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滄水鎮,寬闊的柏油路上,多了一輛名貴的車。

車前有個金人,車裡有個貴人。

林也也穿著一條白色帶紗長裙,眼睛上蒙了一條白色絲帶,車窗半開,三月春風吹進來,微卷的頭髮隨風揚起,陽光下膚色都白得發光,像是油畫裡的名門大小姐。

車內廣播放著:“林氏醫療林董兩個月前離世,遺囑還未正式公佈,其孫女半個月前出車禍生死不明,如今林氏醫療暫時由林輝總經理......”

林也也聽到這裡勾了下嘴角,旁邊的文姨讓司機連忙將廣播關掉:“小姐,老夫人的股份都留給你了,林氏遲早是你的。”

“文姨,你覺得一個瞎子能夠做掌權人麼?”

文姨酸了鼻子:“小姐,醫生說過幾個月你就能夠恢復視力了,你一定能夠好的。”

“萬一好不了呢?醫生也說過只是大機率。”

“可是...”

林也也笑著止住文姨的話:“文姨,這就是他們想要看到的,怕我拿到股份後要進公司,所以安排了這麼一場車禍。”

說著,林也也嘴角的笑慢慢落了下去,絲帶遮住了眼睛,卻是擋不住她眼裡的冷肅。

文姨大吃一驚:“小姐,你是說車禍是他們故意安排的?”

林也也冷笑:“想讓我直接去死好名正言順接手公司,可惜我命不該絕,撿了條命回來。”

“那小姐你為什麼不.....”

“為什麼不拆穿?文姨.....”

林也也頓了一下,抬手隔著絲帶摸了摸眼睛,睫毛灑在掌心的感覺依舊是酥麻微癢,她嘴角勾起一抹淡薄的弧度。

“我做事喜歡一網打盡不留一線,不急,先讓他們蹦躂一會,既然他們給我挑了個好地方讓我養病,那就安心養著。”

話音剛落,車尾被撞,林也也身體猛地往前一傾,雙手沒來得及抓住東西,額頭撞在了車門內鎖上。

刺耳的輪胎擦地聲響起,林也也穩住身子,伸手往旁邊探:“文姨,你沒事吧?”

“小姐,我沒事。”

林也也點了下頭:“怎麼回事?”

司機一邊掌控著方向盤一邊看著後視鏡:“小姐,後面那輛車一直在追著我們,剛才也是故意撞上來的。”

林也也側耳聽了一會:“什麼時候跟的?哪裡的車牌?”

司機一邊加快速度,一邊快速地回答:“應該是市區就跟了,當地的牌子。”

林也也眉頭一擰,也就是說從京城飛過來落地後就被人給盯上了。呵,還真是不死心,殺不死她一次,就要殺她第二次,還都是用同一個伎倆。

這些人腦子裡是不是容量就這麼點?弄死人就只會用車禍?

“隨便挑一條小路插進去,哪裡分岔口多往哪走,他們不是本地人,不認路。”

司機立馬按照吩咐行事,他跟文姨都沒有遇過這種事情,一時沒了主見,文姨更是緊緊抓住了林也也的手:“小姐,這些人難道也是.....”

林也也應了一聲。她看不見,所做出的選擇全都是憑藉基礎的判斷,她沒有辦法鬆懈。

司機跟文姨是無辜的。

鎮裡的路上車子很少,而他們的車子特點太過明顯,顯然用車速甩過他們不是最好的計策。

林也也懶得跟他們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找個巷子停下來。”

林也也拄著柺杖下車,站在巷子中央。現在是正午,三月陽光溫而不燥,光鍍在林也也身上,耀眼異常。風吹起,裙襬微動,勾勒出極細的腰身。

綁到腦後的絲帶隨風飄著,與髮絲一同飛舞。明明是如此溫婉仙女的打扮,可眉目間的凜冽硬生生給她添了幾分冷肅,額角傷處流下的血豔麗妖冶。

很快傳來了車聲,來人沒有想到林也也竟然會在此處等著,並且人就站在路中央。

老闆只說過撞她們的車可沒有說直接撞人啊。

吱—

刺耳的剎車聲響起,車子在離林也也不過半米處停了下來,車上的人嚇得大氣不敢出,文姨在一旁驚心動魄大喊,唯有林也也紋絲不動。

“臥槽,這個人是不是瘋子。”

“不知道,差點就撞上去了,媽的,害我差點成殺人犯了。”

說著駕駛位上的那人抬手猛拍了一下喇叭。

林也也眉頭皺起,微微側頭,抬手摸了下耳垂後,拿起手裡的柺杖敲著車前蓋:“下車。”

“這個瞎子為什麼這麼囂張?大哥我們直接撞上去吧。”

“撞上去你替我去吃牢飯?拿多少錢辦多少事,就他媽十萬我為毛要背個人命?”

林也也等得有些不耐煩:“不下車也行,你們回去告訴林靈兒,腦子不夠就多去吃點豬腦補補。再來找我麻煩,等我回去,我要了她的命。”

“大哥現在怎麼辦?”

“道上規矩拿錢得辦事,撞不到車子我們也得乾點事,走,下車,打斷她一條腿當作交代。”

於是,兩個人氣勢沖沖地下車。他們是真真沒把林也也放在眼裡,明目張膽地說要她的一條腿。

也對,一個瞎子能夠有什麼威懾力呢?

林也也微微側頭,關門聲、提褲子時的皮帶聲、腳步聲、咀嚼聲,左右兩邊一邊一個。

嗯,輕敵,手上沒有東西,赤手空拳。

想著,林也也突然笑了一下,林靈兒沒腦子,請的人也沒有腦子。她只是極其短暫地笑了一下,嘴角落下的同時,拿起柺杖先給了右邊那位大哥一下,她出手果斷狠厲,直接敲到了男人的命根子。

想要她的腿,那她就先斷了他的第三條腿。

男人直接倒在了地上,捂著那處哀嚎。

另一個人目瞪口呆:“你他奶奶的,竟然敢動我大哥命根子。”

說話間擼起衣袖拳頭緊握,直奔林也也面門。

林也也側耳傾聽,在察覺到拳風的同時立馬彎下腰身,同時揮動手上的柺杖橫掃在男人腿彎處。

“啊!我的腿!”

兩個大男人被一個瞎子倆棍子弄倒。

林也也用柺杖點了下地:“回去記得將我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她。”

說著林也也朝自己的車子走去,她先是踩過右邊那個男人的腿,碾磨兩下,而後踏過另個男人的腳,柺杖戳在筋骨上。

在聽到男人痛呼聲後,林也也勾唇笑了笑。

“抱歉啊,眼瞎了,看不到路。”

坐在牆上目睹全程的男人聽到這句話,終於是笑出了聲。

林也也腳步一頓,轉身抬頭:“誰?”

笑聲極短,又隨風散了些,林也也只聽出了個大概位置。正午的陽光微微刺眼,即便蒙著絲帶也覺著不適,林也也抬手擋在眼前。

男人瞧見了女人額角上的血,微微眯起眸子,見女人準確無誤地找對了自己的方向,突生好奇問了一句。

“你是真瞎還是假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