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好接,王熙鳳有些後悔自己剛才幹嘛嘴快,遞話給秦可卿。
以原姐姐的性格,怎麼可能會同東府那些人走動呢。
原姐姐曾經和她說過一句話,讓她能少跟東府來往就少來往,他們東府也就只有門口那兩個石獅子是乾淨的,裡頭藏汙納垢,再沒有一處清白。
她自己也知道一些事情,所以已經儘量不和寧國府那邊有太多來往。
但畢竟他們都姓賈,還在五服之內,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想斷也斷不得。
王熙鳳正斟酌著這話該怎麼回答就聽到原紅蕖說,
“蓉大奶奶剛才在老太太那兒,可見到我家姑娘了?”
“並沒有見到林郡主……”秦可卿話一出口,便知道自己失言。
自己並沒有說過去了老太太那裡,這原先生怎麼會知道,難道真的像是傳聞當中的那樣:這原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星相醫卜,雜學術數,無所不知無所不會?
“原先生怎知我先去了老太太那裡?”她不由問道,“我並沒有看到先生掐算,難道先生竟然有預知能力?”
“哈哈……哈哈……”王熙鳳大笑,“蓉兒媳婦,你就別讓我笑了,我也知道你剛才去了老太太那裡,而且你去的時候,老太太午歇剛剛起來不久。”
秦可卿聽了王熙鳳的話,恍然大悟,老太太午歇的時間是固定的,兩府的太太媳婦無人不知。而自己來了榮國府,於情於理都應該先去給老太太請安。
所以只不過是照日常推理而已,並不是有什麼神通。
秦可卿在得知了這個答案後有一些失望,不過她今天過來,目的不在於此。
王熙鳳這一笑,倒是讓三人之間的氣氛和諧了起來,不像是剛才那麼尷尬了。
秦可卿也大大方方地說出了來意。
“原先生,聽聞下個月花朝節,林郡主的生辰宴由內務府來舉辦,不知道這請帖什麼時候能送過來?咱們家也好安排參宴的人選。”
“名冊昨日才遞上去,至於內務府的辦事流程,我們也不清楚。”原紅蕖看了秦可卿一眼,緩緩開口。
“就是說呀,蓉兒媳婦,內務府辦事,誰敢催促干涉,林妹妹生辰還有十多天,你著什麼急?”王熙鳳不知道這秦可卿巴巴過來,難道就為了問這一句話嗎?
“嬸嬸自是不用著急。您是林郡主的嫂子,少了誰也不會少了你的那一張請帖。”秦可卿不好明說,只好含糊說道。
“原來你是怕內務府不給你家下帖子?”王熙鳳明白了,
“要不然你求一求我,到時候我帶你去林家……”
“咳”,原紅蕖輕咳一聲,王熙鳳忙住了嘴。
“蓉兒媳婦,左右也就這兩日,等等也就是了。”
秦可卿何嘗不懂這個道理,不過這帖子從內務府出來,若是內務府將自家的名字給劃去了,那才叫丟臉呢!
若是能夠說動這原先生,到時候自己不用帖子也能夠進入林家,那就好了。
“內務府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呢?剛才二奶奶還說那天去幫忙的,不過是真用不著。那天我們一點主兒也做不了,裡裡外外都由內務府接管。”原紅蕖這話,直接點出這事情他們也管不了,幫不上忙。
秦可卿俏臉微紅,他們寧國府說起來還和林家有些親戚關係,要是真沒有帖子,丟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只怕皇家對自家不滿了……
她沒有得到一個確實的答案,只得訕訕離去。
“原姐姐,你們的名單裡面有沒有寧國府?”王熙鳳忽然十分好奇。
“你猜呢?”原紅蕖才不會直接告訴她。
王熙鳳聽了這話,知道今天什麼也問不出來了,於是悻悻閉嘴。
眼見天色已晚,兩人一起剛剛出了抱廈,就聽到門外一陣喧譁,接著就見到襲人一臉驚慌走了進來。
“二奶奶,原嬤嬤。”
她先行了一禮,才開口道,
“梨香院那邊需要請一個大夫來,請二奶奶示下。”
“上午不是請了大夫給薛姑娘看過,怎麼下午又不舒服?大正月的,非要找點不痛快嗎?”王熙鳳臉一沉。
“二奶奶,並不是薛姑娘,是……是薛家少爺,腿像是折了,因此要請一個會跌打的大夫。”
“腿折了?”王熙鳳心裡微驚,想了一下便說道,“怎麼?這薛大爺又出門走錯地方了?這一回是錯進了誰家的院子?”
“二奶奶,薛大爺這幾天都沒有出門。今日嫌屋裡氣悶,因此去了花園裡。”襲人說道,“哪知道才進去沒多久,就在咱們自家花園裡頭,被人套了頭打了一頓,又將薛大爺放在了假山上頭,薛大爺看不清楚,從假山上頭摔下來,這才摔斷了腿。”
王熙鳳聽完真是震驚了,有這樣本事的,只怕只有林家那個藍素丫頭了,不過這薛大傻子怎麼會把藍素這小煞星給得罪了呢?
“太醫院治跌打的大夫和咱們家平時也沒有來往,常來的太醫只會內科,對這些外科的事情一竅不通。你去讓薛家趕緊在外頭請個大夫來。要是遲了,薛家大爺往後成了獨腳公子,可就不那麼好看了。”王熙鳳心裡暗暗發笑,這薛家的報應來得好快。
襲人聽了這話,沒奈何只得回去稟報薛姨媽,薛姨媽此時也顧不得什麼了,趕緊去找王夫人出主意,王夫人一時也想不到哪個太醫擅長跌打,最後還是賈璉找了一個據說接骨極好的大夫來給薛蟠治傷。
因出了這事情,黛玉在賈府吃過晚飯,沒待多久就離去了。
一路無話,剛到了家,進了皎雲苑,原紅蕖就將藍素給叫住了。
“那件事是誰的主意?”
“嬤嬤,是我的主意,不關藍素姐姐的事。”黛玉率先承認。
“你先去一邊,不用急著認。”原紅蕖仍舊是盯著藍素。
藍素沒想到黛玉竟然會認下來,本來她也沒想過隱瞞,想來就算是原嬤嬤知道,也必然不會責怪自己。
因此藍素坦然道,
“原嬤嬤,那薛蟠,是我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