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者凡突破桎梏,都要經天地之劫的考驗。
成功者逆天改命,有機會再徵修途。
失敗者前功盡棄,甚至落個灰飛煙滅。
人類修行從煉氣期到築基只能算是剛剛起步,不能驚動天地之道,也就不需渡天地之劫。
突破至金丹,修煉者能利用天地規則,己為天地所不容,那就不能放過你了。
天雷地火把修煉者一頓錘鍊,把根基有瑕疵者無情淘汰,剩下一點兒精英,以證天地之道的寬容。
妖族修煉更難,先要有純潔的高貴血脈,經三災九難十劫,千辛萬苦九死一生,方能脫去妖身,證得大道。
蛇蟒是有靈性的獸類,會吞晨曦拜月華,有機緣者修通靈竅,渡過劫難,成了擁有靈智的妖獸。
再經長年修煉,再經天劫,蛻變為妖。
何子落猜測大蟒可能是要渡劫,就是這一步。
朱劍閣比他見識要廣,搖頭道:“不像,但凡生靈渡劫,劫雲壓頂,雷雨助勢,場面是很駭人的。”
也是,現在天上朗朗,更談不上雷雨交加,只是潭面上無風起浪,這是那大蟒在水底下焦躁折騰?!
正當兩個捉摸不定時,呯地一聲巨響,潭面衝起潑天水柱。
那水濤中一條金色大蟒迎天飛出水面,又砸入水中。
轟!
濺起的浪花飛到了岸邊沙灘上,甚至樹林那邊。
嗷嗷嗷……!
一長聲嘶吼,它又鑽入水中。
朱劍閣見機快,撐起防護罩把何子落一起罩在裡面,以免淋個落湯雞。
“它這是怎麼了?”
何子落喊道。
朱劍閣也吃驚不小,搖頭道:“看它的樣子很痛苦,莫非我前天砍了它一刀,刀傷發作?
不應該啊!?”
說話間,那大蟒又突噗地一聲離他們不遠處躍出水面,大半截節身子在空中挺得筆直,如木樁似的向沙灘這邊倒栽過來。
呯!
濺起的一波浪花潑向沙灘,沙灘上如同下起了瓢潑大雨。
蛇頭擱在沙灘邊的淺水中,身子不斷扭曲翻滾。
何子落眸光炯炯,己看到那黃金蟒雙眼通紅,大嘴不斷吐出蛇信,好像在經受不堪的痛苦和煎熬。
何子落雖然修真時間不長,但那道家寶典浮在識海,《玄門混元六合心經》讀得滾瓜爛熟。
俗話說書讀千遍道理自明,他的修真理論己是熟練精通。
他脫口而出道:“朱兄,不好了,它只怕是修煉出了問題,走火入魔了!”
朱劍閣聞言大驚失色。
“這可如何是好,它是妖獸,現在理智蒙敝,兇性大發,只怕不認得我們了!”
林子那邊吳志義竄了出來,驚慌失措喊道:“朱兄,這廝瘋了,可是要吞人的,快救救我送小弟出去吧!”
朱劍閣為難了。
要他負重兩人,飛出如此深的天坑,那是千難萬難。
一個一個送出去做得到,可單獨留下何子落去送吳志義,這大蟒沒了理智,一口吞了何子落咋辦?
人有親疏遠近,這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所以先送何子落出去可以考慮,而先送吳志義出去是不可能的。
吳志義見朱劍閣沒答應,急得直奔過來,求他道:“朱兄,你可是名聲赫赫的俠義之人,不能不見死不救啊!”
何子落見不得他小人嘴臉,動不動用道德綁架別人。
他故意道:“你不要讓朱兄為難,咱倆個誰留下誰就可能被這大蟒吞噬,你得跟我商量喲!”
朱劍閣己決定先把何子落送出去,但己經來不及了。
那大蟒迷迷糊糊看到沙灘上有三個人,萬分的痛苦瞬間轉為滔天怒火。
它的原始本能被激發出來,長嘶一聲,扭動身軀氣勢洶洶撲將過來。
吳志義嚇得媽呀一聲癱坐在地,朱劍閣急仗刀擋在前面。
他喝道:“蟒兄,你這怎麼了,你不認得我了嗎?”
他這一喝起于丹田,聲音宏亮可震撼於心,有當頭棒喝之意。
他意在喚醒大蟒。
大蟒仰起蛇頭,張著大嘴正要發動攻擊,被他喝聲一震,依疏見前面威猛漢子眼熟,愣了一下。
朱劍閣見機把彎弓插在沙地上,手舞足蹈道:“你幫我兄弟療傷,咱們是朋友,你忘了嗎?”
大蟒好似被勾起了一縷回憶,身體蠕動著後縮,慢慢退於水中不見。
警報暫時解除,朱劍閣鬆了一口氣,但他看到了大蟒的哀傷和痛不欲生。
他這些天與大蟒跨界交流,那是一種心靈上的交際,現在大蟒遭此苦難,他也心情沉重鬱悶。
他對何子落道:“唉,你說對了,它多半是修煉出了問題,走火入魔了。
現在只是暫時壓住魔念,但魔念一生,萬劫不復,那魔性再發作時,只怕就會視咱們為仇敵,我還是趕緊送你出去吧!”
何子落心情也不好了。
“咱能不能想法子幫幫它?”
吳志義從地上爬起道:“你一個黃毛小子胡說八道什麼,妖獸走火入魔,那是見什麼毀滅什麼,你還要做甚麼好人?
朱兄弟,你快救我離開這裡,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朱劍閣不理他,從沙地上拔了彎刀入鞘,要送何子落出坑。
他心中遺憾何子落身上的殘毒未徹底解除,只有出去後另尋他法了。
不妨吳志義見朱劍閣要帶何子落先走,獨自留下他大蟒出來是九死無生,竟撲過來撲通跪下來,抱住了朱劍閣的雙腿。
“朱兄朱大爺,我求求你了,先帶我出去吧,你要什麼我都答應,我這些天刨了不少靈石,全不要了,送給朱兄你好了!”
又想到朱劍閣身上的靈石堆積如山,他那點靈石人家只怕沒放在眼裡,又畫大餅道:“我家中有絕世法器,名曰清心鈴,練功前只要搖一搖,心中萬念不生!
只要朱兄先救我,我答應將此寶獻給朱兄!”
朱劍閣鄙夷地看著他,冷冰冰道:“放手,子落是我兄弟,當然得先送他,你在這裡等吧,安分點,千萬不要去激怒它!”
吳志義見他目光堅定,對自己沒半絲憐憫,心中絕望而怒氣騰騰,但又發作不得。
也是急中生智,這事還得求這個他最瞧不起的何子落。
他鬆開朱劍閣,又撲到何子落面前,一把抱住何子落雙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哀求起來。
“何老弟啊,把機會讓給我吧,我家中有妻兒老母,眼巴巴等我回去呢,你行行好吧!”
何子落見他眼淚巴巴的有些心軟,這廝雖然處處為難自己,但也只是言語上的擠兌挖苦譏諷,倒也沒什麼實質上的傷害。
再說了,那大蟒己為自己解過兩回毒,要不自己早葬身於這片荒野之地。
雖說毒也是它放的,但大夥要捕殺它在先,它是正當防衛。
它能為要捕殺它的人解毒救命,其性情是純樸的,比起很多爾虞我詐的人類要善良得多。
他想留下來先看看,能不能想法子救救它。
當然,他這種想法在別人眼裡是年幼無知,異想天開。
但誰叫他在這莽原大陸入世短,很多事情還不清楚險惡厲害呢?
他對朱劍閣道:“朱兄,就先把他送上去吧!”
朱劍閣驚呆了。
“子落,你傻了吧,他前面老是為難你,沒必要讓著他,先不管他,走吧!”
何子落看著水面又驚濤洶湧起來,道:“這蟒算是救過我的命,我先看看有什麼法子救它,你帶他上去再來接我吧!”
朱劍閣見他態度堅決,那大蟒又要出來折騰了,沒時間勸他,只得當機立斷道:“行吧,姓吳的,先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