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公子恕罪,宗圖南拔了咱們很多暗樁,這是名單。”

君舒玄:“都是各候國的暗樁,不是你的錯。宗圖南調查候國之事時,我們的人沒少暗中出力,被拔出也不足為奇。”

青木:“三皇子和四皇子已經暗中吞了四個候國,雖折了不少人,但是也將各方勢力牢牢控制在了手裡。我們的人被拔出來,後面再想安插就難了,情勢對我們不利。宗圖南還在繼續動作,要不要反擊?”

君舒玄:“第二條暗線什麼情況?”

青木:“第二條暗線非緊急情況不動,目前很安全。”

君舒玄:“宗圖南想逼我回京,等這邊的事完結後讓第一條線的人撤出來,現在先由著他們折騰。”

習風:“公子有撤出之意為何不趁早,越晚撤出我們的折損越多。”

夭闕:“現在撤出來宗圖南會警覺,不撤出他才不會猜到你家公子的真實意圖。”

習風:“該收些利息了。”

天羅國太妃忽染重疾去世,雲王妃連夜趕返祭拜。

宗圖南在閒聊時告知丹向晚此事丹向晚眉頭輕蹙,她總覺得此事與君舒玄有關。

丹向晚:“你確定雲王妃不是懷王的人?”

宗圖南:“我十分確定,否則不會帶你棲身王宮。”

丹向晚:“好吧,我總覺得有點巧。”

宗圖南:“懷王此刻怕是在忙別的。”

丹向晚:“你給他找麻煩了?”

宗圖南:“找了一點,想讓他早點離開,咱倆早日大婚。”

丹向晚:。。。

宗圖南:“晚兒,你出言提醒是不是說明你心裡是偏向我的?”

丹向晚:。。。“其實也不是,我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牆頭草,與誰在一起便站在誰的立場想問題。之前你在懷王府的暗線小六子我也沒瞞著懷王。”

宗圖南無語:“你倒是適應環境,我被你們騙的好苦。”

丹向晚幽幽的說道:“騙是相互的,你說是吧宗三公子。”

宗圖南趕緊求饒,“我有錯在先,此事不再提。”

丹向晚:“你有沒有覺得自已胖了很多?”

宗圖南:“真的假的?”

丹向晚:“養豬計劃已見成效。”

宗圖南:。。。

天羅太妃下葬之禮,聖僧沉央親自為太妃誦經祈福三日。

蘇伽落看著高臺上的聖僧,恍若前塵已是隔世。

這幾日沉央都在宮中安置,蘇伽落曾狀似無意般與其相遇,沉央的眼眸如三年前一般清亮平靜,毫無波瀾。

她不禁苦笑,她在他眼中怕是與牛羊草木芸芸眾生無半絲差別,憑什麼指望他對自已另眼相待。

蘇伽落在王宮中漫無目標的行走,忽遇一個小僧人抱著一摞書卷走過。小僧人走的有些急,不小心與蘇伽落身邊的宮女撞到,書卷掉了一地。

僧人在天羅頗受敬重,宮女們七手八腳的幫小僧人撿書卷,小僧拿起其中一個書卷哭喪著臉說道,“完了完了,這是聖僧的親筆手稿,沾了泥土。”

聖僧二字輕而易舉的就叩開了蘇伽落的心,“聖僧不會怪你,小師傅莫慌。”

小僧人:“貴人有所不知,這卷是聖僧最喜歡的詩稿,他時常手持詩稿在院子裡望著月空發呆。”

聖僧沉央,喜詩文,擅書畫,墨寶詩文一出便是佳作,一件難求。

蘇伽落:“聖僧很喜歡的詩稿?可否借我一閱?”

小僧人:“那可不行,聖僧對這個詩稿寶貝的很,誰都不許看。哎呀,怎麼沾染了這許多的泥土。”

小僧人一邊說一邊展開詩稿,蘇伽落忽然變了臉色,詩稿上一簇簇伽落花赫然在目。當年他曾多次教她畫伽落花,每次她心情不好時他便畫一簇伽落花送她,她笑了他也會溫和的笑。當時她以為那是他對她獨有的溫柔,後來才知他對世人笑的俱是那般慈悲。

熟悉的落筆方式,久違的伽落花,他還記得她嗎?蘇伽落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情緒,一把搶過詩卷,喃喃的讀到:“曾慮多情損梵行, 入山又恐別傾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蘇伽落笑了,哭著笑了。她以為他無情,卻從未想過他的深情,不負如來不負卿,是何等糾結與難以割捨。原來她深愛的人也深愛著自已,這是天降驚喜。

小僧人趕緊拿回蘇伽落手中的詩卷,“你這女貴人好生奇怪,怎麼能偷看聖僧的詩稿。”說完不滿的看蘇伽落一眼便離開了。

沉央患有輕微的咳嗽之症,逢天氣乾燥之時咳嗽愈發嚴重。伽落花是治療咳嗽的良藥卻極難種植,王宮中的花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過種活幾簇。蘇伽落為了讓沉央隨時有伽落花可以入藥,竟親自動手在聖廟四周種滿了伽落花。

他畫了他們的伽落花,如今又在伽羅華花旁題上了如此深情的詩,他心裡也有她吧。

次日,於高臺誦經的沉央大咳不止,許是不小心著了涼,又許是高臺的風更加烈。沉央咳嗽完依舊面色如常的誦經,人們紛紛感激高僧的度化恩德。

入夜,幾番猶豫之下,蘇伽落還是端著用伽落花煎好的藥,親自送到了沉央的住所。她本可以派一個宮女去做,卻還是想親力親為。只送到門口便出來,不會見到他。她這樣安慰自已。

出乎意料,沉央的住所外有侍衛把守,蘇伽落想這樣也好,她不敢再見他,她已是雲王妃,她怕她會忍不住做出什麼失禮的舉動。出乎她意料的是門口的侍衛見是她馬上說道,“郡主可是來送藥的,聖僧已恭候多時。”

蘇伽落一怔後便在侍衛的催促下進了院子。

昨日見到的小僧人正是當值的弟子,“女貴人,聖僧說有人會來送藥,果然料事如神。”小僧人一臉純真。

蘇伽落:“小師傅,你幫我把藥送進去吧。”

小僧人接過藥碗後忽然想起什麼般:“糟了,我後櫥還給煮著齋飯,我得去看看。”

蘇伽落看著猛然跑走的小僧人一臉無奈,好歹先把藥留下。

站在院中的她千迴百轉。她可以再單獨見他嗎?她想說些什麼?那書卷她能開口問嗎?她該怎麼問?你還好嗎?有沒有偶爾想起過我?伽落花是畫給我的嗎?那首詩是寫給我的嗎?

帶著這種思緒她一步一步緩慢的走到沉央門外,站了許久,一門之隔,就當見過他了吧,她本想轉身離開,卻聽到裡面傳來了微弱的呻吟聲。她心下一驚,聖僧很嚴重嗎?

忍不住輕叩門,“聖僧。”

無人應答,再叩依舊如此。她心下著急,一把推開房門,聖僧沉央蜷縮著蹲在地上的一個角落裡。

蘇伽落:“聖僧,你怎麼了?”

沉央依舊蜷縮著身子低著頭,用力的推開了蘇伽落。

蘇伽落從未見過如此失態的沉央,爬起來著急的喊道,“聖僧,你到底怎麼了?”

沉央抬起頭,面色潮紅,有些沙啞的說道,“不要過來。”

在宮中長大的她馬上就意識到沉央是被人下了藥,是誰要毀了聖僧?這個念頭一起她馬上冷靜下來,“聖僧,是我,是伽落,你看著我,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沉央猛烈的搖頭,又用力將蘇伽落推了出去。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了天羅國王和幾位重臣的聲音,“聖僧可在內室。”

蘇伽落暗道一聲完了,絕對不能讓人看到聖僧這個樣子,聖僧是人們眼中的神,這也意味著聖僧的行為不能有任何偏差,若聖僧的行為不足以為人表率,他就要自行圓寂,人們又會迎回另一個轉世靈童。可是她能怎麼辦?她咬了咬牙拿過敲木魚用的犍稚狠狠的砸暈了沉央,又費力的把沉央搬到床上。

小僧人的聲音傳來,“君上,聖僧正在休息,哦對了還有一位女貴人剛剛也來找聖僧了。”

房門猛的從裡面開啟,蘇伽落走出房間,天羅王見是她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伽落,你有佛理請教也不該在這個時候打擾聖僧。”

蘇伽落:“父王說的是,聖僧為了給祖母祈福染了風寒咳的厲害,我便來給聖僧送藥順便請教下佛理,我到的時候聖僧已經睡下,我正要離去呢。“

天羅王,“既如此便趕緊回去吧。”

屋內忽然傳來小僧人的尖叫聲,“啊,聖僧怎麼了?”

眾人一聽趕緊進了房間,剛剛被打暈的沉央已經甦醒,面色潮紅渾身發抖。眾人的頭都嗡的一下炸了,聖僧是神,怎麼會怎麼可以出現這個狀況。

天羅王氣的大喊,“伽落。”

蘇伽落:“父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你聽我解釋。”

天羅王:“你一直仰慕聖僧,若不是雲王非要娶你我早就處置了你。沒想到你已經嫁人了還做出這種事情,你怎麼能給聖僧下這種藥?”

蘇伽落:“父王,我真的沒有。”

天羅王:“不是你還會有別人嗎?這滿院子除了一個小僧人就是王宮侍衛,蘇伽落,本王怎麼會生了你這麼一個不孝女。”

蘇伽落聞言倒是冷靜的跪了下來,“女兒有罪。”

天羅王心痛的道;“伽落,你怎如此膽大妄為。”

蘇伽落給聖僧沉央下藥一事傳遍了天羅,也傳去了星雲。天羅國人視其為妖女,要求對她處以亂石之刑。亂石之刑就是將人拉到空地綁於木樁之上,圍觀的群眾會向她投石塊洩憤直到人被活活砸死。

當然不止是石塊,人們還會向她扔各種垃圾羞辱她,用各種不堪的言語辱罵她。

此刻的蘇伽落已經被砸的渾身是血,菜葉子、爛雞蛋在她臉上和身上滑動。她眼睛緊緊盯著遠處高高的宮牆。她以為她可以安然接受命運的作弄與不公,但是她沒有她想的那般豁達,她恨,她真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