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歡回宮後,找人畫下了慶國公夫人生前見過的黑鐵小像,她總覺得這東西在哪裡見過,到底在何處見過?穆歡看著畫陷入沉思。

明日希越公主要回景國了,一連半月穆歡都在防著希越作妖,終於把這尊大佛送走,穆歡也算鬆了口氣,卻不成想希越竟然要見她。

希越公主一襲紅衣走了進來,像是一朵綻放的鳳凰花,相比於上次見面,希越臉上多了一些笑“王后,明日我便離開了。”“此行路途遙遠,殿下一路小心。”希越坐在穆歡身側,她突然靠近,穆歡被嚇了一跳,希越察覺後不自覺的勾了勾嘴角,她的謀劃已經全部到位,本該前幾天就回去了,可她太想看一場戲,耽擱了自已的行程,可這臺戲才剛剛開始,她卻沒時間在這裡耗下去,也不知下次還能不能見到眼前的人,希越心中想到,眼神越發深邃,她往一旁挪了挪,“王后娘娘也保重身體,但願下次還能相見”穆歡看向希越,覺得她話裡有話,“一定還有機會相見”希越卻是笑了笑,岔開了話題,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希越便請辭了。

第二日嘉衡派人送希越出城,出城時希越朝鐘山寺方向拜了拜,一行人浩浩蕩蕩離去。

穆歡端坐在座上,嘉昭折了一支桃花帶到她面前,“母后,給您。”穆歡笑著接過,突然卻想起在將軍府上鍾翎的房間裡曾見過的畫,而那畫的下面不正是擺著那尊黑鐵像,穆歡站了起來,突然心中不安,正如當日在將軍府上見到那些陌生人一般,嘉昭扯了扯穆歡的衣角,穆歡才回過神來,“昭兒”穆歡蹲下抱住了嘉昭,想起當初被逼下山崖時的情境,至今覺得心慌,輕輕喚了句“昭兒”繼而抱住了嘉昭。

難道是鍾翎害了慶國夫人?穆歡不僅想到當初穆歡派人順著蛛絲馬跡查到了鍾翎身上,鍾翎原本許配了人家,可突然之間卻要退親,聽聞是鍾翎親自上門去退的親,後來又去查退親的原因,結果查到鍾翎和三皇子嘉擎有瓜葛,退親前幾日一直與他廝混在一起,後來被將軍發現後,明令禁止鍾翎與其來往,再後來就是歹人闖入將軍府,穆歡被追殺,這樣一來一往,前因後果便清楚了,鍾翎將穆歡在將軍府的訊息透露給了嘉擎,嘉擎本想活捉穆歡以此要挾嘉衡,卻逼的穆歡跳崖,嘉衡知道後本想罷免鎮北大將軍的職位,穆歡勸住了他,後來將軍府中人將鍾翎推了出來,故而,當初穆歡說要帶走鍾翎時,將軍並未阻止,他也知道穆歡是為了要保全將軍府上下,而嘉衡當初選擇將穆歡送入將軍府,原是覺得那裡最安全,最能保護好她,可是卻出了這樣的事,也導致後來嘉衡沒有遷怒鎮北將軍,卻也無法全心再信任他。正當穆歡想要處置鍾翎時,她卻憑空消失了,若不是這尊黑鐵像,穆歡險些忘了還有這個人。當初她能在眾目睽睽之下逃走,肯定是有人在幫她,嘉衡曾派人去找過她,卻杳無音訊。

鐘山寺內,一女子迎風而立,髮絲被風吹起,當初前任北朔王毒傷醫治後,對外宣稱中風了,而後以療養之名被搬到了鐘山寺,嘉衡視此地為禁地,派兵把守,只許醫者進出,那女子捋了捋自已的頭髮,走進了太上皇的院內,“兒媳鍾翎拜見父王。”太上皇的眼眸暗了暗,鍾翎自顧走到旁邊坐了下來,“你怎麼進來的?”鍾翎笑了笑,“當初夫君將他的印信交由我,我順著找到了故人,進到了這裡也不算什麼難事。”太上皇問“來這裡找寡人有什麼事?”“我想要鎮北軍虎符,兒媳知道,這東西您並沒有交給嘉衡。”太上皇笑出了聲,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口氣倒是不小,可是寡人為什麼要給你?”“為了嘉擎”鍾翎想到當初分別時,他溫情的眼眸,心中突然陣痛,像是一根針紮了進去,太上皇搖了搖頭,“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鎮北軍虎符並不在我這裡。”鍾翎站起來直視太上皇“莫要誆我,您忘了我是鎮北將軍的女兒,當初他親口告訴我,虎符在您手上。”“即使有虎符也無用了,你父親從投靠嘉衡那日開始,鎮北軍就不屬於寡人了,即使虎符在手也無用”鍾翎疑惑不解,太上皇無奈笑了笑“我倒有些懷疑你到底是不是那個老傢伙的女兒了,你難道不知道鎮北軍是你父親一手建立起來的,當初他也只是個大頭兵,帶著幾十個人守著邊疆,後來在那裡紮下根慢慢發展壯大,那些將士護國土,守北朔,並不是為了北朔而只是為了你的父親,也可以說,他就是那處的王,所以即使我奪了你父親的虎符也無用。”“既如此那當初您怎麼可能放過他。”“那一處是兩國險要處,除了你父親沒人守的住,怎麼,你難道很希望寡人處置他?”鍾翎片刻失神,正對上太上皇試探的眼神,一個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壓迫,“那嘉擎的仇您就不報了嗎?他可是你最愛的兒子。”嘉擎,許久未聽過他的名字了,那是他與星舒的孩子,只可惜成王敗寇,現在的局面即使是他也無法再逆轉……許久,太上皇閉上了眼,緩緩道“你走吧”鍾翎看著他頹廢的樣子,還哪能見到當初的威嚴,“有你這樣的父王是嘉擎的不幸,不過沒關係,只要我還活著一天,我定要嘉衡付出代價!”說完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個疲憊不堪的老人空對滿院落葉。

太后宮中,嘉昭在一旁練字,太后時不時看著嘉昭“昭兒的字倒是越發好了,有她父王的筆鋒痕跡”太后又看向穆歡的肚子“當初懷衡兒時乖的很,也不磨人,哀家還以為會是個女兒,沒想到是個男孩子。”穆歡笑了笑“腹中這個孩子也沒折騰過,看來是隨父王。”“這一胎若是個男孩便好了。”太后撫上穆歡的手“哀家並不是要說什麼不好,孫子孫女哀家都喜歡,只是北朔重子嗣,那些老臣不會善罷甘休,你也早做些打算。”穆歡點頭“兒臣知道了。”穆歡摸著自已微微隆起的小腹。離開太后宮中時,,嘉衡在外等著她,“怎麼不進去?”“母后這個時候快休息了,我來晚了些便先不去打擾了。”“也好”二人屏退侍從,轉道去了御花園,“湖裡有株並蒂蓮,前幾日見時還是含苞待放,今天或許開了,我想你會喜歡。”嘉衡扶著穆歡來到了湖邊,並蒂蓮還未完全綻開,穆歡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裡有幾條魚在嬉戲,魚尾波動著水面,泛起漣漪,嘉衡不知從哪裡變出來個食盒,裡面裝著鹿鳴齋的糕點,穆歡咬了一口嚐了嚐,“天樞的梅花糕?”“前幾日請了位天樞的糕點師做的”穆歡遞給了他一塊,嘉衡接過穆歡心情突然有些低落“以前姐姐經常做梅花糕給我吃,後來再也沒有吃到了”嘉衡握著她的手“以後我做給你吃”穆歡看著他“你還會做糕點?”“不會,但是可以學。”穆歡笑出了聲,“我小時候很少見到父皇,有一次外出遊玩走丟了,還是慶國夫人送我回了公主府,她雖然是洛星舒的姐姐,她二人的秉性卻天差地別。”“啊?你是說慶國夫人是洛星舒的姐姐?”穆歡驚訝,嘉衡察覺不對問“她們是姐妹有什麼問題嗎?”“慶國夫人之死或許是人為。”穆歡將自已的猜測說了出來,前幾日她順著黑鐵像去查,當初鍾翎將它擺在那裡而後就出現在慶國公府,這其中必定有蹊蹺,只是她多方探查,卻一無所獲,她懷疑是鍾翎殺了慶國夫人,卻不知其中有何關聯,若慶國夫人是洛星舒的姐姐,那她就是嘉擎的姨母,當初北朔政變,慶國公府支援的是嘉衡,那鍾翎懷恨在心也就情有可原了。聽完嘉衡神色微變“那她現下應該還在附近,你不用擔憂,我派人去找她。宮中近日不平靜,你多小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