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厄之體麼?”程錦苦笑,他記得當年實力弱小的時候,被人處處追殺,日夜奔命,日子過得苦不堪言,“天下很多人都認為我是災厄之體,但也不盡是,東州的太古一族並不這麼認為。特別是東州五族,對我還算友善,並非對我喊打喊殺!”

“這也是寶體為什麼還能出世的原因,若哪一天連東州各族都認為寶體是災厄之體,連我西州都認為寶體是災厄之體,天下所有人都認為寶體是災厄之體,那麼皓月門就會佔盡寶體的氣運,寶體也無法出世了,即便如此,寶體出世的修為也一次比一次弱,你的修為……”

“只要給我時間,我的修為絕對不會比前幾代弱,氣運不如人又如何,實力不行就要去爭,如果真靠氣運這東西,那我逆天順天又有什麼區別,我所得的仙藥都是我自己奪來的!”

“你有此信心便好,皓月門的老祖當年與寶體有仇,不好……我說的太多了,不該提起他的名字,否則不將被他感應,現在你在苦海中無恙,若是出了苦海難免要被他算計,記住,你得想辦法恢復自己的修為,苦海無邊,別人都能回頭,你卻不能回頭,必須要闖過這片苦海,到達彼岸,皓月老祖心有顧忌,不敢在西州大地上動手!”

程錦聽他對皓月老祖如此忌諱,心裡不免有些鄙夷,提著氣問道:“你口口聲聲說的皓月老祖究竟什麼修為,會讓你如此忌憚,難道是大乘後期,亦或者羽化聖人?”

“羽化?皓月……那人絕對是超越聖人的存在,若不是他受傷自我封印,你認為你還能活到現在,就算一些與寶體交好的大人物在背後保著你,也未必能夠處處小心。”

“大人物!”程錦臉色鐵青,以他現在的實力枉論一個大人物,程錦想都不敢想,自言自語道:“是我錯了,不知天高地厚,不過既然他與我有仇,我就是想逃都逃不了,若此刻不敢面對,今後就算見了也只能跪伏在他腳下,任他蹂躪,這是我願意的麼?”

“苦海之中是釋迦摩尼佛祖留下的一場大造化,千萬年來西州諸多活佛菩薩尊者羅漢多數得益於此,你入得苦海,既是無奈之舉,亦是我佛所說的緣法,你且去來!”

程錦還不知如何去來,就發現自己眼前一片雪亮,黑夜的幕不見,寂靜的海亦不見,轉眼看去,發現自身正處在一條馬路當中,身旁販夫走卒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忽的,他聽到背後馬蹄聲傳來,回過頭去,只見一匹高頭大馬,揚起雪白的前蹄,直立起來,約兩人來高。“不長眼的東西,連我的道都敢擋,要不是怕驚了我馬兒,早在你身上踏過去!”

程錦聽了心頭火起,眼前的五人,一主死僕,為首的富家子弟生的一副俊模樣,衣團錦簇,好不奢華,雙眼翻得老高,根本沒把程錦放在眼裡。

在他身後的兩個僕人,皆穿了一聲黑衣,戴了護腕護膝,一看就是能打的犬牙。這幾人臉上露出譏笑,目中閃著兇光,顯然等著自己的主子發話就出手打人了。

“愣著做什麼,等我請你吃飯啊,還不快給我滾,要是滾的慢點,我請你吃鞭子!”

啪,貴公子手中的馬鞭落下,打在程錦臉上,清脆極了,路邊的人見著貴公子發威,目露怯意,遠遠地躲閃開來,不遠處,也有幾個人躲閃不及,被他的踏雪龍駒撞到,跌在地上呻吟著,爬不起來,老弱婦孺盡皆有之。

一條紅紅的鞭痕烙在程錦的白淨的臉上,毀了全貌,白髮凌亂,衣衫襤褸,宛如街邊的乞丐。

貴公子落下眼光,瞄了一眼程錦,看到他滿頭白髮,臉上露出一絲驚異。

臉上的驚異飛快收斂,心中有些懼怕,嘴上硬是道:“滿頭白髮,臉皮子那麼年輕,看你定是家逢驟變,本少爺今天饒你性命,快快給我退去,退得晚了,小心我把你的狗腿子踢爛!”

“朗朗乾坤,你竟然敢當街行兇,莫非沒了王法不成,就算你背後是什麼王侯將相,孰不知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道理,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敢在青天白日下為所欲為?”

啪,貴公子沒有回答程錦的問題,一鞭子將他抽的飛了出去,“跟我講道理,對你說,在西涼城,我爹就是天,我就是天子,我說的就是法律,本少爺倒是要問問你,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敢當街攔住本少爺的馬,莫非你想篡逆謀反,來人,給我打,往死裡打!”

貴公子身後的四個僕從對此已是熟門熟路,躍下馬來,摩拳擦掌,走向程錦。

程錦怒不可遏,然而他一身修為盡皆廢了,此時只不過是個壯一點的普通人罷了,雙拳難敵四手,一上來就被四人打到在地,一翻拳打腳踢之後,程錦被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染紅了他的半邊身子,鼻青臉腫,肋骨斷了好幾根,倒在泥塵裡,狼狽不堪。

貴公子見了,大為解氣,“呸!”連吐兩口口水,“滾你丫的蛋,別怪我沒提醒你,以後記著點,看到本少爺,就躲遠點,省的再讓我看見你覺得心煩,要是下次再讓我遇著,就不是一頓打那麼簡單了,得,跟你說多了我都覺得俗,小的們,跟本少爺走,飄香院找樂子去!”

程錦被打得頭昏耳鳴,如油鹽醬醋一起灌進了他腦子裡,五味齊齊湧上來,那滋味,說不出地難受,臉上的兩條鞭痕隱隱作痛,身子骨似散了架一般,連動彈一下都不能。

耳邊傳來遠去的馬蹄聲,一群人圍著他指指點點,竟是沒一個人願意伸出援手,將他攙扶起來,有的人見程錦這副模樣,於心不忍,想要過來扶一把,結果被身旁的人拉住,沒了動作。

“可憐啊,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搞成這副模樣,只怪他悖,得罪誰不好,偏偏驚了城主的寶貝兒子,這回好了,討了一頓打,真是活該啊,也不知道他是哪裡來的傻子……”

圍觀的人看著他,程錦仰著頭,看著他們,身上痛的很,心中痛得很,黑壓壓的人頭圍成了一個圈,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擺攤的,有買菜的,有人搖著頭,有人說著什麼……

程錦就這麼看著他們,心痛能忘了疼痛,程錦不動,他們看膩了,也就漸漸散了。

人群漸漸散了,程錦試著動彈幾下,只是身上傳來撕裂般的疼痛,讓他咬著牙難以忍受。

“小夥子,別動,你的骨頭斷了,要是挪了位置就不好辦了,還是老頭兒先給你接上再說。”

一個老頭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乾枯的雙手在她身上一陣摸索,“忍著點疼啊,得,反正沒比現在更疼的,你忍著就是。”

這名老者手下也不留情,一身功夫了得,在程錦身上連拍了五十多下,震得程錦廝牙咧嘴,差點以為自己五臟移位,一身骨頭盡皆被拍碎了。

“嘿,現在知道疼了,剛才冒犯小城主的時候怎麼兇得厲害,哎呀,虧得老頭兒我救你,不然今天你非死在這不可,走吧,老頭帶你回去,把你治好了,給老頭兒我幹活!”

老頭背起程錦,嘿了一聲:“沒想到你這身子那麼重,吃啥長大的?跟塊石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