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知曉不能太過分,巫神殿鎮守的城樓一共有三座,還有五座掌握在其他十個大家族的手裡,能有三城之地休整,他已經滿足了。“如此也罷,看我將巫閒的人魂引回來。”

群雷落,地獄之門不斷顫抖,隱隱將要崩碎,程錦不敢怠慢,手中金霄劍當場劈下,大門碎裂開來,一股龐大的死氣從地獄之中溢位,站得近的修士只感覺頭暈目眩,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卻是少了些陽氣,昏迷過去,幸得沒有大礙,見此情形,眾人進階避退。

“施展此術的人,必須深諳生死之理,方能開啟地獄之中,否則根本無法溝通地獄,可想要領悟生死之道,必須要經歷過生死輪迴才可,難道這人看似年紀輕輕,卻是大人物轉世,如此說來,災厄之體的傳說或許是真的。”想到此處,老者卻是不敢再想,生怕招來殺生之禍。

“兩魂七魄歸位,獨缺人魂,地獄不收生靈,將巫閒人魂速速還來!”程錦腳下風起,溼漉漉的衣衫卻也飄揚其起來,手中金霄劍不停揮舞,在半空中舞著一個個玄妙的軌跡。

嗡,突然,地獄之中傳來一縷生機,程錦知曉,這一縷生機正是他留在巫閒身上的那一絲生氣,靠著這一絲生氣,巫閒的人魂才能夠從地獄中出來,逃脫陰陽審判的法則。

一縷魂魄從黑暗的地獄中飄了出來,就在這時,一直大手也從地獄中抓出,程錦看得清晰,且認得這隻大手的來歷,那是地獄中坐鎮的大人物,加上這次,程錦已經遇到過三次。

“三次了,我們也算是有些緣分,這可惜這一次我仍然不能讓你如願,人魂出來。”

巫閒的人魂飄出,落入屍體內,程錦冷冷一笑,又從衣袖裡抽搐幽冥匕首,漆黑的幽冥匕首不知何時已經充滿了死氣,這是一把來自九幽的死器,程錦手執幽冥之匕丟擲,一道黑光直接洞穿了大手,“幽冥之匕乃是你的剋星,我無意傷你,你回去吧!”

程錦的話語似被地獄中的大人物聽到,一道聲音傳入他的耳中,而旁邊人卻一無所知。

“寶體,又是你,千萬年前我就警告過你,可你居然屢屢來犯,末世之時與你一齊算賬!”

說完,黑色的大手終於沉入地獄,死氣收斂,程錦身前的地獄之中終於不堪承受,符文碎裂開來,死氣突然之間消散地無影無蹤,眾人這才緩過神來,地獄之中已經消失了。

“咳咳!”這時,原本冰冷的屍體咳嗽起來,巫閒死而復生,終於緩過一口氣,“生死之間有大恐怖,我終於體會到了,寶體,這次真要謝謝你,這一次的磨礪終於開啟我的鋒芒,韜光養晦百年,還不如今朝在地獄走一圈,只可惜這種事非常人所能辦到,我欠你一個人情。”

巫閒的臉色仍然顯得有些蒼白,一時之間,他的血氣還沒有恢復過來,仍如一具死屍。

“巫閒,既然你已經醒來,那麼此地就交予你負責,好好招待寶體,巫神殿欠他一個人情。”

吳霸天見巫閒醒來,跺了跺蟠龍拐,他已經隱居此處多年,靜心修煉,不願再多惹是非。

“是!”巫閒等人恭敬的送吳霸天離開,又邀程錦與夜歌一夜暢飲不提。

次日,天還未亮,昨夜一場雨過天晴,天上還有星辰無數,二十八星宿,南斗北斗,紫微鬥牛,一顆顆星辰都閃爍著神秘的光亮,程錦仰起頭,望著天空的星辰,撐開竹篙……

這時的天水關,眾人經過一夜歡騰,還處在沉睡中,城中除了吳霸天之外,沒有人發現程錦與夜歌的離開。程錦回頭望去,天水關城樓上,一個佝僂的身影凝望著他們離去的竹筏,久久不語,程錦笑了起來,朝那個身影揮了揮手,身影竟也朝他揮了揮手……

因為昨夜下了一場雨,湖面上還有些許的霧氣,很難看清前方的水路,程錦索性也不去辨別方向,這條大河沒有支流,一路向上便是下一關臨水關了,大風向南,竹筏正好順風而上,也不用程錦動作,竹筏猶如利箭,在河流上飛奔,眨眼間便是數十里。

赤霄劍仍然插在竹筏上,劍身之上不斷溢位鮮血,每一滴血液都蘊含著殺氣,若是凡人,恐怕早就被這股殺氣給殺死。夜歌忍受著肌膚似要被割裂的疼痛,不斷用水洗刷著猩紅的劍身。

“沒用的,我的劍已經入魔,殺氣只會越來越強,此事倒並非壞事,只是這把劍上積累的戾氣愈發難以控制,我的劍靈已經失去了神智,用不了多久它就會成為一把魔兵,到時殺戮天下,都非我所能控制。他是我的劍,所以我無法抹去上面的戾氣,唯有你才行!”

“究竟怎樣才能抹去劍上的戾氣,你告訴我,我究竟該怎麼做?”夜歌抬起頭,神情有些複雜的看著他。她卻沒有告訴程錦一件事,自從那晚之後,她的腹中似乎正孕育著一個生命。

那一晚在巫神池,她與程錦意亂情迷,根本不知道巫神池裡發生的變化,那時,她只享受著程錦帶給她的歡樂。不想事後她才發現了腹中的變化,她卻不知這個生命的誕生並非是巧合。

程錦不知夜歌腹中珠胎暗結,本來他應該知道,可他偏偏不曾知曉,這或許是巧合,或許不是。雙手理了理夜歌的頭髮,他笑了起來:“如果你的心中充滿了殺意與仇恨,那麼又怎樣去勸說別人放下殺戮與仇恨,這把劍也是生靈,他有劍靈,名叫韓青!”

“放下殺戮與仇恨?”夜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抓住程錦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謝謝你,我知道你一直想要開導我,為了你,我想我回去學著放下,如果有哪一天我真的放下了,我再為你洗掉這把劍上的戾氣,讓它成為你手中真正的利刃。”

“如此甚好!”程錦臉上終是欣慰,將夜歌摟在懷中,他沒有勉強,有些事情需要時間來抹去,仇恨或者愛同樣是這樣,揉了揉靠在他肩膀上的腦袋,心道:不管你是不是天心的轉世之身,都是我執著了,不管是不是天心,五百年前我的師姐就已經死了,現在的你是夜歌!

清水墨色流去,曉風怎堪天明,一水南進,喚來兩岸猿鳴!輕筏河上獨去,春曉不盡風情,楊花落盡,沉下伊人低吟!這一夜,無語,天色將明,唯有兩人踏舟漂流。

臨近臨水關,算算只有一日路程,程錦與夜歌未曾注意到,岸上有五六道人影矗立於山嶺間,自山上橫望著河中的孤筏,眼中的殺氣內斂,輕笑著望著兩人在筏上的柔情相擁,一場好戲。

“天涯路盡,這兩人將是水下孤魂,不如讓他們享受這最後的歡愉罷!”

“少爺早有交代,不可輕敵,所以才拍我五人出手,獅子搏兔,當用全力,此時是最好的時機!”

六人再次陷入沉默,等待著時機。孤舟上,程錦時刻警惕,六人在暗中傳音,卻是被他瞧出一縷若有若無的殺機。空餘的左手縮在袖中,暗暗捏著法訣,竹筏上一縷縷若有若無的符文光芒暗暗流轉,這一切程錦早已佈下先手。

“該來的總是要來,這一路上太平靜了未必是好事,能拜在明面上解決那是再好不過!”

鏗鏘,一隻骷髏在兩人頭頂顯現,這隻骷髏嘴裡流淌著黑色的液體,液體落下,猶如黑雨。

“小心,是藥師!”夜歌大驚,她的神識不夠強大,未曾發現六人的到來,“藥師之中的毒師!”

“不必驚慌,一群嘍嘍罷了,這樣吧,我也懶得動手,他們就交給你打發了,五個化境老頭,即將朽木,也算高手?哼!修了些毒道,就以為可以殺人了,比之藥塵子不知差了多少,毒在於無形無味無色,乃至不動不聲不響,方能殺人於無形!”

夜歌輕笑:“你倒是你他們專業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