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寧的朝廷經過了一番討論後,決定派出大學士沈半山前往襄州。

一來攔住謝世安,二來組織與白高國的談判。

當然,這都是明面上的決定。

沈半山出發前,謝政道特意叮囑,路上務必要穩一些。

此去山高路遠,可不要顛壞了。

他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拖的越久,狄武襄和楊陌就越有可能被處決。

但他心中此時關心的不是這些。

此次戰爭,白高國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

他沈半山也沒撈到半點好處。

那麼談判便會很難。

大寧居然勝利了,這談判怎麼談?

大寧南遷後沒有現成的案例可供參考啊……

以前打仗都是輸,條件無非就是增加歲幣而已。

增加的越多,沈半山越開心。

這些所謂的歲幣都會變成沈家的搖錢樹。

可偏偏現在給他出了個難題。

談的對大寧有利,他的主子衛慕多喜不開心。

談的對白高國有利,泰安帝不開心。

他現在就是左右為難,難上艱難。

另一邊,楊陌與陳南思等人當夜便趕回了大散關。

帶去的幾千邊軍則暫時駐紮在了鄧縣。

大散關的關城上,狄武襄早早就等候在那裡。

若是今夜楊陌不能趕回來,他定會發兵攻打野利蘇榮。

“大帥,你看!”一個將領指著遠處的火把。

狄武襄略顯激動:“回來了,他們回來了。”

“快,開門!”

狄武襄提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大散關的大門緩緩開啟。

狄武襄帶著一眾將領迎了出來。

待楊陌帶著勳衛們靠近,狄武襄策馬迎了上去。

“小友!一切可好?”狄武襄充滿關心的上下打量著楊陌。

楊陌對著狄武襄一拱手:“大帥,幸不辱使命!”

“好!好啊!”狄武襄心情十分舒暢。

他只擔心白高國那邊會對楊陌不利。

現在看來,他是多慮了。

楊陌從腰間抽出了野利蘇榮的匕首,他將匕首雙手舉起。

“這是野利蘇榮的佩刀,他在受降時獻出。”

狄武襄愣了一下,隨後伸手接了過去。

他看了看拿匕首,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這可是大寧的盛事!”

“小友,咱們進關!”

就在這時,狄武襄發現陳南思的肩膀上綁著白色的紗布。

他皺了皺眉:“陳將軍怎麼還受傷了?”

“受降不順利嗎?”

楊陌搖了搖頭:“是在去的路上遭遇了靺鞨刺客。”

“他們想刺殺野利遇奇。”

“刺殺野利遇奇?”狄武襄疑惑的問。

“難道他們想要讓大寧和白高國重燃戰火?”

狄武襄立刻就想到了這個可能。

楊陌冷哼一聲:“這樣對他們當然最為有利。”

“我聽說他們的太子大門藝一直想要吞併大寧和白高國。”

“我們打的越激烈,他越是開心。”

說到這裡,楊陌歉意的看了一眼陳南思:“陳將軍也是為了保護我而受傷。”

“大帥,我們進關吧,要趕緊為陳將軍治傷。”

聽到楊陌如是說,陳南思的臉騰的一下子紅了。

除了她的爺爺和父親,還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如此對她過。

“陳將軍,你的臉怎麼紅了?”杜伏青靠著陳南思近,看的真切。

陳南思擺了擺手:“是傷口有些疼,我強忍著憋的。”

她此刻也只能找出如此蹩腳的藉口了。

狄武襄一看忙是說:“快,快進關!”

楊陌便帶著隊伍快速的透過了大散關的大門。

來到關城中,楊陌與杜伏青將陳南思送回了她的住處。

杜伏青準備為陳南思叫軍醫,卻被陳南思嚴詞拒絕。

她表示只是一點皮外傷,她身邊有祖傳的刀傷藥,自己可以處理。

杜伏青執拗不過,只好由著陳南思自己處理。

楊陌與狄武襄和胡可貞詳細的將今日一路上的遭遇說了一遍。

胡可貞一臉嚴肅的說:“這件事越來越複雜了。”

“本來只是白高國與我們之間的事情。”

“現在燕國看來是非要插手了。”

“他們這次是派人刺殺野利遇奇,下次還不一定會用什麼手段。”

“謝世安不是說過,燕國要出面調停嗎?”

“我覺得,他們是來搗亂的。”

狄武襄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胡大人說的極是。”

他望向楊陌:“野利蘇榮他們對此什麼看法?”

楊陌聳了聳肩:“他們也意識到這個問題。”

“而且,他們猜測燕國人是與他們的丞相衛慕多喜有勾結。”

胡可貞與狄武襄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的複雜。

他們更不知道,楊陌已經成為了這三國之爭中的一個關鍵點。

一個可以撬動三國關係的關鍵點。

聊完正事,楊陌想去看看陳南思的傷勢。

於是他從自己的箱子裡拿出了一個小瓷罐。

他來到陳南思居住的房間,發現房內還亮著燈光。

楊陌推開門進入了房間。

緊接著,楊陌皺起了眉頭。

他看到榻上坐著一個披散著頭髮的人。

從身姿和動作來看都像極了女人。

她此刻正在用毛巾擦拭著傷口。

“陳將軍,你……”

陳南思這才發現有人進了房間,她驚呼一聲:“誰?!”

楊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是我,楊陌。”

“我是來給你送點清潔傷口的東西的。”

楊陌看的很清楚,那露出衣服的臂膀分明就是女人的手臂。

他覺得異常的尷尬。

忙是將那瓷罐放在了桌上:“那個,我帶來的是用酒精泡過的白疊花。”

“你用它擦拭傷口,會防止傷口惡化。”

“你為何不打個招呼再進來?”陳南思聲音有些慍怒。

楊陌沉默了片刻說道:“我以為我們的關係不需如此。”

短暫的安靜。

陳南思小聲問:“什麼是酒精?”

楊陌想了想說:“就是非常烈的酒。”

“可以防止……”

“你都看到了。”陳南思低聲說。

“還請你不要說出去,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楊陌哎了一聲,便要離開。

“楊爵爺!”陳南思喊住了楊陌。

楊陌轉過身:“陳將軍,還有什麼事?”

“我自己清潔和塗藥不太方便,想請你幫忙。”陳南思低下頭一臉緋紅。

楊陌猶豫了片刻,走上前開啟了他帶來的瓷罐。

他取出一個酒精棉球對陳南思說:“你忍著點,剛開始會有些疼。”

陳南思聽到這話,臉上羞得更加的紅。

“你說的什麼話?”

楊陌一愣:“我說的是實話,這東西接觸傷口的時候,傷口會感覺比較疼。”

“但過一會就會好。”

“這個比你用清水洗要好很多。”

“傷口癒合的快,還不會化膿。”

聽到楊陌的解釋,陳南思這才鬆了一口氣。

“那你來吧!”陳南思閉上了眼睛等著楊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