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思宜一手捂著肚子,一手緊緊抓住那鞦韆的繩索,搖頭道:“讓我先緩緩。”

她深呼吸著,試圖緩解腹中疼痛。

許久,才同梵音說道,“我能走動,我們回去吧!”

說完,便接著繩索的力從鞦韆上下來。

梵音見狀,連忙走到謝思宜身邊扶著她,“姑娘,您抓著奴婢的手吧!”

謝思宜點點頭,但到底還是沒用力,只虛扶著。

走在路上,謝思宜的整張臉突然皺起,她死死抓著自己的另一隻手,便是指甲都狠狠陷入了皮肉之間,卻也似沒有任何感覺一般。

腹部的疼痛,早已轉移了她全部的注意力,手上的那點小傷口,或許一直要到癒合後,方才會知曉。

一路上,謝思宜走走停停,時不時得捂著肚子蹲下身去歇息。

從榕鳶院院門口到廂房的那短短一段路,此刻對謝思宜而言,就像是要邁過一段刀山火海般難熬!

進入廂房之後,謝思宜額頭上的汗,早已將她的碎髮全部打溼。

這樣的折磨,謝思宜每月都要受一次。

而且,她有所感覺,這一次會比往常來得更猛烈一些……

梵音將謝思宜扶到了小榻上休息,隨即趕緊去給她泡了一碗桂花蜜來。

謝思宜躺在小榻上,眉頭皺得很深,她緊緊閉著眼,想要儘快讓自己睡著。

只有睡著了,才能減少一些痛苦。

梵音端著桂花蜜水來時,見到謝思宜的模樣,面露心疼,小聲詢問著:“姑娘,您喝些桂花蜜水再歇息吧。”

謝思宜艱難地點著頭,隨即抓著小榻的邊緣,想要自己撐起來。

只是她到底太疼了,雙手都有些發軟,剛有起了一些,又立即跌坐下去。

見此,梵音連忙將桂花蜜水給放到一旁,扶著謝思宜坐起身後,才端起桂花蜜水喂著謝思宜喝完了。

喝了些桂花蜜水,謝思宜恢復了些力氣。

她彎唇,看向梵音,“辛苦你了,梵音。”

梵音搖著頭:“奴婢不辛苦,姑娘,您趕快躺一會吧。”

謝思宜點頭,很快便又躺了下去。

梵音拿來薄被給她蓋著,沒多久,謝思宜便睡了過去。

睡著之後,五感會有些遲鈍,腹部的疼痛,也能被減緩一些。

……

謝思宜睡了很久,期間也有醒來過兩次,但很快,又被自己逼著睡了過去。

無他,就是腹部太疼了。

若一直醒著,那股疼痛感便會一直伴隨著她,難以消散。

只有在睡夢裡,才能忽視一些。

而在她睡著的那些時間裡,她的夢魘之症,難得地沒有困擾她。

不至於讓她一邊遭受身體的折磨,一邊又承受精神的困擾。

夜幕沉沉,梵音見謝思宜沒有甦醒的跡象,便將燭火吹滅了些,只留下一盞照亮屋子。

她知道謝思宜來葵水的第一天吃不下東西,便只叫廚娘做了些糕點端回屋子。

這樣,等謝思宜醒來後,見到這些甜的東西,多少也能吃上一兩塊。

梵音在屋子裡守著,守到後半夜也有些睏乏。

她打著哈欠,準備將最後那盞燭火吹熄。

然她剛走到那燭火旁,便聽見房門口傳來了腳步聲。

梵音連忙走到門口,小聲問著:“門口是誰?”

“我!”門口的人回著。

梵音乍一聽見,還覺得有些陌生。

但想到這是在謝府內,不會有旁人誤闖進來,便將門給開啟。

這一開門,就看見在外站著的蕭珩。

他雙手負在身後,仰著頭顯然是在看月色。

門開時,才轉過身來。

“國公爺。”梵音喚著,見蕭珩有意進屋,便連忙補充了一句,“姑娘今日不大舒服,現已經歇息了。”

蕭珩看了她一眼,隨即點頭,道:“我明白了。”

梵音忙讓出路,讓蕭珩進屋。

蕭珩邁步進了內室,見屋內只留了一盞燈也沒多說什麼,只對後來跟上的梵音說道:“她怎麼了?”

梵音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說。

畢竟女子來葵水這事,不大好說出口。

見梵音久久未曾開口,蕭珩又問:“不能說?”

梵音下意識點點頭,在看見蕭珩的眼神後,又遲疑著搖頭道:“也不是不能說,就是……嗯……國公爺,這是女子每月都會經歷的事!”

“她每月都會這般不舒服?”蕭珩又問。

梵音這次倒是坦白地點點頭,“都會如此,這個月不知為何,格外嚴重了些!”

“可有看大夫?”

“之前看過很多大夫了,一直沒有好的解決辦法。便是開了藥方,大部分時候,姑娘都是喝不下的!”

“那就由她這樣硬撐著?”蕭珩說著,語氣忽冷了下來。

聽此,梵音連忙住了嘴。

國公爺這態度——著實奇怪!

他怎麼說著說著就生氣了?

她嚥了咽口水,艱難回著:“大部分時候,都只能靠硬撐。”

心中雖有猜測,但聽見梵音確切的回答後,蕭珩不知為何,竟有些莫名的情緒湧上了心頭。

梵音不知蕭珩的心思,只下意識伸手打著哈欠,中途,又突然清醒,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蕭珩自然是聽到了,他擺手道:“你先下去吧。”

聽到這句話,梵音卻沒動。

姑娘今日正是不舒服的時候,她哪敢輕易離開。

蕭珩見她沒動知道,知道她有所顧慮,便道:“我會照顧好她。”

梵音眨眨眼,顯然有些不信。

但蕭珩都這麼說了,她若再強行留下,豈非是有些不識好歹。

梵音想著,腳步遲疑地邁著。

就在她要走出內室時,她突然停下步伐,轉過身來同蕭珩叮囑了幾句話。

蕭珩頷首,算是應下了。

見狀,梵音才稍稍鬆了口氣。

待她離開,蕭珩便走到了床邊。

他掀開紗簾,從腰間拿出了之前謝思宜暫交給他的金鎖。

他把金鎖放到了謝思宜的枕邊,剛鬆手就聽見床上發出一聲“疼”。

蕭珩朝謝思宜看去,只見她很快將身子蜷縮起來,一雙手,緊緊按在腹部。

蕭珩沒經歷過這事,他下意識便伸手要去檢視謝思宜的傷口。

然手伸到半空,忽想起梵音剛才所說的。

他的手慢慢收回,正準備放下紗簾離開時,又聽見謝思宜喊了一聲疼。

他眉頭緊緊擰起,霎那間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