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丹向晚睡得像貓一樣,可憐兮兮的縮成一小團。偏偏還是一隻不太安分的貓,一遍又一遍的踹掉蓋毯。
君舒玄無奈之下一把撈過丹向晚抱在懷裡,蓋好蓋毯。
丹向晚又開始不安分,緊緊抱著君舒玄的身體。
君舒玄倒是沒什麼反應,已經習慣她這樣了,每晚都是如此,只不過丹向晚自已不知道而已。
過一會,君舒玄感覺到了懷裡人的不對勁,他用手試圖抬起丹向晚的臉,丹向晚頭扎的更低哭的更兇了。
君舒玄無語,“踹被子我幫你蓋,不想自已睡我抱你睡,怎麼還哭。”
丹向晚接著哭,不抬頭,堅決不抬頭。
君舒玄:“抬頭,看著我。”
丹向晚略微抬起頭,偶爾看一眼君舒玄。
君舒玄:“下次想讓抱直接來我懷裡。”
丹向晚哭的更兇了。
君舒玄無奈繼續哄,“又不是不抱你,怎麼委屈成這樣。”
丹向晚哭的抽抽搭搭的:“我以為你再也不喜歡我了。”
君舒玄:“你在乎嗎?”
丹向晚:“我當然在乎。”
君舒玄:“你在不在乎,我都喜歡你。”
丹向晚:“你以後不許掐我脖子。”
君舒玄:“我沒用力。”
丹向晚:“你以後不許兇我。”
君舒玄:“我沒兇你。”
丹向晚:“你以後不許笑話我,嘲諷我,不許說我自我感動。”
君舒玄:。。。“你要求真高。”
丹向晚:“我以後再也不亂跑了,真的。”
君舒玄:“怎麼忽然轉性了。”
丹向晚:“你跟我冷戰,不理我,我不開心。外面都是你的人,沒人喜歡我,我不開心。你不抱我,不牽我走路,不對我笑,我不開心。”
君舒玄:“這算是哄我嗎?”
丹向晚帶著淚花笑道,“被你發現了。”
君舒玄:“裝睡裝的太假。”
丹向晚:。。。“有那麼假?”
君舒玄:“我每天抱著你睡,你睡著什麼樣子我會不清楚?”
丹向晚:“那我哭的真實嗎?”
君舒玄:“真實,各種委屈都哭出來了。”
丹向晚:。。。確實是那麼回事。哄君舒玄是真,想哭也是真。各種複雜的感情,各種心疼,宗圖南,君舒玄,她自已,她哪個都心疼。已經兩次拋棄君舒玄,以後再不會拋棄他了,丹向晚帶著決絕之心與過去的情感、過去的自已告別。
丹向晚:“不委屈了,這麼好的君舒玄是我夫君,天底下不知多少女子羨慕我,還委屈什麼。我夫君天下最好看,我夫君天下最聰明,我夫君天下最疼妻子。”
君舒玄:“雖然有點假,但我聽著很受用。”
丹向晚:“怎麼假了,真心話。”
君舒玄:“恩,哄的不錯。”
丹向晚:“哄完人惹你生下氣沒關係吧?”
君舒玄:。。。
丹向晚扯扯君舒玄的衣服,“都是鼻涕和眼淚。”
君舒玄:“我能感覺到。”
丹向晚:“嫌棄嗎?”
君舒玄:“有點。”
丹向晚:。。。
君舒玄拿過手帕,幫丹向晚擦臉,還幫著她擦鼻涕。
丹向晚忽然有點不自在的說道:“我自已來。”
君舒玄:“擤鼻涕?”
丹向晚臉紅了。
君舒玄:“用力。”
丹向晚:“你這樣,我怎麼擤的出來。”
君舒玄:“聽話。”
於是君舒玄就明晃晃的幫丹向晚擤了鼻涕。
馬車外的夭闕此刻盼著自已聽力不要這麼好,昨日自已還兩邊調停,今日這倆秀起恩愛比誰都兇。
還幫著擤鼻涕,如果這都不算愛,那什麼算?
丹向晚恢復了元氣,又開始嘰嘰喳喳上躥下跳,君舒玄恢復了笑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看著丹向晚一臉滿足。
青竹几乎與大家同時抵達睿王府,丹向晚將青竹全身上下細細打量的一番才鬆了一口氣,她輕輕抱住青竹,“青竹,都怪我。”
青竹:“小姐,是青竹沒有照顧好你。”
丹向晚:“身上有傷嗎?有內傷嗎?”
君舒玄實在沒忍住輕咳了一聲,青竹馬上後退半步,“公子。”
君舒玄:“好好陪陪王妃。”
丹向晚不滿的看了一眼罪魁禍首君舒玄,君舒玄假裝沒看到。
丹向晚:“咱們回房間說。”
青竹確實吃了些苦頭,但好在丹向晚的求情來得還算及時,從青竹的視角看,君舒玄對她的處置已經算是輕了,若是別人失職至此,恐怕早已死的渣都不剩。
丹向晚看著青竹身上的傷一邊上藥一邊罵君舒玄不是東西,似乎有心靈感應的君舒玄派青木送來了一粒藥丸。
青竹慌忙跪地,辭不肯受。
青木:“公子賞你,便是你應得的。”
丹向晚:“這是什麼?”
青竹猶豫片刻說道,“冥府最後二顆骨丹之一。”
丹向晚;“有什麼功效?”
青竹:“我們八人都百毒不侵,是冥府一種特殊的洗骨之法。雖練就了百毒不侵之體,但也都留下了或輕或重的頑疾,每月定期發作疼痛難忍。這個骨丹專門根治洗骨後的頑疾。”
丹向晚:“既是對症之藥,應該是專門為了洗骨煉製的,怎麼只剩了二顆。”
青竹:“發生了一些變故,煉製之法失傳,公子拼命搶下三顆。洗骨丹對冥府有大功之人才能獲得,三顆中的一顆給了青冥,另一顆給了長風,這最後一顆骨丹我不能要。”
青木:“你是我們八人中頑疾最重的,公子讓你掌管四殿遠離打打殺殺也是擔心你的身體。這下好了,以後你可以安心保護王妃了。”
丹向晚:“難怪我曾見你未受傷卻臉色蒼白,你竟然不對我說自已強忍著,你怎麼這麼傻。”
青竹:“小姐,這頑疾能忍過,不影響武功。”
丹向晚:“骨丹夭闕也煉製不出來嗎?
青竹搖頭:“秘方已經被燒,夭闕試過多次都失敗了。”
丹向晚:“青竹,你既然頑疾最重就先服下,再好的丹藥不用也是浪費,等你康復後咱們一起想辦法煉製新的骨丹,可好?”
青竹:“小姐,青竹本就是戴罪之身,不敢再拿骨丹。”
丹向晚:“你這樣講我要內疚死了,我能以主母的身份命令你嗎?”
青木:“王妃可以。”
青竹:。。。
丹向晚:“你安心服下,我餘生除了陪君舒玄就做兩件事,一件是拿藍翎,一件是搞定骨丹。”
君舒玄走了進來,“還少了一件。”
丹向晚:“什麼?”
君舒玄:“我覺得我們還需要兩個孩子。”
丹向晚:。。。。
青木和青竹覺得公子好像忽然開竅了。
君舒玄:“青竹服藥,不許違令。”
青竹謝恩後退出,也算是因禍得福。
回京幾日,君舒玄和丹向晚一直在忙著四處拜訪,皇宮和丹家是必去的,二人尤其是君舒玄的一些人際關係是需要打理的。
皇宮,君舒玄帶著丹向晚向太后請安,太后例行關照了幾句二人便告退來找盛帝。
盛帝看到兒子回來高興的很,拍了拍君舒玄的肩膀,“一走就是半年,也不傳封書信報個平安。”
君舒玄:“一路喬裝出行,傳書信給父皇怕會節外生枝。”
盛帝:“你就找藉口,以你的本事還能一封信都傳不過來。”
君舒玄:。。。
丹向晚趕緊向盛帝請安,“兒臣問父皇安好。”
盛帝:“沒有外人,不用那麼多禮數。這一路可有什麼好玩的,給朕講講。”
丹向晚:“父皇,好玩的事可多了,一地一風俗,一處一景觀。我給您泡壺茶咱們慢慢說?”
盛帝:“讓王公公去泡茶,你們與我說話。”
丹向晚從剛剛宮人們抬進來的箱子中拿出一包茶葉,“父皇,半年沒見,您得給我們一個盡孝的機會。我跟地道的茶農專門學了泡茶,您評定下我學的怎麼樣?您可別拿我跟王公公比,他的火候我自是比不上的。”
王公公:“睿王妃蕙質蘭心,定然比老奴泡的好。”
丹向晚有些不好意思的說:“王公公這麼說我都不敢泡了,壓力太大。我就學了點皮毛,一共也只在茶莊呆了一天多。”
盛帝笑,“沒關係,你就隨便泡,總比某些人貼心,都沒給朕泡過茶。”
君舒玄假裝沒聽到。
丹向晚像模像樣的泡茶,“父皇,這個茶是我自已動手摘的,採茶可好玩了。”
盛帝:“還親自動手了,累不累?”
丹向晚:“累是有點,但是很有成就感。睿王也動手了,他是男子,負責修剪茶樹。採茶的時候的茶農唱的茶歌特別好聽,漫山歌聲,四處茶香,您什麼時候微服私訪我帶您去茶莊。”
盛帝:“這個提議不錯,朕也盼著什麼時候去民間轉轉,看看百姓的生活。”
丹向晚:“那您到時候帶上我和睿王吧,我路上可以給您當嚮導,還能給您說故事解悶。”
盛帝:“好,一定帶上。”
丹向晚:“父皇,我這茶泡的怎麼樣?”一臉希冀。
盛帝細細的品了一下,“最開心的一壺茶。”
丹向晚:“最開心?”
盛帝 :“泡茶者的心情會傳遞到茶裡,你帶著開心的情緒給朕泡茶,朕能從這茶中品出。”
丹向晚:“這麼高深嗎?雖然大機率是父皇故意誇我,但是能給父皇泡茶我真的很開心,說起來還是第一次給父皇準備禮物呢。”
盛帝:“早點給朕生個小皇孫,就是最好的禮物。”
丹向晚:。。。這話怎麼接,轉移話題行嗎?
君舒玄:“父皇,看禮物。”
丹向晚聞言趕緊接茬:“父皇,這一箱子是我們在各地選的特產和稀罕玩意,不貴重,不過每個都很有意思,您要是不忙我給您說說?”
盛帝頗有興致的看著那個碩大的箱子,“說說,朕有的是時間。”
丹向晚一件一件的從箱子裡拿出特產珍玩,每一件都能講出很多好玩的事,盛帝聽得非常著迷,偶爾會出言詢問,丹向晚答不清楚的君舒玄會一一補充,三人不似皇室之人,倒像是尋常百姓家的父親和兒女。
午餐和晚餐都是三人同用,盛帝和丹向晚一上午沒聊盡興,從下午又一直聊到深夜,君舒玄與丹向晚乾脆直接宿在的宮中。
君舒玄看著意猶未盡的小妻子忍不住發笑。
丹向晚:“王爺,你笑什麼?”
君舒玄:“就覺得好笑。”
丹向晚:“好笑?我?”
君舒玄:“恩,你。”
丹向晚不滿的拉著長音道:“君舒玄。”
君舒玄:“越來越喜歡叫我名字,看來吵一架也有好處。”
丹向晚笑,“叫你名字是對你不滿,你還覺得是好事?”
君舒玄:“恩,好事。”
丹向晚:“你到底笑我什麼?”
君舒玄:“笑你可愛。”
丹向晚:。。。
君舒玄將丹向晚抱在懷裡,“更多的是開心,看著你千方百計的哄父皇開心,我也開心。”
丹向晚:“哦,原來是因為父皇開心了。”
君舒玄:“是看到你為我付出開心。”
丹向晚:“兒媳婦哄長輩開心這不是理所應當的事,哪裡算的上付出。”
君舒玄將頭抵到丹向晚額頭上,“我說算就算。”
丹向晚:“你怎麼這麼容易滿足。”
君舒玄:“有嗎?”
丹向晚:“當然有,我對你一點點的好你就很開心,我以前是不是對你太不好了。”丹向晚邊說邊勾住君舒玄的脖子,有些心疼的看著君舒玄,又用頭在君舒玄脖子旁邊蹭蹭。
君舒玄:“以前也好,你和我在一起,就是對我好。”
丹向晚捏了捏君舒玄的鼻子:“傻。”
君舒玄按照丹向晚的手:“又欠收拾了。”
丹向晚:“你又不捨得真收拾我。”
君舒玄:“抓癢怕嗎?”
丹向晚一聽掙扎著就從君舒玄懷裡跳了下去,“不許抓癢,我怕癢。”
君舒玄笑,“過來。”
丹向晚:“不去。”
君舒玄:“過不過來?”
丹向晚又被拿捏了,心不甘情不願的走過去坐到君舒玄旁邊,一臉警惕的說道:“不許抓癢。”
君舒玄撈起丹向晚抱在懷裡,輕輕的吻了一下丹向晚的額頭,又摸了摸丹向晚的頭髮,“給你記賬,早點睡,明天要回丹府。”
丹向晚:“好想阿孃和父親。”
君舒玄:“我們明天早點出宮。”
二人躺在床上,丹向晚枕著君舒玄手臂,窩在他懷裡。
丹向晚:“君舒玄,今天父皇開心嗎?”
君舒玄:“開心。”
丹向晚:“那就好。我其實挺擔心父皇不喜歡我的。”
君舒玄:“他喜不喜歡你不重要,我喜歡你就夠了。”
丹向晚:“當然重要,他是你父皇。”
君舒玄:“你是與我過一輩,我寵你就夠了。而且父皇很喜歡你。”
丹向晚:“真的嗎?太好了。”
君舒玄:“你怎麼會擔心他不喜歡你?”
丹向晚:“我是一個琴棋書畫不太通也談不上聰慧端莊的庶女,與京城的小姐們比起來條件差很多。你哪裡都好,除了偶爾兇點堪稱完美,你娶我我都替你抱屈。”
君舒玄:“自我評價這麼低,不像你的性格。”
丹向晚:“每個人身體裡都住著兩個兩人,一個小人很客觀,會正視自已的缺點,一個小人比較自我,覺得自已也還行,沒那麼差。我若嫁個尋常人家的公子可能會自我感覺良好,可是我嫁了公子舒玄睿王殿下,偶爾自卑在所難免。”
君舒玄:“第一次對我評價這麼高。”
丹向晚:“不會吧?我這麼沒眼光?”
君舒玄:“當然沒眼光,本王這麼好的王妃被你說的缺點一堆優點全無。”
丹向晚:“你好像越來越會哄人了。”
君舒玄:“有嗎?”
丹向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