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贇整個人都有些崩潰。
他十分認真地看著楚荇，努力做出如之前一樣的討好態度，“荇兒，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我不對，我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也好。”楚荇看著他輕聲道。
沈子贇頓時臉上一喜。
然後就讓楚荇的下一句憋紅了臉。
楚荇淡然道，“再過三日就是沈公子大婚的日子了，看在咱們夫妻一場的份上，本宮會在那日幫著沈家撐一撐門面。”
“荇兒，你明知道我不喜歡她的。”沈子贇退後兩步，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他喃喃出聲，“她若不是拿兩個孩子來逼我，我……”
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傳來了帶著冷意的叫聲，“子贇。”
不遠處，連雨煙已然是黑了臉。
她先是狠狠地朝著楚荇這邊看了眼，這才抬了步子朝著沈子贇過來，順勢攀上他的胳膊。
連雨煙一邊攙住沈子贇，一邊朝著楚荇露出了毒蛇般的恨意。
“玉荇公主既然已經跟子贇分開了，就不要再纏著他了吧。”她冷然道，“還請公主也不要摻和沈家的事情。”
說罷，她又看向沈子贇。
“你身子剛好，又來這裡做什麼？”連雨煙帶了幾分不滿。
這段時間她一直給沈子贇尋醫問藥，花了不少連家的銀子，也是為了沈子贇日後重新回到朝中任職。
而不是隻能在床上躺著成為一個病懨懨的廢人。
她也好，沈家連家也好，還有兩個孩子，現在都指望著他能再次光宗耀祖呢。
“我……”沈子贇的眼神帶了幾分飄忽，卻不敢說實話，“我聽說瑩兒在公主府，便想著過來接她回去。”
旁邊的宋瓊枝將這一幕看在眼裡。
她聽楚荇提起過連雨煙說服沈老夫人，要將沈子瑩賣給富商做繼室，以解了沈家的燃眉之急。
也虧了連雨煙能想出這種噁心的主意！
“跟你們回沈家做什麼？”宋瓊枝忍不住開口嗆聲，“被安陽侯賣去給老男人？”
此話一出，連雨煙的面上立刻現了幾分不自在。
沈子贇似乎沒聽明白，“什麼？”
他雖是病了些時日，又不是傻了，哪裡聽不出宋瓊枝的弦外之音。
這宋瓊枝跟楚荇好友多年，性子直爽，並不是個胡說八道的人。
“怎麼，安陽侯要將你妹妹賣給富商做繼室的事情，沒跟你商量？”宋瓊枝故意驚得捂住了嘴，“可憐見的，若不是你妹妹從家中跑了出來，你們沈家可又要發財了。”
說罷，她還戳弄了旁邊的楚荇一下子，“荇兒，你說是不是？”
楚荇點了點頭，“確實，咱們擋了沈家的財路，怪不得安陽侯像是恨不得要吃了本宮一樣。”
沈子贇扭頭看向身邊的連雨煙。
連雨煙皺了眉頭，“如今沈家連你治病的銀錢都拿不出來，我總不能眼看著沈家就此沒落下去，當然要尋個法子。”
“瑩兒今年才十五，你的法子就是將她賣了？”沈子贇不可置信。
見他當著楚荇的面對自己這般態度，連雨煙瞬間有些情緒不穩。
她猛地一把將沈子贇推開，“十五又如何，我跟隨家人輾轉到了邊關，懷上你的孩子時，不也才十五？”
本來他們幾人聚在公主府的門口，就有不少路過的行人豎起了耳朵。
有格外好事的還停下了步子。
聽連雨煙這麼炸裂地來了一句，眾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這……
屬實天崩地裂。
京城女子十六歲出閣才可議親，哪怕是打小定下的娃娃親，家中也不會讓其在出閣前常見面的。
沈子贇好歹是個要面子的人，他下意識地四下環顧，而後一把將連雨煙抓住。
他看都不敢看門口的楚荇一眼，逃也似地低頭離開。
眾人：“……”
這一回，連楚荇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宋瓊枝憋著笑，“過幾日喊我，我也要去沈家蹭兩口席面吃的。”
楚荇無奈應下。
很快，京城裡有關於楚荇要建書院的傳言就起來了，當然也夾雜著讀書人的抗議。
女子讀書無用論再次映入大家的視野。
“甚至有人在茶樓中高談論闊，說您……”青竹說著猶豫了起來，“反正都不是些好聽的話，公主還是別聽了。”
她甚至嘆了口氣。
原本因著蕭家的事情，公主在京城眾人面前出了一回風頭，得了不少的讚揚。
可如今一句要創辦女子書院……大家立刻就轉了風向。
差點就說楚荇牝雞司晨了。
“奴婢還聽了一件事。”青雨倒是說的活潑些，“是說您跟景王的。”
屋裡的幾人都豎起了耳朵。
楚荇看過去，“什麼？”
“說您跟景王不清不楚。”青雨小聲道，“還說景王這些年未曾娶妻，是為了公主您。”
啊？
楚荇愣住。
她怎麼就跟小叔不清不楚了？
“誰傳的。”她問道。
青雨先是看了眼其他幾人，然後憋著笑，“回公主的話，是安陽侯傳的。”
楚荇嘴角莫名抽搐，良久，她才擺了擺手。
若是連雨煙傳出來的話，倒也能說的過去，只是這話別傳到父皇的耳朵裡就是，不然又要生疑。
“就說本宮的話，三日後沈家門口，萬福樓的流水席大擺六百桌，讓大家都過來嘗一嘗。”楚荇想了想。
萬福樓要在京城裡籌備第二家，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宣傳一下。
果然。
萬福樓的流水席一事傳出去後，立刻京城的風向就變了起來。
眾人無一不是誇楚荇的好。
即便有人說有關於楚荇的一點壞話，立刻就被百姓們指指點點，一時之間竟是連書院的傳言也有所好轉。
女子進書院讀書，雖有不妥，可也不是全然無法接受。
訊息再次被不停地送到楚荇的面前。
楚荇也沒想到，不過區區一頓飯而已，本來是為了讓沈家成親時候的場面更熱鬧些，沒想到也能有別的好處。
直到沈子贇成親的前一日。
沈夫人再次登了楚荇的公主府，老老實實跪了下來，她先是感謝了一番楚荇收留女兒，然後將自己來的目的說出。
“我……臣婦想再跟公主支用一些銀子。”
主要是，沈家這幾日看起來紅紅火火，可半分銀子都沒落到他們手裡。
甚至他們只要多說一句，就會被公主府的人諷刺。
明日就要去連家迎人……他們一大家子手中竟是連三兩銀子都沒有。
聽說楚荇又要在沈家門口大辦流水席，給那些賤民吃，沈老夫人便指使她來跟楚荇要銀子。
要一千兩，不為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