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帶我去實體樣板間看看。”劉民突然說道。
他的這個要求，讓整個售樓部現場都安靜了好幾秒鐘。
不管是先前慫恿蘇清雨過來的那幾個女銷售，還是那位銷售經理，都看向了劉民這邊。
看實體房需要專人陪同，通常銷售只會給意向強烈的客戶安排。
“先生，樣板間在三十樓，要不我……”休息區的一位女銷售朝著這邊走了過來，並開口對劉民說道。
“不用。”劉民打斷她，頗有一種霸道總裁氣質地看向蘇清雨，“就你。”
原本以為自己實習以來最有可能要成的第一單生意要被截胡的蘇清雨，在聽到劉民這麼說之後，立刻就開心地帶著劉民前去看房了。
進了電梯，在電梯上升途中，劉民從鏡面牆壁看到女孩在偷偷整理劉海。
她指甲修剪得很短，沒有像其他女銷售那樣做誇張的美甲，左手無名指還戴著枚細細的銀戒指，隨著她翻資料的動作偶爾反光。
“難道她已經結婚了？她應該還是大學生啊？”看到戒指後，劉民心裡有些疑惑。
“你是大學生？“劉民突然問了句。
蘇清雨明顯嚇了一跳：“啊？是……是的，煙大經管系大四，在這裡實習。”
說完自己的大學生身份後，她頓了頓，聲音更低了，深怕劉民嫌她資歷太淺，好不容易來的一單生意又黃了。
“您...您怎麼知道的？”
“猜的。”
劉民笑了笑。
這種青澀感是裝不出來的，他以前在林曉婷身上也看到過。
只不過，曾經那個青澀如白紙的女生，自從進入了社會這個大染缸之後，已經被染成了一匹大花布了。
“我也煙大的，是你的學長。”劉民道。
“啊？您也是煙大的？您是什麼專業的？”蘇清雨驚訝地問。
“旅遊管理。”劉民道。
要是之前，劉民直播的時候說自己大學學的旅遊管理專業，估計不少人都會傳送“原來是旅遊管理啊，這送外賣就不奇怪了”之類的彈幕。
隨著兩人的交流，蘇清雨也沒有先前那麼拘謹了，在和劉民聊天時也逐漸放開了一些。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樣板間。
蘇清雨演示智慧家居系統時，劉民注意到她把每個按鈕都擦得很乾淨，連介紹詞都背得一字不差，顯然私下練習過很多次。
“就這套吧。”
在樣板間裡逛了一圈後，劉民說道。
劉民覺得，反正他在這裡也住不了多久，也不用看的太過仔細。
在劉民說完確認的話時，蘇清雨正在除錯窗簾，聞言她的手指僵在半空：“您是說……”
“120平那套，全款。”劉民掏出銀行卡，“今天能辦手續嗎？”
女孩的嘴巴微微張開，睫毛快速眨了幾下，看起來有點呆呆傻傻的。
“能，今天能辦手續。”
反應過來之後，女孩連忙說道，她的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
回售樓部的路上，蘇清雨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腳，做成今天這單生意，她就能轉正了，不用擔心畢業即失業了。
經過休息區時，剛才還嘲笑她的同事們此刻全都站了起來。
劉民龍飛鳳舞地簽完字，轉頭對呆住的蘇清雨說：“對了，你們這有員工內部價吧？”
“有、有的！”此時的經理已經沒再給客戶介紹房子，他搶先回答道，“可以打98折！”
劉民搖搖頭：“我是問，如果推薦朋友來買，業績算誰的？”
蘇清雨還沒反應過來，先前在休息區將她推出來的那個女銷售此時已經擠到了最前面：“當然是算接待人的！先生您有朋友要買房？我可以……”
“那麻煩把剛才那單業績轉給蘇小姐。”劉民打斷她。
一般情況下，這單業績本來就應該歸蘇清雨，而劉民這麼做，也不過是為了確保蘇清雨的權益。
他畢竟在社會上已經摸爬滾打兩年了，也見過一些不當人的領導，就比如周扒皮。
“當然，這單業績本來就屬於她。”經理點頭道。
走出售樓部時，劉民聽見身後傳來壓低的爭吵聲，隱約有什麼“扮豬吃老虎”、“眼瞎”之類的詞飄過來。
“謝謝您。”跟著一起走出售樓部的蘇清雨眼眶微微發紅，“其實……其實我知道您是誰。”
劉民挑眉。
“昨天您開布加迪的影片……我室友刷到了。”蘇清雨聲音越來越小，“但我真的不是因為這個才……”
“我知道。”劉民接過檔案，“戒指很漂亮。”
聽到劉民這麼說，女孩下意識摸了下那枚手上的戒指，突然笑了笑，說道：
“這是我媽媽給我買的，她說做銷售總會遇到糟心事，這個能提醒我別變成討厭的大人。”
“對了，你們這行提成幾個點？”劉民突然問道。
“千分之三……”蘇清雨下意識回答，隨即意識到什麼，慌忙擺手，“不是，我不用……”
“那幫我個忙。”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車子旁。
周圍不少女生向蘇清雨投去羨慕的眼神。
“什麼？”蘇清雨不解地問。
“下午陪我去趟4S店，給你算諮詢費。”劉民開啟車門，鑽進車子裡。
當他繫好安全帶時，看到蘇清雨站在車旁，像株挺拔的小白楊，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也有些糾結。
“怎麼，不樂意啊？不樂意那算……”
見蘇清雨不說話，劉民便準備直接就算了。
不過，他話還沒說完，就聽蘇清雨說道：“行，那我去和經理請個假。”
“還跑回去說，上車，你直接在手機上說不就行了。”劉民直接讓她上車，態度比較強勢。
“那……我先給經理發個訊息。”
蘇清雨一邊上了車，一邊小聲說道。
上車了後，她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僅僅挨著車門，掏出手機快速編輯起請假申請來。
“您具體想看什麼車型？我可以提前查資料做準備。”
給經理發完請假申請的內容後，蘇清雨便又對劉民詢問道。
“不著急，先去吃個午飯。”
劉民道。
說完，引擎轟鳴響起。
劉民看見後視鏡裡，那些先前在車子旁圍觀的人，正駐足看著這邊。
他想起畢業後自己的種種遭遇來，尤其是當初自己穿著外賣服，經常被保安攔住，不讓進小區的場景和被周扒皮動不動就罵個狗血領頭的場景。
原來世界的參差從未改變，變的只是人所在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