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將離忘歸(尋真1)
七娘的番外篇 一夢白頭 陳十九1 加書籤 章節報錯
聽到這三個字,蔣小竹突然停了腳步。
自從那人將她改名為清竹,並希望她日後洗淨塵埃,清清白白度日,這‘蔣小竹’三個字就再也沒人叫過了。
蔣小竹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雙手緊緊握著那幅卷軸,怔怔朝這廂看去。
她想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當年身為趙家夫人的那名女子是怎樣的絕代風華。
不會忘記那人在畫她時又是怎樣的痴迷眷戀。
更不會忘記當年在趙家小池塘畔,那人宛若驚鴻的舞姿……
這一切的一切,的的確確是自己這一輩子學不來也得不到的。
宋槿畫也萬萬沒有想到,再次回到潯州,第一個見到的人,竟然是曾經被她羞辱因她落水的人。
曾幾何時,她恨眼前的女子,恨她為何能將自己夫君的滿目心思給予她一人,也恨不得,差一點就要毀了她,可終究是還是抵不過自己良心的的譴責,否則在將她推入小池塘的那刻,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蔣小竹淚眼盈盈望著她,忍不住喚了一聲“夫人……”之後的話全被隱沒在哭泣中,三年未見,有太多的話要說,徐三爺識趣的退出屋子,輕闔了扇門。
宋槿畫無聲的應了一聲。
蔣小竹几步上前,緊緊捉著宋槿畫的衣袖帶了哭腔追問道“夫人您這些年究竟去了哪裡?少爺他,一直在找您。”
聽到“少爺”這個稱呼,宋槿畫心頭一緊。
七娘聽得出這聲“少爺”指的該是趙延聆了。
想不到第一天來潯州就找到了有關趙先生的線索,於是七娘便順著話題問道“想必韓夫人是知道趙先生的下落了, 那先生如今住在哪裡?這些年過得可還好?”
宋槿畫的心口一下子拎到了嗓子眼,關於那人的訊息,她無時無刻不打探著,可真的到了節骨眼,她突然又有些退縮,明知道那人心裡的人不是她,可還是想知道有關他的事,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僅此而已。
聽到這話,蔣小竹先是無聲的落下兩行淚,抽噎著搖著頭,可是後來,突然就放聲大哭起來。
她拌了哭腔聲嘶力竭喊道“自從夫人走後,少爺他日日想念著您,您一去三年,他哪裡能過得好?”
蔣小竹突然死死拽著宋槿畫,聲音幾近哀求道“夫人若是還念著往日的情分就請夫人見一見少爺,少爺日日盼著您能回來……”
至於後面還說了什麼,宋槿畫一概聽不進去,只知道等到再次回神的時候,已經坐在了七娘的馬車上,只不過比來時多了一人,那位被趙延聆領進宅子裡,後來卻又成了韓寧夫人的蔣清竹,或者該叫她蔣小竹。
宋槿畫直起身子,感覺到身下馬車緩緩行走,不禁撩開簾子探望車外風景。
車轍滾滾,壓倒一片片初春待長的野草。
她眺望遠方,但見一城春色,碧草連天,遠處小山連綿不絕,宛若眉黛,這完全是一派陌生的場景,她不禁喃喃問道“這是去哪裡?”
七娘慢條斯理悠悠道“去見你最想見的人。”說著挑起另一邊簾子觀望,歲拂春曉,大地回春,果然是難的一見的好景緻。
宋槿畫心頭一緊,盯著蔣小竹,蔣小竹被她看的心裡一顫,低頭看向某處,突然聽見宋槿畫道“我還以為,你會嫁給相公……可你怎又會成了韓畫師的夫人?自我走後,趙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蔣小竹抬眼望了眼宋槿畫,那神情說不上是心虛還是猶豫,她驀然盯著宋槿畫手裡的畫卷沉聲道“這幅畫是少爺第一次為夫人所作的畫,而夫人臨走時還惦念著這幅畫,想來這幅畫對夫人很是重要,但是夫人您可能不知道,也正是因為這幅畫,我才會嫁給我家老爺。”說著她將畫展開,雙手拿著卷軸抬高一些。
七娘突然想起來之前徐三爺說過,韓畫師和他的夫人因一幅畫結緣,莫非正是這幅畫?
七娘將頭轉向蔣小竹的方向,目光左右移動,一會盯著她手上的畫卷,一會又看著持畫的人,突然覺得這畫中的女子似乎還真和眼前的韓夫人有些相像,也難怪第一次看見蔣小竹會覺得熟悉,原來是因為這張畫。
想到這裡,七娘有些不可思議的張口道“可這幅畫上明明畫的是……”後面的話變成一聲沉吟,她不禁看向宋槿畫。
蔣小竹也看了一眼宋槿畫,只見她擰著眉似在思索什麼,收回目光,緩緩將畫卷放平在腿上,輕撫畫上的每一筆一畫,嘆口氣道“是呀,這畫上畫的是夫人,少爺他的每一張畫畫的都是夫人,即便是我站在他面前,他眼中看的是我,可筆下畫的還是夫人。”
說到這裡,她突然抬眸看向宋槿畫,句句鏗鏘“少爺他為夫人作畫作了幾百幅畫,早就將夫人的一行一貌瞭然於胸,少爺他滿眼滿心裡都是夫人。”
“什麼!”宋槿畫如遭雷擊,猛的抬頭看向她,心頭像是被巨石狠狠敲打,一下接著一下,打的血肉模糊,體無完膚。
她想起在趙家的衣櫃最底下的暗格裡,哪裡曾經整齊安放著幾百張出自那人的畫作,那被她撕毀的半點不留的畫作。
她搖著頭,喃喃道“不可能,怎麼可能?” 她明明親眼看見趙延聆對她的寵愛,為她作畫,給她買時興的衣裙首飾,還請師傅教她琴藝舞藝,甚至還親自教她畫畫寫字,這一切,又怎麼可能是假的?
蔣小竹見宋槿畫滿臉不信,將畫重新捲起來,妥帖放在身側,這才緩緩道“夫人可還記得你我初次見面時夫人對我的印象?那比之現在呢?可有什麼變化?”
宋槿畫細細回想起來,初次見她,是在趙家,那躲在趙延聆身後的小丫頭怯懦,膽小,身體乾瘦,面色蠟黃,什麼也不會,完全就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野丫頭。
可是現在,她上上下下巡視了一圈,高貴脫俗,氣質優雅,談吐也變得大方得體,若不是還是這張熟悉的臉,她也不敢去相認,這和三年前想比,蔣小竹完完全全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七娘大抵也是知道一些的,苦思良久,終於試探著道出“韓夫人似乎是變得越發像趙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