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一把黑色的油紙傘下,紙輕在仍是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表情。
神奇的是,本來將死的程錦被油紙傘遮擋之後,吊住了一口氣。這才知道,紙輕在隨意拿出的一把傘,也是了不得的東西。
紙輕在看出了程錦的心思,淡淡地說道:“不要驚訝,陰冥傘只能暫時罩住你的魂魄不散,並不能讓你恢復,聽過一句話嗎……”
“疾在腠理,湯熨之所及也;在肌膚,針石之所及也;在腸胃,火齊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屬……”
“你所中的毒因為你的強行支撐戰鬥,已經滲入骨頭,快要進入骨髓了。我只是從司命所在暫時地護住了你,想要活命的話,還很難。”
紙輕在也有些生程錦的氣,每次與人戰鬥,都弄得半死不好,最後總要她來救援。
“要不是遇到強敵,也不至於如此,我也想剛中毒就來向你求救,可對方不讓啊!”
程錦苦笑,不過這話聽起來倒像是在跟紙輕在撒嬌。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對紙輕在究竟是怎樣的感情。
紙輕在的容顏可以說是天下無雙,要說程錦心裡沒有一點點愛慕,那是騙人的。
可紙輕在對程錦有多次救命之恩,程錦心中對她極為尊敬。
如此一來,兩種感情交雜在一起,使得程錦不敢去思考。
程錦的話讓紙輕在面帶薄怒,帶他回家的時候,故意拖著他的領子,就像掃把一樣,從小巷的青石路上一路拖回去。
程錦的傷已經很重了,但紙輕在有陰冥傘,能夠保證他死不了,至於所受的苦,就不在她考慮範圍了。
回到家中,紙輕在將程錦置於床上,罩在他頭頂上的陰冥傘卻不敢撤去,直接懸浮在小床的正上方,散發著濃濃的黑氣,遮蔽冥冥之間的存在。
仔細檢查了一番,紙輕在絕美的容顏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你的毒已經滲入骨頭表面,要治療的話很麻煩,這次的情況不比前幾次,拔毒是最麻煩的事情,你要有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程錦嚥了口口水,並不是害怕,前幾次重傷都被紙輕在救活,他也不曾怕過,只是這次醒著,看紙輕在的模樣,彷彿是要用某些手段了。
紙輕在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我要將你的身體切開,然後把附著在骨頭表面的毒給刮掉。”
她也不問程錦同不同意,當然這並不需要問,他敢不同意一個試試?
一把金色的小刀出現在紙輕在的手中,程錦還沒反應過來,她就順著傷口插了下去,這一刀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好切開肌肉,露出了裡面已經發黑色的肩胛骨。
“哼”紙輕在沒有用麻沸散,疼痛被繃直的神經傳入他的識海中,撕扯著的魂魄,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忍著點!”紙輕在看大程錦扭曲的表情,提醒道:“你中的毒是無解之毒,用藥石的話根本治不了,只能幫你一點點的刮下來。”
“我知道,你繼續吧!”程錦咬著牙說道。
紙輕在的動作極為嫻熟,順著傷口將所有的腐肉全部切掉,然後慢慢颳去骨頭上的黑色毒物。
這是一種大罪,不亞於千刀萬剮。程錦的修為僅是凝氣四層,連築基都沒達到,根本算不得修士,與凡人並沒有兩樣,所以承受的痛苦也跟凡人無二。
偏偏他的魂魄又極為強大,好幾次他痛得幾乎要昏厥,強大的魂魄卻依然讓他保持著清醒,所承受的痛苦一分一毫沒有減少,反而對於痛苦的感知更加敏銳。
不用說,今天夜裡的殺手肯定是安無憂派來的。程錦的存在讓拍賣行有了轉機,於是他便想到了釜底抽薪之計。
殺了他,拍賣行再難運作下去。
程錦並非對摺子妍有什麼感情,非要幫她重振拍賣行。只是拍賣行身後的勢力,能夠讓他與少宗主正面衝突的時候,站出來幫他分擔連火宗的壓力。
程錦所表現出的潛力越大,那麼拍賣行身後的勢力就會越在乎,所以他不惜將雙子戰偶流傳出去,就會為了引起轟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紙輕在將程錦身上的五六處傷口全部切開,一點點颳去了毒物。
鮮血順著傷口將整張床都染透了,直到毒物全部剮乾淨,他的血才慢慢變成了紅色,其中紙輕在的手段,無法細說,但不可謂不神奇。
“好了,你休息吧,要恢復的話,恐怕還要幾天時間,這已經是最快了!”
紙輕在用衣袖抹了抹額頭上沁出的細汗,顯然這一夜她也不輕鬆。
“謝謝!”程錦感激不已。
他躺在床上暗暗發誓,今天所受的一切,等他傷好之後,定會全部奉還。就算安無憂背後有安家龐大的勢力,他也不在乎。
程錦不知道,就在他養傷的第二天,安無憂就帶人闖入了摺子妍的拍賣行。
“安無憂,你要幹什麼,這裡是拍賣行,不是你的交易所!”
摺子妍怒氣衝衝地從折家院子趕過來,衝著安無憂怒吼,這個人貪圖折家的財產,已經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
本來程錦的失蹤已經讓她很擔心了,今天安無憂又欺上門來,讓她忍無可忍,直接咆哮起來。
摺子妍的咆哮讓安無憂也有些發愣,隨即冷笑著說道:“摺子妍,我發現你們拍賣行所拍賣的雙子戰偶,是那個白鬼盜竊我們交易所制偶師的東西……”
“所以我今天來就是要將白鬼盜竊的所有東西都帶回去,希望你不要阻攔!”
“安無憂你已經無恥到不要臉的程度了。”摺子妍又不傻,豈會不知道安無憂是貪圖程錦的雙子戰偶,“說白鬼盜竊你的東西,你可有證據?”
“等到搜了他房間之後,自然就會有證據了!”安無憂冷笑,人都已經死了,你拍賣行還有什麼東西可賣,今後還不是我的產業,我想怎樣就怎樣。
“我看誰敢?”摺子妍對安無憂怒目而視,恨不得將他砍成千段。
“我有何不敢,給我搜!”嘩啦啦啦,一大群人朝著程錦的房間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