一聲,眼眶泛紅,直接抱住癱坐在地上的星寶,嚎啕大哭起來。

星寶見此情形,整個星核都掛滿了問號。

“誒——發生甚麼事了?”

眾人聞言,互相看了看,一起搖了搖頭,隨即紅著眼看向她,齊聲說道,

“歡迎回家!”

星寶眨了眨眼,努力的撐起身體,試圖擺脫身邊的兩個掛件,但由於漫長時間的澀澀,讓她完全使不上力,又癱坐到了地面。

小三月見此情形,不由得想起介面中星寶所經受的折磨,但卻不敢訴諸於口,以至於哭的更為大聲。

姬子眼底閃過了一絲悲慼,但還是努力的笑著,聲音溫柔。

“一直以來,辛苦你了。”

星寶聞言,小臉一紅。

還以為她們知道自己幹了些啥,心底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

啊啊啊啊啊!!!

周牧!!

你都做了些什麼!!

你居然把咱倆澀澀的事情告訴了我的夥伴!!!

你真不是人吶!!!

我銀河球棒俠不要面子的嗎?

但轉念一想,自己為夥伴們帶來了這麼一個大粗腿,她又神氣起來。

“誒——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以後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多想著點我就行了!”

眾人沒有言語,只是內心更為更為酸澀。

成為色孽的她,哪怕是隨口一句玩笑,都在被動訴說著慾望。

這就是她付出的代價。

慘烈的代價。

但無論如何,哪怕是為了寰宇的和平,也要讓她不再恢復“色孽”真身!

眾人默默的下定了決心。

星寶的這份天真,就由我們列車組來守護吧!

......

於是,

就這麼陰差陽錯之下,列車組徹底告別了事情的真相。

......

一段時間以前。

深淵,極樂天。

在周牧目睹丹恆獲取神性,為深淵增添“不朽”概念之後,便知曉了這個副本已經進入了最後的倒計時。

他深知時間緊迫,開始全力蠶食“色孽”的本質。

事實上,同行者介面上所呈現的殘忍畫面,並非是星寶所經歷的。

周牧又怎麼捨得讓自己未來的妻子去面對那無數年的痛苦。

一切的苦難,承受者皆是他自己。

是他在漫長的時光裡,飽嘗“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蘊熾盛”八苦,

是他不斷體悟著“生理、精神、物質、集體”四種慾望。

他唯一傳遞給星寶的,只有對慾望的感悟,和極樂天的大半澀欲。

所以,在這四十五億年裡,星寶除了沉浸在澀澀之事中,所經受的慾望洗禮總量不足百分之一。

但就是這看似渺小的數字,其體量卻是整個星鐵宇宙誕生以來,所有慾望累積的百分之一。

就這樣,

在四十五億年的漫長時光尺度下,在那小小的光繭之中,兩隻色孽悄然孕育而生。

這也是周牧的失算之處。

他身為「死亡」本身,沒有任何存在能夠扭曲他的意志,即便成為了「色孽」,他的性格也未發生絲毫改變。

但星寶不同,

她的本質和位格在神明之下,被陰暗慾望侵染後,真真切切地變成了“色孽”。

在最後的一億年裡,周牧被星寶那些大膽出格的玩法嚇得冷汗直冒。

可那時正值他吞噬慾望的關鍵時期,無奈之下,他只能陪著星寶玩了一億年那些難以啟齒的遊戲。

直到周牧徹底吞噬慾望,用「忘川」恢復星寶的認知,這一切才終於畫上句號。

一切塵埃落定。

兩位色孽對視良久,而後突然笑出聲來。

四十五億年的漫長時光。

她奉獻出一切,升格為神,為他凝聚了權柄;

他獲取了強大的力量,同時收穫了一份真摯純粹的感情。

在這個副本里,沒有真正的輸家。

或許唯一讓人難以接受的,便是深淵生物那抽象怪異的外表了。

而且升格為色孽之後,星寶的技能特效也變得十分難以描述。

可能是與常人腦回路不同,

星寶卻認為她此刻的裝扮十分的高大上。

她將觸手化作透明,隱匿於虛空之中,把骨質王冠和粉色眼眸變成金色,又把頭髮染回原本的小灰毛,隨後得意洋洋地向周牧展示自己的身材。

兩人相互依偎,溫存了許久,星寶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反正我們心意相通,隨時都能聯絡,那我就跑去當開拓者咯~”

周牧認同了她的想法,告知她,

“你的同伴很快就會帶你回到物質位面”

隨後,

便“急匆匆”的消失在了極樂天。

......

時間回到現在。

在三月七和安禾的攙扶下,星寶的體力逐漸恢復。

憑藉色孽之身的強大力量,短短數秒,便讓她歷經四十五億年損耗的身體恢復如初。

幾位同行者聚在月臺之上,短暫地覆盤著之前的經歷,只覺一切恍如隔世。

隨著時間流逝,他們驚訝地發現,這次任務除了星寶付出巨大代價之外,每個人都收穫頗豐——

對世界有了全新的認知,對靈魂有了更深刻的理解,還獲得了強大的力量。

不知過了多久,

就在幾人準備返回星穹列車,向帕姆彙報情況時,觀景月臺之外,突然傳來幾道急促的腳步聲。

......

此刻的艾絲妲心急如焚,

平日裡,她為人雖是有些腹黑,但本質上還是十分善良的。

就在剛剛,她在監控中發現,那隻末日獸已經降臨到了月臺之上,緊接著,月臺的監控畫面就消失了。

這讓她心底湧起無盡的擔憂。

那些毫無準備的列車組成員,面對末日獸這樣的星級武器,極有可能出現傷亡。

而在這種焦急的狀態下,她叫上了防衛科的幾人,還有受傷的阿蘭,毅然選擇登上了月臺。

再然後,艾絲妲一行人匆匆登上月臺,本以為會看到戰鬥後的狼藉,

但映入她們眼簾的卻是——

「雙瞳赤紅、頭頂山羊角、蝙蝠狀巨大翅膀、心形長尾、高跟鞋每走一步都會在地面上留下岩漿印記的——“恐虐”神選者·魅魔姬子。」

「穿著皮衣皮褲、臉上帶著誇張煙燻妝、周身虛空掛滿冰霜、所到之處都會被冰雪覆蓋的——霜獄之主·惡魔大君三月七。」

「穿著裸露體操服、臉色蒼白、髮絲乾枯、臉上不斷轉換表情的——幽鬼·惡魔大君安禾。」

「穿著會流動的拘束服、頭頂黑角、眼中流淌著混沌能量的——暗欲龍族·神性丹恆。」

「揹著殘破翅膀、幽綠色瞳孔、渾身流淌著綠色邪能的——“納垢”神選者·黑光病毒瓦爾特。」

「雙臂展開骨刃、關節處帶著尖刺、雙目猩紅如血的——“恐虐”神選者·達達利亞。」

「還有,頭戴金色王冠、身著黑色透明紗裙、腿上裹著黑絲、周身不斷扭曲、彷彿有什麼無形之物的——深淵邪神·黑暗大能·色孽·星」

見此情形,

艾絲妲恬靜的笑了一下,隨即美眸一翻,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阿蘭下意識地伸手去扶,卻因震驚過度,雙腿發軟,不僅沒扶住艾絲妲,自己也雙膝一軟,“撲通”一聲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身後的防衛科科員們也傳來了尖銳的爆鳴聲。

說句實話,阿蘭此刻只感覺艙段裡的反物質軍團是那麼的眉清目秀。

至少和此刻的列車組比起來,它們溫順的像是一隻只小綿羊。

瓦爾特反應極快,瞬間瞬移到眾人面前,抬手迅速敲暈了阿蘭和防衛科的科員們。

隨後,他神色凝重,語速極快地對同伴們說道,

“切記,深淵的事不要外傳,也萬萬不可在物質位面提及那四位神明的名諱。”

他看向星寶、三月七和安禾,接著說,

“↑星,三月,安禾,你們可以擬態成人類的樣子,就由你們留下來和艾絲妲交流,安撫她的情緒,解釋一下情況↓”

“↑至於我們,這副模樣太扎眼,不宜在外走動↓”

姬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魅魔身體,又瞧了瞧周圍同伴們怪異的模樣,無奈地嘆了口氣,點了點頭說,

“瓦爾特說的對,我們現在的形象不適合外出行走,這些也只能交給你們了。”

丹恆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撫摸著一直親暱地對他蹭來蹭去的丹飴,轉身默默地朝著星穹列車走去。

星寶三人對視了一眼,一股使命感在此刻油然而生。

公子站在一旁,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朝著列車組眾人揮了揮手,輕鬆地說道,

“接下來,夥伴們就自行處理吧。”

“我就不摻和後續的事了。”

瓦爾特聽了,微微一愣,敏銳地察覺到公子情緒有些異樣,疑惑地問道,

“達達利亞先生,什麼事如此焦急?”

“可有列車組能幫上忙的地方?”

畢竟一路同行,大家早已建立起深厚的情誼,面對夥伴有難,瓦爾特實在無法坐視不管。

眾人聞聽此言,也不由得將視線投向公子,眼神中透露著關切。

公子見狀,輕輕的搖了搖頭,再次朝夥伴們笑了笑。

“不必擔憂,別忘了,我可是那一位的神選者,在這寰宇中,也算是令使級的大人物了。”

“一般的事情還難不倒我。”

說著,見同伴們依舊關切的看著自己,公子不由得嘆息了一聲,輕聲道。

“這是我們遊俠的私事,列車組不方便出手。”

“但,”

“我可以告訴夥伴們真相。”

公子頓了頓,猩紅的瞳孔閃過一絲暴虐的殺意。

“就在剛才,我目睹了一件事......”

“......在未來的匹諾康尼,有人將生命壓上了槍膛。”

“那是我們遊俠隊伍裡,”

“一位素未謀面的戰友最後的吶喊。”

“他告訴我,”

“——夥伴們,我隕落之處仍有不公與壓迫,來吧,我們來解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