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連雨煙的幾句話,眾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楚荇的身上。

不少人眸光微閃。

這位玉荇公主向來行事乖張,很少跟京城的貴女們打交道,更是在十六歲便自己選了駙馬建府居住。

算起來,她沒怎麼混過京城裡的貴女圈子。

可這並不妨礙她們最近一直聽說楚荇的大名,但……剛才玉荇公主進來後,也沒對蘇琴兒如何,就見蘇琴兒衝著她咋呼了起來。

休夫之名,對於她們來說,確實是有些大逆不道了。

蘇琴兒當著她的面就敢這麼說……

眼下倒不止於此,還來了個安陽女侯,也衝著玉荇公主發起了難,說她害的駙馬和沈家極慘?

既然有好戲看,膽子大些的貴女已經面上十分雀躍。

膽子小些的,也不忘暗暗豎起耳朵。

“下個月初八的婚事,你嫁衣繡好了?”楚荇笑容淡淡。

今日跟著她來的是青雉和青竹兩人,直接將蘇琴兒從位子上提了下去,甚至青雉還妥帖地拂了上面看不見的灰。

她扶著楚荇坐了下來。

這般,就是楚荇居於高位坐著,頓時散了氣勢出來。

連雨煙今日進宮,穿的是侯爵的朝服,在殿中看起來頗有幾分格格不入,但好在氣勢也能震懾眾人幾分。

兩人盯著對方看了會兒。

楚荇依舊神色淡淡,而連雨煙則露出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自古哪有女子休夫的先例,你這般丟皇家顏面,也配為公主?”連雨煙咬牙出聲。

她真是恨急了眼。

雖說她原本跟沈子贇有一番情誼在,加上沈家在京城也算輝煌,趁著皇上對她有幾分看重,搶了沈子贇便是。

而且,她心知肚明自己空有爵位,手中並無實權。

跟已經官至三品的沈子贇在一起只會利大於弊。

可沒想到,這些全被楚荇給攪和了,她將沈子贇和沈家拖下水不說,還要將整個連家也拽進去。

一想到楚荇還為她跟沈子贇弄來了賜婚聖旨,簡直是要將她逼瘋。

今日見到楚荇,更是一股怒意直衝頭頂。

“休夫書是父皇給的。”楚荇往前輕探身子,挑眉,“不如安陽侯再去朝上參奏本宮一回?或者去問問本宮的父皇?”

她說的慢極,兩人立刻氣勢高低立下。

楚荇身上自帶了一種上位者的貴氣,她哪怕是舉手抬足間,也會流露出來。

反而連雨煙靠著這身朝服,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如潑婦般。

眾人心裡漸漸有了計較。

休夫雖驚世駭俗,可人家玉荇公主是皇帝的女兒……似乎也能合理?

連雨煙冷笑,“你花言巧語哄騙皇上,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蛇蠍心腸,不守婦道?”

“安陽侯的腦子是被門夾了?”宋瓊枝忍不住開口,“怎麼說話顛三倒四的?”

說完,她還笑出了聲。

旁邊也有人不小心跟著笑出了聲,可笑聲還沒落,就見那連雨煙忽的伸手衝著宋瓊枝指了過去。

連雨煙厲聲喝道,“本侯跟玉荇公主說話,有你說話的份?敢對本侯無禮,來人!”

此話一出,殿中頓時鴉雀無聲。

剛才不小心笑了的貴女臉色立刻變得煞白。

這連雨煙身上的侯爵之位,確實是比她們這些人高出不少,甚至比家中的父兄都要厲害些。

門口很快就進來了兩個宮女。

宮女衝著楚荇行禮,又衝著楚芸和連雨煙再行禮,“女侯有何事?”

“她。”連雨煙再次指向了宋瓊枝,“對本侯無禮,按宮律應當如何處置?”

說著,她又看向那臉色煞白的貴女,“還有你,本宮記得你父親不過是個剛上任的刑部左侍郎吧?”

因著沈子贇的關係,刑部剛經歷了一輪換人。

曾經的右侍郎官升一級成為左侍郎,左侍郎則是被升為刑部尚書。

那女子腿上頓時軟了下來,她急忙起身撲通在連雨煙面前跪下,“女侯恕罪,女侯恕罪,臣女再也不敢了。”

求饒的話一邊說著,她已經抬手要打自己的臉。

可她的手被人抓住。

宋瓊枝拽著那嚇傻了的少女起身,衝著連雨煙眯了眼,“堂堂女侯在宮裡如此放肆,敢拿宮規嚇唬人,可將嫻貴妃和瑜妃娘娘放在眼裡?”

她冷笑,“論出言不遜,安陽女侯剛才對玉荇公主那般不敬,也該受一受宮規的處置。”

“放肆!”

“放肆!”

兩句放肆同時出聲,眾人原以為一句是安陽侯的,一句是楚荇的。

可有人探著脖子看了眼,卻見楚荇仍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根本沒張口。

門口來了兩個宮女,一看就是宮中十分得用的。

兩人臉色都不好看,尤其是左邊的那位,她衝著在座位上的少女們掃了兩眼,隨即皺眉。

“嫻貴妃娘娘的鳳駕已經往這邊過來了,大概一刻鐘左右就到,諸位先請吧。”

鳳駕?

楚荇聞言微皺了眉頭,心底漸起一抹諷刺。

也不知道這唯獨皇后才能乘坐的鳳駕,是嫻貴妃自己故意坐進去的,還是父皇有意讓她坐進去的。

另一個沒說話的宮女則是徑直走到了楚荇的面前,恭敬行禮。

“瑜妃娘娘一會兒就過來,勞煩玉荇公主帶大家過去。”宮女的聲音故意揚高,“瑜妃娘娘說玉荇公主乃是宮裡唯一的嫡出公主,若有人膽敢不敬,定要稟明皇上呢。”

此言一出,眾人的目光分成了兩輪。

一輪看向旁邊抱著自己“珍貴頭飾”的蘇琴兒,另一輪則是看向臉色漆黑一片的安陽女侯。

蘇琴兒狠狠地用目光剜了眼楚荇,冷哼了聲,直接朝著門外走去。

待路過連雨煙的身邊時,好歹沒忘了她。

“安陽侯還在這杵著做什麼。”蘇琴兒沒好氣,“難不成要等著瑜妃娘娘給您告狀?”

說罷,她匆匆出了門。

連雨煙則是恨恨地看向宋瓊枝,揚了下巴,“你給本侯等著,本侯一定要讓你哭著來求本侯。”

她也跟著出門。

見最熱鬧的兩人離開,眾人也跟著起身,紛紛看向楚荇。

楚荇從高位處走了下來。

瑜妃的宮女倒是十分殷勤地上前扶著,討好之意絲毫不加掩飾,“公主腳下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