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蒼莽莽,林中斑斑駁駁。

涼山派弟子們稀稀拉拉在林中穿行。

築基弟子周奇和秦月幾個在前面,馬迪馬仁遠遠吊在後面,原來李雲帶人和他們一起的,走著走著就散了。

這次被萬佛宗那幫禿驢拿了,身上被颳得更乾乾淨淨,原來是出來賺錢的,這回算是虧血本了。

馬迪馬仁倆個修為最低,又飢又餓,越掉越遠。

那秦月平日安樂日子過習慣了,這回連馬都沒得騎了,累得懵懵懂懂,也顧上他倆個了。

馬仁只是練氣期第四層,這次參加散修護糧隊本來是沒資格的,但師兄馬迪參與了,他只得隨馬迪當了義務工。

他牢騷滿腹對馬迪道:“他奶奶的,現在身上莫說靈石,連碎銀子和銅板都沒了,從來沒這般窮過。

想當年在中坡山清風觀修道時,好歹粗茶淡飯能填肚子,偶爾師妹還發幾個銅板作零用。

唉,師兄,咱們自入了涼山派,雖弄了個什麼內門弟子,日子卻還不如當年清風觀自在!”

馬迪一聽怒火中燒,竟駐步吼了起來。

“別再提什麼狗屁清風觀,你我在觀中學道十多年,可出了什麼修為?

沒有吧?

不錯,那時你我還有師妹在一起,其樂融融,但師父後面又收個白痴回來。

吃咱們的,用咱們的,什麼狗屁事都不會做,你看在眼裡心裡氣順嗎?

現在有什麼不好,一月十塊下品靈石的月例,這可是一千兩,放在俗世很多人一輩子都掙不來!

現在是有些不順,但好歹都修練順利,我五層,你四層,築基指日可待,有什麼可埋怨的?”

馬仁被師兄一陣咆哮,嚇得不敢作聲。

師兄心中鬱悶,他還是能理解的。

他兩人脫離清風觀,為的是有朝一日能出人頭地,好讓師妹看看,當初不選擇跟他們走,反選擇跟著何子落,是多大的錯誤。

但如今,好似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他們現在下山一打聽,情形好似完全不如預期。

他們最看不起的原師弟何子落,不但沒有如他們想象中的樣子貧困潦倒,難以度日,反是日子過得滋潤有加,欣欣向榮。

又是買大宅子,又是加官進爵,那是芝麻開花,節節高!

這倒罷了,現在何子落在他們眼中,成了神秘的存在。

上次在鳳凰山,他們攛掇葉落幾個洗劫何子落,卻被反擊落敗。

葉落師兄可是涼山派內門弟子中出類拔萃的存在,卻被何子落擊敗服輸,簡直不可想象,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馬迪越想越窩氣,發狠不走了,坐在雪地裡生悶氣。

馬仁也陪他坐下,神秘兮兮道:“師兄,你有沒有發現,前幾天救咱們的那個長老院劍落,說話聲好像一個人!”

馬迪一怔,喃喃自語道:“我知道你說的像誰,我也聽著像!

臥槽,他把大夥往寧城邊軍方向帶,這些因素加起來…!”

馬仁站起來,手舞足蹈道:“咱們的林師妹,平時待咱們愛理不理,卻看到長老院的劍落就沒了那股子高傲勁,一個勁的攀附,把那葉落師兄鼻子都氣歪了,真是好笑!”

馬迪一拍大腿大聲道:“就是他!

林師妹與他是昔日同窗,聽說兩個還生過情愫,要不按林師妹那性子,是決不會往那人身上貼的。

他孃的,這孬種好膽,敢冒稱長老院的人來撈人!”

馬仁不敢相信,他搖頭道:“也許只是聲音像而已,何子落跟咱一起在山上三年,就是膽小怕事的窩囊廢,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厲害了?”

馬迪冷笑道:“何子落是卑鄙小人一個,善於算計鑽營,他獨出心裁去山寨救人,還不是為自己立功好升官發財?”

馬仁見他情緒越來越糟,只好撇開話題。

“師兄,不好,這天黑了!”

果然,天空灰茫茫一片,遠處的雪光顯得黯淡起來。

馬迪生氣道:“又不早說,他們都走遠了,怎追得上?

要遇上萬佛宗那些王八蛋就完了!”

兩人商量半晌,決定在周邊尋覓一番,好歹撿些凍死的動物屍體,解決飢餓問題。

大半個時辰過去,什麼東西都沒找到,好似這個世界除了冰雪什麼都沒剩下了。

他倆精疲力盡,坐在一處凹坑邊沿喘息。

怨天尤人好半晌,都沒力氣說話了。

這個凹坑處地勢低,是個避風的好處所,又好似比其他地方溫和一些,兩個決定在此處呆上一夜。

馬仁卻無意中發現了凹坑裡有蹊蹺。

他搖了搖身邊抱膝打盹的馬迪道:“師兄快看,這坑底枝丫著四個黑乎乎的棒子,像不像野山羊的腳杆子?”

馬迪一聽激淋清醒,揉揉眼睛打量坑底。

這坑底也就三丈來深,冰雪中四個似動物的蹄子伸了出來。

他喜道:“天見可憐,正是什麼山羊駝鹿之類跌入坑中,四腳朝天餓死在裡面,咱正好下去飽吃一頓!”

這冰天雪地的野獸死了長久也不會敗壞,下去剝了皮,沒火烤熟就把腿肉生吃了,總要比餓著強。

還等什麼?

馬迪不由分說往下跳,他還沒落地馬仁也急不可耐跟著跳下來。

轟地一聲。

馬迪的腳陷於雪中,只感地面也隨著他的衝力塌陷,整個凹坑往下掉了下去。

馬迪摔在塌下去的深坑中,啪地一聲馬仁又砸在他身上,兩個一時暈頭轉向。

這是哪裡?

這是什麼地方?

但周邊一團漆黑,只有上面有螢螢之光照下來。

他們從塌下來的那堆雪中爬起來,慌亂中不知所措。

好一會把情緒穩定下來,在雪堆中拖出一隻冰得堅硬的野山羊,心中才稍微安定。

這野山羊是導致他們掉下這個深坑的罪魁禍首,但現在是他們生存的保障。

馬迪也是個狠人,抱著羊後腿一種啃,把皮毛用嘴撕開,露出裡面的腱子肉,不管三七二十一啃食起來。

馬仁見狀也不客氣,扯著前腿去啃,冰得硬梆梆的羊肉一經咀嚼,感覺又鮮又嫩,哪裡管是生是熟。

兩個吃飽,又塞了幾口雪,算暫時安撫好肚子。

兩個雖忐忑不安,所幸這深坑中並不十分寒冷,擠成一團低聲商量著只待明日天亮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