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冽,雪絮亂舞,枯草沙沙倒。
寧城西邊五十里,馬迪馬仁縮在草窩子躲風。
他們都已身負重傷,秦長老隔空隨意揮袖,也不是他們能承受得了的。
他們慶幸秦長老與何子落打鬥消失得無影無蹤,咬牙忍痛趁機逃離了現場。
師尊秦長老喜怒無常,他們只怕留下來會性命不保。
馬仁飢寒交迫,傷痛難熬,建議回城療傷。
馬迪不幹,他怕撞上何子落,或者秦長老一夥。
現在東窗事發,兩面不討好了。
他恨何子落,恨師尊秦長老,甚至恨上了己逝去的老馬師父。
“他孃的,這天底下本就沒什麼好人,看看咱一路過來,都是些想坑咱們,想整死咱們的人,老天無眼啊!”
馬仁沒力氣怨天尤人,待馬迪罵得口乾舌燥停下來,才問他下一步咋辦,怎不能呆在這野外凍死餓死或傷痛死吧!
馬迪只得爬出草窩子,用手搭著涼棚四下打探。
北邊山谷中有裊裊炊煙,他喜道:“咱去那邊,看樣子有人家,但不多,正是療傷的好處去!”
馬仁也爬出來,高興道:“好,這荒山野嶺的,能有地方遮風避雨,又有吃食,正好躲著療傷!”
兩個喜枚枚跌跌撞撞向那山谷走去。
半個時辰,終於來到升起炊煙處,原來是兩座相鄰的茅草屋,裡面有歡聲笑語。
能把房子建在這山凹凹的,必定是獵戶了。
馬迪推開茅屋前院的籬笆門,對馬仁努努嘴道:“你負責那一家。”
馬仁會意,喜滋滋去了。
馬迪踏著雪粒,腳下咔嚓聲驚動屋裡的狗,吠著竄出來衝向了他。
這獵狗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撲噗!
一把匕首穿喉,獵狗嗚咽著在地上掙扎,鮮血汩汩而流。
這可是大補之物!
馬迪兩眼放光,急蹲下去抱著狗脖子湊嘴過去喝狗血。
真是舒坦!
一股熱流順喉而下,化血神功運轉,傷痛竟立馬減輕幾分。
“誰啊,進來避避風吧!”
外面的動靜驚動了屋裡人,有個穿著獸皮外套的中年男子掀開門簾。
滿臉狗血的馬迪蹲在那裡扭頭看他,顯得猙獰可怕。
“你是誰,為何要殺我家的狗……!”
馬迪己閃身過去,一刀紮在他胸部。
中年獵戶莫名遭了無妄之災,眼中盡是驚恐和不信。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麼會有人不分青紅皂白上門殺人?
還有,他屋裡的妻兒怎麼辦?
但馬迪己推翻他,向屋裡衝去……
地獄之門一旦開啟,魔念將不可逆轉。
馬迪望著滿屋的屍體,心中全是興奮和滿足。
四條人屍,一條狗屍,足夠他療傷,並把修為推進一步。
他把屍體全拖至坑上,自己盤坐當中,煉起了化血神功。
五日後,他睜開眼睛,寒光迸出。
長吁一口濁氣,站起來跳下坑去。坑上五具屍體己變得乾癟如柴。
精血己被他吸收煉化,不但傷勢痊癒,他己輕鬆進界到築基中期。
開啟窗戶,一股新鮮冷冽的空氣吹了進來,他心情舒暢,不甶長嘯一聲。
那個茅屋的馬仁聞聲過來,手中還提著一腿狗肉。
“師兄,這次收穫不錯,煉化了三個青壯年,療好了傷還進了一級!
那家人的狗也被我烤了,咱找些酒水吃肉!”
馬迪頓感飢腸轆轆,他讚許地拍拍馬仁肩膀,翻箱倒櫃,還真找到一罈水酒。
他倆邊喝酒吃肉,邊商量著等會一把火燒了這裡,再往中原去。
正吃喝得興高采烈,卻忽聽屋外有人唸佛號。
“阿彌陀佛,老納可以進來嗎?”
馬迪馬仁面面相覷,他們所練的化血大法是純脆的邪功,可是見不得人的。
如果外面的和尚進來,見到屋裡的場景,哪還有不洩露天機的。
馬仁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馬迪眼中卻射出兇悍,他用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示意馬仁把坑上乾屍處理一下。
馬仁知道他要放人進來幹了,立即過去用破被子把炕上蓋住。
外面又在問能否進夾。
馬迪把匕首裝在衣袖中,這才回答。
“進來吧!”
外面有咔嚓咔嚓的踏雪聲,又掀開草簾,推開木板門。
走進來一個身著青布單薄袈裟,下頜留著三寸長一把白鬚的高瘦老和尚。
他笑眯眯看著坑邊的馬仁,問道:“外面就聞到狗肉香,不分些給老納?”
門後躲著的馬迪緩緩舉刀,撲地一刀向他後背紮了過去。
這全力一刀,快捷狠辣,卻紮了空。
老和尚早閃到一邊,竟笑嘻嘻用手指在馬迪額頭彈了腦瓜崩。
“小朋友不學好,跳皮!”
馬迪想躲,卻發現躲無可躲。
嘣的一聲,和尚的手指彈在他腦門上,他卻感覺如遭雷擊。
好似一股巨力砸下,他一屁股墩坐到了地上,全身發麻,腦袋嗡嗡作響,腦門上立即長出一個大包。
完犢子,遇上高手了!
馬迪腦海一片空白,驚恐萬狀望看和藹可親的老和尚,只祈求他別來第二下。
那邊馬仁本想撲過來,整個前後夾擊,見此情形立即剎住了車。
他立即跪下來,用頭叩地。
“老佛爺饒我倆個,我倆個願為老佛爺效犬馬之勞!”
老和尚用手在鼻子邊扇了扇,皺眉道:“這裡味道太難聞,把窗戶全開啟換換氣!”
馬仁急起身把屋子前後窗戶開啟透氣,馬迪己晃晃悠悠站起來,站那裡不知所措。
老和尚老實不客氣,一屁股坐在馬迪馬仁喝酒吃肉的桌旁,撕了一條狗腿就啃,還對馬迪嚷嚷道:“還不倒酒?”
馬迪只得過去,捧起罈子給他添酒。
一會,一條狗腿啃完,那壇殘酒喝完,老和尚用衣袖擦了嘴,意猶未盡誇獎起來。
“不錯,這狗肉烤的外焦裡嫩,你倆以後跟老納混吧!
我倆個親隨弟子惹我生氣,被我殺了,你兩個剛好補缺。
讓老納滿意了,可以繼續活著,惹老納生氣了,呵呵,老納也不介意吃一回烤人肉!”
老和尚說得輕描淡寫,好似吃飯喝水一般隨意。
馬迪馬仁卻倒吸一口涼氣。
這老和尚看起來慈眉善目的,只怕行事殺人的狠辣比他們兩個不遑多讓。
真他孃的倒黴,怎麼就遇上了這麼個惡人。
但人在屋簷下,又不得不低頭。
兩個只得奴顏婢膝,極力奉承伺候著,唯恐惹他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