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山妖子設迷津,幻作孩童惑善仁。」

「真火三番驚行者,慈瓶一盞渡迷津。」

「嗔心暫起風波亂,慧念方生道果真。」

「勘破貪嗔離妄相,西行路上見禪因。」

有的時候,星寶感覺這世界都不如一個草臺班子。

她完全不能理解,明明自己一行人從未傳出過「吃了唐僧肉可以長生不老」這種謠言,卻偏偏有無數妖物想帶走鏡流,回去烹飪。

就好比現在,

枯松澗火雲洞。

一行四人看著眼前被吊在樹上聲嘶力竭喊救命的小孩,心底都泛起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

“又是這種戲碼……”星寶都無語了,“這些妖怪就不能換個花樣嗎?”

景元沉思片刻道,

“若大聖記憶無差,此人應是紅孩兒無疑。”

“切莫大意,他那三昧真火的來由大有古怪。”

“走流程嗎?”符玄拿出三尖兩刃刀,朝鏡流問道。

鏡流柳眉輕蹙,“不可輕舉妄動。”

她望著遠處孩童頸間若隱若現的赤紅紋路,瞳孔微微收縮,

“景元說的沒錯,這紅孩兒本是羅剎之身。”

“按常理,以羅剎天生的神魂構造,絕不可能修習出燃燒精氣神的道家法門。”

“這般與羅剎、修羅格格不入的道火,出現在他身上本就違背常理。”

“況且……”她將視線投向三人,

“我們尚未擁有抗衡三昧真火的手段。”

“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星寶想了想,在指尖劃出一抹璀璨,眼底倒映出四人沾染三昧真火的場景。

片刻後,她打了個哆嗦,

“師父說的對,命運告訴我,一旦觸碰到紅孩兒的三昧真火,我們會死的很有節奏感。”

說著,她又有些疑惑,

“奇怪,按理來說,太乙境便能免疫這種燃燒精氣神的法門,為啥以我半步大羅的實力,命運還會給我示警?”

幾人聽聞,一時間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符玄想了想,提出了建設性意見,“要不……我們繞路?”

景元摸了摸下巴,“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鏡流也跟著點頭,“那便繞開這「枯松澗火雲洞」……”

她的話還沒說完,遠處,山林間突然騰起了赤紅霧氣,孩童的哭聲瞬間化作刺耳的尖笑,漫山遍野的枯樹竟開始滲出血珠。

下一瞬,紅孩兒的身形從樹上消失,詭異地出現在四人眼前。

他歪了歪頭,脖頸處暗紅色的魔紋如活物般扭曲蠕動,

“我打扮作那孩童,自問一般無二,你等是怎麼看穿?”

景元見狀,表情瞬間凝重。

不對!

在大聖傳承記憶中,聖嬰大王該是粉雕玉琢、眉目清秀的孩童模樣,即便手持火尖槍也難掩天真稚氣。

可眼前這妖魔,周身卻纏繞著不知名能量,魔紋流轉間透出毀滅氣息,完全不似傳聞中天真無邪的妖王之子。

一旁三女也察覺到了某種不對勁。

“反應的很快嘛!”紅孩兒見狀,嗤笑了一聲,旋即話鋒一轉,

“可那又有何用?”

“我本無意與你們為敵,但你們對祂們的手段一無所知。”

“過了我這火焰山,還有須彌山、普陀山、靈山。”

“既遭了算計,不如死在我這!”

景元凝視著紅孩兒身上流轉的魔紋,試探著吐出兩個字,

“輪迴……?”

“呵!”紅孩兒突然仰頭大笑,魔紋在他癲狂的動作中暴漲,映得整張臉猙獰可怖,

“果然,你們知曉輪迴的真相!”

“有經處有火,無火處無經。”

“知仇不報,何來修行!”

“天道想看的……正是如今,我們跪著的模樣。”

“我……偏不讓祂們……遂心!”

話音未落,紅孩兒周身騰起百丈火光,半步大羅的威壓如泰山壓頂。

整片山林瞬間化作火海,三昧真火凝成的火蟒嘶鳴著撲向四人,所過之處空間扭曲成漩渦,時空在烈焰中皸裂出蛛網狀的縫隙,現實與虛幻的邊界在高溫中開始消融。

鏡流雙眸驟冷,素手翻飛間黑蓮轟然祭出。

墨色蓮葉如天幕般展開,將四人包裹其中。

“這他媽是三昧真火?”星寶在蓮葉中探出小腦袋,髮絲被高溫燙的微微髮捲。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景元聲音沉重,“若我所料不錯,那紅孩兒把我們當成了天道的走狗。”

“他想要的,應該是在此徹底截斷西行儀式。”

這話一出,場中的氣氛驟然凝滯。

死寂中,符玄抿了抿嘴,再次提出了建樹性問題,

“那我們……是天道的走狗嗎……?”

星寶似是理解了什麼,倒吸了一口涼氣,

“如果奎木狼的情報是真的,那我們現在的所作所為,的確是在滿足西行儀式的條件。”

隨即,她的聲音逐漸變得無奈,

“照這麼看,紅孩兒還真沒冤枉我們,我們的確是天道的走狗!”

星寶最初的想法就是幫助天道,去當個順應天道的大反派。

可自從在情報中分析出,墟界的天道不是自家老登本體後,便早早斷了這個念頭。

結果萬萬沒想到啊!

兜兜轉轉,最後竟還是走向了反派的道路。

甚至還拉上同伴一起……

景元也無語了,“若放棄西行,便背棄了大聖的臨終囑託,若繼續西行,便遂了天道的意……當真是進退維谷。”

“問心無愧即可。”鏡流輕聲提點,猩紅的眼眸掃過眾人緊繃的神情,旋即看向黑蓮之外渾身浴火的矮小身影,

“當務之急,還是破除眼前這三昧真火。”

她的目光落在星寶身上,帶著幾分期許,

“星,可有辦法?”

星寶感知著紅孩兒身上那半步大羅的威壓,搖了搖頭,

“破不了……”

她猶豫片刻,補充道,

“但我有辦法殺他!”

“……就怕殺錯人。”

幾人聞言,一時間都沉默了下來。

她們相信星寶有誅殺紅孩兒的能耐,卻在“該不該殺”的抉擇上犯了難,遲遲下不了決斷。

……

另一邊,

紅孩兒周身真火暴竄三丈,將黑蓮結界燒得滋滋作響。

見久攻不下,他猩紅著眼眶扯出獰笑,

“縮在龜殼裡裝聾作啞?

“既然甘心做天道的狗腿子四處賣命,怎的連線我一招的膽量都沒有?”

“看來那天道也不過如此!”

“連派來的爪牙都這般廢物,倒不如早早滾回大唐,別在我面前丟人現眼!”

星寶:“?”

阿米諾斯!

姐們好心饒你一命,你居然還在這罵姐妹兒廢物?

好好好!

既然你這麼想上路,那你星姐今兒就做一次閻王!

隨即,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星寶直接從揹包裡抽出一張泛著灰霧的羊皮紙。

那紙張邊緣詭異地蜷縮著,表面流轉的紋路宛如無數細小的鎖鏈,每道縫隙裡都滲出霧靄般的灰芒。

景元目光死死釘在羊皮紙上,瞳孔都縮成了針尖大小。

常年在生死邊緣遊走練就的直覺,讓他瞬間如墜冰窖,彷彿有一柄無形的利刃正抵在後心,寒芒透骨,連呼吸都帶著鐵鏽味的腥甜。

“這是……?”他有些驚悚的問道。

鏡流和符玄看著自己手臂上倒豎的寒毛,幾乎同時抬頭看向星寶。

星寶沒在意三人的反應,隨口回覆道,

“我家家長怕我在外面吃虧,送了我三件神器。”

“頭一件,就是你們之前見到的開天斧。”

“第二件藏在我揹包夾層裡,是個科技造物,啟動後足以把整個人間界崩成塵埃。”

“不過那玩意兒啟動手續太繁瑣,我還沒搗鼓明白。”

她晃了晃手中泛著灰霧的羊皮紙,

“而這第三件,才是真正的殺手鐧。”

星寶用炭筆輕輕敲了敲羊皮紙,灰霧頓時翻湧起來,開始在紙上緩緩凝聚出「紅孩兒」的姓名,

“這東西的功能非常簡單,就四個字。”

“——寫誰誰死。”

符玄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那這東西若是到了歹人手裡……”

“先別管這些。”景元神色凝重,抬手打斷了她的話,隨即將目光投向星寶,沉聲道,

"你確定這神器能對半步大能者起效?"

星寶聽聞,嘴角微勾,“小了!”

“什麼小了?”景元疑惑。

“格局小了!”星寶用力拍了拍胸口,語氣豪邁,

“別說半步大羅,就是那些諸天萬界的大羅強者,見了這張紙也得繞著走!”

她頓了頓,用炭筆重重敲了敲泛著灰霧的羊皮紙,

“我做個實驗,你們就明白了。”

話音剛落,星寶便運筆如飛,「天道」二字即將在灰霧中顯現。

下一瞬,

黑蓮空間中,紫霄神雷驟然湧現,在星寶面前具現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而後,又以極快的速度抹去了灰霧中即將生成的「天道」二字。

星寶眨了眨眼睛,又試探著刻下「太清」二字。

瞬間,陰陽二氣洶湧而出,將那團灰霧攪得粉碎。

看那急切的勢頭,彷彿在躲避什麼洪水猛獸。

這超乎想象的景象,看得三人目瞪口呆。

大羅強者也有忌憚之物?

這話說出去,恐怕都沒人敢信!

就在三人還沉浸在震撼中時,「紅孩兒」三個字已經穩穩地顯現在羊皮紙上。

剎那間,黑蓮之外的空間詭異地泛起漣漪,一朵碗口大的昏黃漩渦毫無徵兆地浮現。

紅孩兒剛扯開嗓子要怒罵,那昏黃漣漪便如活物般纏住他的衣角。

僅僅瞬息之間,他周身半步大羅的磅礴氣息如同被刺破的氣球,“嗤”地一聲飛速消散。

脖頸間狂舞的魔紋黯淡成灰,眼底翻湧的暴戾與瘋狂瞬間被茫然取代。

這個曾不可一世的聖嬰大王,此刻如同被抽走魂魄的傀儡,機械地邁動步伐,緩緩踏入那團昏黃之中。

隨著漣漪輕輕一顫,紅孩兒的身影徹底消融,只留下空蕩蕩的火尖槍噹啷墜地,驚起滿地火星。

黑蓮之內,空氣彷彿在此刻凝固。

鏡流眼睛猛地睜大,素來鎮定的面容浮現出罕見的震驚,

符玄唇角輕顫,喃喃道,“昏黃……死寂……無聲無息……”

“你們想到什麼沒有……?”

景元嚥了下口水,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的寒意,

“忘川……”

三人自然知曉眼前的場景代表著什麼。

甚至可以說,整個寰宇地位稍高的生靈,都知道那抹昏黃的含義。

“原來你沒騙我們……”景元突然神色複雜地看向星寶,

“死亡竟真的是一尊大羅。”

星寶驚了,“合著你一點兒沒信是嗎?”

景元:“……”

正常人誰會相信那團逗比灰霧是大羅啊?

誰家正經大羅還會小心眼的?

“呃……”星寶似是感知到景元的情緒,趕忙替自家男人找補,

“祂……祂有時候確實不太聰明……”

“但你不能否認,祂是寰宇中最善良的神明!”

這次景元道是認同地點了點頭,目光少見地泛起敬重,

“離塵司命以人心善念為引,渡萬千苦厄。”

“這般純粹仁善,確是景元生平僅見。”

“你知道就好!”星寶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忙不迭將羊皮紙塞回揹包,卻沒注意到自己下意識撫摸袋口的親暱動作。

鏡流垂眸盯著少女緊繃後又放鬆的肩線,眼底閃過一絲冷銳。

她指尖無意識摩挲劍柄,素白劍穗在風中輕擺,

“你……好像和離塵司命關係很近?”

符玄的臉色也是微微一沉,手中的三尖兩刃刀悄然握緊。

星寶見狀,剛露出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片刻後,她抬手擦了擦額角的冷汗,強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我要說和他不認識,你們能信嗎?”

鏡流看著少女緊繃的脊背,唇角勾起溫柔弧度,素手卻帶著不容掙脫的力道按上星寶肩頭。

掌心下傳來細微的顫抖,反倒讓她笑意更盛,聲線裹著化不開的溫和,

“不必驚慌,只是想問些問題罷了。”

她屈指輕輕彈去星寶肩頭不存在的灰塵,明明是親暱的動作,卻讓空氣泛起絲絲寒意,

“你我相識許久,我又怎會不信你?”

“不過是看你方才提起時眼含星光,想著若真有這般良善的故人,倒也想聽聽你們的故事。”

話音微頓,她俯身時鬢髮掃過星寶泛紅的耳尖,吐字輕得像是嘆息,

“至於某人明明心有所屬,還在月下與我共飲交杯酒,說著「只此一人」的情話……”

她忽然逼近,猩紅的瞳孔死死鎖住星寶驟然蒼白的臉,一字一頓道,

“這般承諾——”

“我、真、的、毫、不、在、意!”

星寶:“……”

壞了!

鏡寶居然真的動感情了!

這不芭比q了嗎……

她慌亂的思緒還沒理出半點頭緒,刺骨的寒意突然貼上脖頸。

符玄不知何時欺身而來,三尖兩刃刀泛著冷光的鋒刃死死抵著她的動脈,冰涼的觸感驚得她渾身一顫。

“你已經和師父喝過交杯酒了嗎?”

聲音裡浸著化不開的委屈,星寶艱難轉頭,正對上符玄通紅的雙眼。

少女平日裡明亮的杏眼此刻蒙著層水光,睫毛上還凝著細碎的淚珠,像是被拋棄的幼獸,泫然欲泣,

“你說過……和師父只是逢場作戲……”

“你說過……只會喜歡我一個人……”

“你說過……我是你心裡最特別的存在……”

符玄突然崩潰地大喊,淚水決堤般奔湧而出,

“我把真心都掏給你了!”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般對我?!”

一旁的鏡流靜靜看著這一幕,唇角依舊掛著溫柔的笑,眼底卻一片冰冷。

她伸手輕輕按住符玄握刀的手,聲音輕柔卻不容置疑,

“夠了,玄兒。”

說罷,又看向面色蒼白的星寶,

“我們只是想要個解釋而已,不是嗎?”

雖是這麼說,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鏡流已然到了爆發邊緣。

與此同時,

裝死的景元:咋舌!

偷看的流螢:目眩!

偷看的周牧:驚愕!

偷看的莎布:駭然!

這就是我的師姐/好友/老婆/女兒嗎?

這黑暗大能色孽的風範,簡直被她發揮的淋漓盡致。

星寶並不知曉此刻有四雙眼睛正死死盯著自己。

她只覺後頸冷汗順著衣領往下滑,黏膩的觸感讓她渾身發僵。

符玄通紅的淚眼、鏡流溫柔表象下的森冷殺意,還有頸邊隨時可能落下的利刃,讓她連吞嚥都帶著酸澀,心臟幾乎要撞破胸腔。

……

「當時這把刀離我的咽喉,只剩0.01公分。」

「但是四分之一盞茶後,那兩個要將我三刀六洞的女人,將會徹底的愛上我!」

……

驀地——

彷彿是被一位同名同姓之人附體。

星寶突然蒼涼一笑,伸手輕觸符玄顫抖的刀刃,鋒利瞬間刺破指尖,血珠順著銀白刀身蜿蜒而下。

“玄兒,你記得嗎?”

“我說和鏡流只是逢場作戲時,指甲都快把掌心掐出血。”

“我騙你說對她無意,可每次對上她的眼睛,心跳亂得像敲鼓。”

“那時候我才懂,我早就陷進去了。”

“不得解脫。”

她猛地轉身,染血的指尖撫上鏡流冰冷的臉頰,

“還有你,鏡寶。”

“月下喝交杯酒時,我說那些話是玩笑,可酒液滑進喉嚨,卻燒得我心口發燙。”

星寶突然抓住兩人的手,按在自己劇烈起伏的胸口,哽咽道,

“我心裡裝著兩個人!”

“捨不得玄兒看我時,眼裡的星光。”

“也忘不了鏡寶對我笑時,像冰融成水的溫柔。”

“所以……”

她抿了抿嘴,語氣破碎中帶著堅定,

“要殺要剮隨便你們!”

“但讓我放手……我做不到!”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得空氣瞬間凝固。

鏡流唇角的弧度依舊柔和,可那雙猩紅的眸子卻泛起驚濤駭浪。

眼底翻湧的血光如困獸般衝撞,凝結的殺意竟在星寶滾燙的話語裡寸寸消融。

符玄握刀的手劇烈顫抖,三尖兩刃刀噹啷墜地。

她漲紅的臉上交織著憤怒與感動,抽噎著捶打星寶肩膀,

“你、你這個大騙子……”

話音未落,又紅著眼圈投進星寶懷裡,滾燙的淚浸溼了星寶肩頭。

與此同時,

裝死的景元:精彩!

偷看的流螢:絕妙!

偷看的周牧:卓越!

偷看的莎布:非凡!

四人都有些感慨,這星寶當真是神奇到不可思議。

只可惜……

“咳……師妹,你還沒解釋離塵司命的事兒呢……”景元撫著下頜,看似不經意地出聲提醒了一下。

符玄剛還泛著紅暈的臉頰瞬間冷了下來,鏡流猩紅的瞳孔微微收縮。

兩人原本有些鬆動的姿態再度緊繃,目光如淬了毒的箭矢般射向星寶。

星寶:“……”

焯!

景元!!!

你他媽真該死啊!!!

她盯著景元那副“好心”的模樣,恨不能衝上去把他的嘴縫上。

空氣凝滯得可怕,星寶知道,此刻若再隱瞞,只怕連呼吸都是錯。

她深吸一口氣,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攥緊又鬆開,終於開口,

“我……確實認識離塵司命……而且關係也不一般……”

“他是我……是我最重要的人。”

見兩雙眼睛死死盯著自己,星寶咬了咬牙,繼續道,

“因為某種原因,祂每日都在承受常人無法理解的煎熬。”

“每次我看到他獨自承受那些痛苦,就覺得……覺得心都要碎了。”

“他總是把所有擔子往自己身上扛,明明累得要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她的聲音有些發顫,抬手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時滑落的淚,

“所以我就想著,要是能找些像你們這麼好的人陪在他身邊,或許他就能開心一點,不用總是那麼孤單。”

符玄瞪大了眼睛,聲音裡帶著難以置信,

“所以你接近我們,就是為了把我們……介紹給祂?”

鏡流倒是沒說話,只是猩紅的眸子裡翻湧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周身氣息卻愈發冰冷。

星寶慌亂地擺手,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我和你們相處的這段時間,對你們的感情也是真的!”

“只是……只是我太想讓他開心了,才想出這麼蠢的辦法。”

“我知道錯了,你們要打要罵,我都認。”

“但求你們……求你們別恨他。”

“他真的是這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

……

另一邊,極樂天。

周牧看戲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他沉默了好一陣,才轉過頭看向流螢,

“有這麼明顯嗎?”

流螢搖了搖頭,表情疑惑,

“你從未表現過一絲痛苦。”

“而且,只有對神性本質瞭解的人,才會知曉你在承受些什麼。”

“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知道你在忍耐。”

周牧蹙了下眉,眼底突然炸開一抹燦金。

下一瞬,

神性開始共鳴,無數記憶碎片在腦海中翻湧。

他想起某個纏綿的時刻,星寶蜷縮在他懷裡時突然顫抖的指尖,想起她看向自己時眼底藏著的心疼。

這些零散的畫面突然串聯成線,讓他瞬間理解了「一切」。

“是感官共享……”

周牧喃喃出聲,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沙啞。

作為色孽,彼此間的靈肉交融不僅是歡愉,更是一種隱秘的連線——他承受的龐雜資訊、跨越維度的感知,都會透過這種方式,盡數烙印在星寶的靈魂深處。

這也是星寶之前說他這色孽不純的根本原因。

而那些曾被他當作星寶貪歡的日夜,那些在情慾中糾纏的歲歲年年,並非小浣熊沉溺歡愉。

那些綿長到近乎偏執的痴纏,也不是色慾的驅使。

那都是她笨拙地想要分走他痛苦的方式。

即便這分擔的痛楚只是杯水車薪,甚至渺小到周牧感知不到。

但她依舊堅持了下來。

——整整一百五十億次輪迴。

從未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