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懷中袖雪（真相2）

過了良久，東陵漠舒了口氣，這才道“其實剛才姑娘所說，很大一部分是猜對了，兄長當時的確是找到了可以醫治自己心疾的法子。”

他看了眼七娘，又繼續道“就是換心術！”

七娘默默點了點頭，果然，東陵衍當時確有打算使用換心術。

“而那晚，也的確如姑娘所說，兄長約我至書房，是想……是想殺了我取心。”

東陵衍語氣變得異常痛苦，可能是沒想到自己的親哥哥真的會對自己下手吧。

他緩了緩，接著道“還好我反應及時，躲過了要害，當日情急之下，我抽出佩劍與他過招，可是沒過兩下，兄長他就因動氣過重，引發了心疾，他雖信了那換心術，可他畢竟是我的兄長，我不能置他不顧，待我前去檢視時，卻沒想到，他一把奪過我的佩劍……”

“兄長他奪了我的劍，竟然一劍刺入了自己的胸口！”東陵漠表情痛苦，似有不忍。

“什麼？”七娘一下子瞪圓了雙目，這真相，這真相還真意想不到，這東陵衍竟然是自殺的，自殺的！

這簡直匪夷所思！可若這才是真相，這一切又都說的通了。

東陵漠閉了眼，默默點了點頭道“我怎麼也想不到兄長他會自殺，那時兄長還有一絲彌留，他告訴我，他不願再受這病痛之苦，即便知道晏先生的換心術，可是用活人的心臟換給他，實在殘忍，更何況換心之人是自己的同胞弟弟，他又怎麼忍心，他說自己去了，就再也不用承受心疾的痛苦了，是解脫了。”

七娘想起這件事還牽扯薛蕭和徐瑞，緊接著問道“既然前任家主是自裁，那家主為何不直接公之於眾，又為何還再將徐總管和薛大哥也扯了進來？”

東陵漠只是大口嘆氣，搖了搖頭，卻是不願提起一字。

倒是一旁的李慕池，似乎想到了什麼，他恍然大悟道“若我沒猜錯，東陵家主是不想讓前任家主名聲有損吧！”

七娘聽的奇怪，似有不解“不想前任家主名聲有損？”

東陵漠沉聲道“兄長英明一世，百商臣服於我東陵府，皆因東陵府歷任家主都是不卑不亢，英勇堅毅之人，倘若讓世人知道兄長不忍病痛，用那換心之術殘害同胞兄弟換的得苟且偷生，那東陵府百年名聲受損，於任何人都是百害而無一利！”

七娘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瀟灑離去的背影，苦笑道“如此說來，讓薛大哥當替罪羊只是掩人耳目罷了？”

東陵漠點頭道“不錯，當日之事發生突然，我找來熙瑞商量對策，誰知，恰好聽見門外有動靜，於是熙瑞便順水推舟，捉了薛蕭來抵罪。”

他轉了語調，又急忙解釋“不過這一切都是為了掩人耳目，待事情平息，城主那邊會放出薛蕭，讓他恢復自由身，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找到紅玉閣，找到姑娘你……”

七娘聽到這裡，心裡鬱悶的想“哎……要是薛蕭沒找到自己，要是自己沒摻和著一腳，也許一切都會相安無事，可是自己和薛蕭不明所以的在這裡攪上一攪，薛蕭倒是洗清了冤屈，可是為了保住東陵府的名聲，徐瑞只好自甘頂罪，本來這件事也就到此為止了，可是自己還是不死心，非要刨根問底，結果就得了這麼個結果。

雖然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可是事已至此，七娘也不知該如何彌補才好，正在躊躇之際，李慕池突然道“七娘，你既然知道了真相，也知道東陵家主在隱瞞這件事，也勞煩你務必保密此事，至於被關押的徐總管，我自會給方城主解釋，不日就會放出來。”

七娘知道此事關乎一府百年名譽，定然不會出去亂講，於是她朝著東陵漠鄭重點頭“事關東陵府百年聲譽，我紅玉閣理應如此。”

東陵漠感激的抱拳道“如此就多謝阮姑娘了。”

李慕池心裡也欣慰的朝她點頭致謝。

此事一了，七娘也該打道回府，朝便二人揮了揮手道“既如此，我也該早些回去了。”

七娘剛跨出門檻，突然又想起什麼還沒交代，她半轉身姿，笑盈盈道“哦，對了東陵家主，別忘了儘快找人去紅玉閣將前任家主的屍體接回去，再不趕緊埋了，就發臭了！”

東陵漠微微一怔，道了聲謝，目送她離開。

七娘前腳剛走，李慕池自告奮勇出來相送，後腳便著在七娘溜了出去。

他腳步極快，三五下很快就趕了上去，二人在東陵府的花園裡並行走了一陣。

七娘側目看了他一眼，回想之前種種，忍不住道“你早知道結果是這樣的，所以才堅信東陵家主不是兇手？所以才護著他？”

李慕池挑了挑眉“我怎麼會知道結婚了會是什麼，我只知道東陵漠與他的兄長感情深厚，不會輕易做出傷害他的事，而且東陵漠為了東陵衍的病曾經遍尋良醫，對於事實究竟如何，我更相信兄弟情深。”

七娘冷哼一聲，不鹹不淡道“這人心最是難測，你信什麼不好，非要信人心？萬一前任家主真的是他殺的呢？這樣你還會信他？”

這本是個極易回答的問題，誰知李慕池卻皺眉思索了好一陣，半晌才沉聲道“不管他是不是真正的兇手，我都會護著他。”

七娘停步訝然的望著他，一時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管他是不是真正的兇手，你都會護著他？”七娘重複了一遍李慕池剛才的話，這話不難理解，換而言之就是。

即便東陵家主是兇手，他李慕池也會包庇，包庇一個殺人兇手！

七娘心裡暗暗吃驚，不解的看向李慕池，心裡思索著這李慕池又打什麼主意呢？

李慕池神情異常嚴肅“你可知我為何一心要保東陵家主嗎？”

七娘想了想，思及他的身份，好像有點頓悟，她白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答道“為了東陵府的百年榮譽？還是東陵家主和你私相授受，有錢財生意上的往來？”

知道李慕池手裡有不少錢莊商鋪，如果東陵府出了事，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他李慕池的攤子也非得垮了不可。

“這只是一方面！”說到私相授受，李慕池竟然毫不避諱，直言交代，七娘見怪不怪，可是他說只是一方面，那就是說，還有另一方面。

便道“那還有呢？”

問到這裡，李慕池突然停了腳步，七娘見他停下，腳步也是一頓，兩人就站在東陵府花園內的小道里，小道由青石板鋪就，道路兩旁皆種有植被，或花或草，或林或木，淋淋灑灑，高高低低的矗立在花園裡，七娘從未見他這般，於是不解的望著他，等待下文。

李慕池一臉嚴肅的注視著她的眼，終是開口道“東陵府乃是百商之主，你可知百商之主的意義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