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莫非是那骨力裴羅所為?”

趙廣漢這時上前詢問。

李惲搖了搖頭,“那骨力裴羅雖然野心勃勃,不過他是一個聰明人,他應該知道,靠他手中那十多萬騎兵還不足以挑戰大唐!”

“既然不是骨力裴羅,那到底是誰呢?”一旁的王虎也陷入了思考之中。

李寧這時道:“郎君莫非是李林甫或者是東邊那位!”

顯然李寧也認出了鐵面人的身份。

李惲搖了搖頭,“那正是策劃之人的目的……”

此時李惲並沒有說出自己的懷疑,而是看向了東北方向。

……

信慶宮中

“聖人……千牛衛奏報,朔方節度副使李惲遇襲……”,

一名小宦官戰戰兢兢的捧著奏疏,匍匐在李隆基面前

李隆基接過奏疏,開啟看了一眼,起初還不太在意,仔細看完之後他面容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呵呵!”

“此輩是欺朕之劍不利呼!”皇帝面色陰沉。

一旁的侍從皆是緊張不已,大氣都不敢出。

“去,把李適之和楊國忠喚來!”

一名宦官匆匆而去,不過區區一刻鐘,李適之和楊國忠兩人就趕到了李隆基面前。

“臣李適之\/楊國忠拜見聖人,聖人萬壽無疆!”

“坐吧!”

“多謝聖人!”

兩人趕緊走到一旁靜靜安坐。

“不知聖人詔臣等前來,所為何事?”

“看看吧,這是千牛衛剛剛送來的奏報!”

李隆基直接把一份奏疏丟給了兩人。

“左相以為此事該如何處置?”

“陛下,公然於大道之上刺殺大臣王侯,此乃十惡不赦之罪,臣以為當誅……只是以臣觀之這其中恐怕有些蹊蹺……”

李隆基面色不渝的道,“左相的意思是,就任由回紇人放肆?”

“臣不敢,只是此事牽連甚廣……若是草率處置恐怕引起四夷不安……”

李隆基怒道,“難道就這樣放任不管”

“聖人息怒,此事畢竟牽涉回紇,回紇如今擁有引弓之兵不下十五萬……不得不慎重啊……”

李隆基這時忽然轉過身來。

“國忠,爾如何看?”

楊國忠低著頭,不緊不慢的道,“聖人不若等李惲回京,臣相信李惲應該更清楚……”

李隆基聞言道:“你的意思是這其中另有蹊蹺!”

“不錯,聖人想想若是刺客真的欲取李惲的性命,豈會用一些烏合之眾!”

李隆基點了點頭:“卿所言甚是!”

李隆基此時臉上卻是露出了寒光。

剛剛他只不過是因為處於憤怒之中方才沒有注意到其中的關竅。

如今他卻已然明白過來了,李隆基自己就發動過兩次宮廷政變,對這些手段其實也是很瞭解的。

“那就等李惲入京再做計較!”

“陛下聖明!”

……

李惲一行抵達長安時已經是四月的下旬。

長安還是那麼雄偉壯麗,走在通往城中的大道上,望著熙熙攘攘的人流,李惲感覺心情舒暢了許多。

此時的大唐看上去似乎各個方面都是蒸蒸日上,正是鮮花著錦,烈火噴油。

不過李惲卻知道這不過是表面現象,實際上內裡已經開始走小坡路了。

最先表現就是在財政收入上,如今大唐的財政收入已然出現了大問題。

楊釗能夠得到李隆基如此看重,關鍵就在於楊釗懂得理財。

大唐的問題還不僅僅是這一點,還有從建國之時就留下的隱患。

一個是佛教問題,其中重點就是少林,隋末之時少林聚眾達三十萬,其中可戰之兵就有十七萬。

當時為了擊敗王世充和竇建德的聯軍,太宗皇帝答應了少林寺的要求。

從此少林實際上成為了大唐的國中之國,雖然後來太宗、高宗皇帝大大限制了少林的特權,勉強使其不再擁有獨立的政治軍事地位。

但武周之時為了奪取皇位,武則天又重新給了其特權,當然少林也為武則天出了大力,河內、山東之地的宗室、地方官員起兵反武時,少林也是有實打實的出兵協助鎮壓叛亂。

武周之時少林最多擁有近八萬僧兵,李隆基登基之後又再次對少林進行打壓。

收回了半數被其侵佔的土地分給無地百姓,而且限制其僧兵數量不超過五萬。

同時再次扶持道教壓制佛教,這也導致以少林為代表的佛教對朝廷的不滿。

實際上摩尼教就是佛教與拜火教合作的產物。

另外從大唐建國開始,利益受損的河北豪強就對大唐不滿。

安祿山集團其實是佛教、摩尼教、河北集團共同的代表。

前些年大唐的這塊蛋糕還在一直做大,因此矛盾還能被隱藏在背後,各方勢力還能維持一個基本友好的狀態。

但蛋糕不可能無限做大,如今只能分蛋糕,如此這矛盾就難以掩蓋了。

不過此時河北豪強還在猶豫之中,因為大唐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

尤其是唐蕃戰爭的勝利更是讓大唐處於舉世無敵的狀態。

這也讓河北豪強出現了一些動搖,其實不止是河北豪強,就連安祿山自己也暫時放下了心中的野心。

他如今想的更多的反而是如何穩固自己的地位,甚至有了效法牛仙客,李適之入朝為相的心思。

當然這就需要足夠的軍功,為此他在與一干親信商議後,有了改變以往養寇自重的打算。

並開始積極策劃對契丹人的戰爭,欲一舉擊潰契丹。

不過他的這些手段也被背後的金主所覺察,轉而開始扶植契丹人。

近段時間有不少和尚、行者喬裝打扮前往塞外。

面向契丹的走私活動也是越來越多。

……

因此時正是多事之秋,因此李惲並未讓所有人入城。

只是帶著趙廣漢、王虎等二十多人入城,其餘人則交給李寧安置在城外莊子上。

這一次李惲沒有走西面的金光門,而是走的北面的光化門。

到了光化門外,得到訊息的李白、李融,高適,還有信安郡王府的人早就在等著了。

“太白兄,達夫兄、大郎……”

看著三位好友,李惲臉上露出發自內心的微笑。

“達夫兄怎麼也回京了!”

一番寒暄之後,李惲問出了心中疑惑。

根據朝廷的邸報,高適這個時候應該已經被提拔為劍南節度長史才對。

高適嘆息一聲把原因道了出來。

原來在對待南詔一事上高適與鮮于仲通發生了比較大的矛盾。

鮮于仲通認為該犁庭掃穴,高適則認為當步步為營,一步步的壓縮南詔的生存空間。

應該說兩個人其實都沒有錯,只是看問題的角度不同罷了。

鮮于仲通更加在意皇帝李隆基的看法,以李隆基如今好大喜功的性格,也不會支援高適。

不過從歷史的經驗教訓來看,步步為營自然更好。

本身南詔的國力與大唐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征伐南詔最大的困難也不是南詔軍,而是天氣和自然壞境。

對唐軍最大的威脅其實是瘴氣和瘟疫。

歷史上司馬相如僅用了五千郡國兵就征服了後世雲南加緬北地區,而諸葛亮徵南中卻用了四十萬人,死傷更是超過三十萬。

是因為諸葛亮不如司馬相如嗎,其實並不是,關鍵問題就在於瘴氣。

歷史上唐軍徵南詔皆是先大勝而後失敗也是與諸葛亮一樣,都是敗於瘴氣和瘟疫。

“不知達夫兄有何打算?”

“如今暫時賦閒在家……”

李惲思忖片刻道:“如今朔方還缺一名長史,不知達夫兄可願助小弟一臂之力……”

“固所願,不敢請爾!”高適聞言當即答應下來。

“有達夫兄相助,小弟可高枕無憂了……”

“哈哈哈!”

李白、李融幾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進城之後,李惲與幾人約好第二日一起歡聚痛飲。

隨後李惲帶著人前往兵部報備,如今兵部尚書之職仍然由李適之兼任。

以兩家的關係自然一切暢通無阻,不過兩刻鐘時間就走完了流程。

從兵部出來,李惲就跟著下人回府,不過因為李惲如今已經被封為常山郡公,因此自然也是回自己的郡公府。

不久李惲一行已然回到了位於平康坊的郡公府。

與信安郡王府相比,李惲的郡公府除了面積之外與別家可就差遠了。

整個郡公府不過就皇帝賞賜的十幾名侍女,另外就是從信安郡王府劃撥的二十多名下人。

不過俗話說的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草窩,不管是楊盈還是李惲都更滿意完全屬於自己的郡公府。

李惲抵達府門外時,府中門已然大開。

妻子楊盈,良妾蘇慧卿帶著府中下人已然等候在府門外。

李惲不禁感覺心頭一暖,直接從馬上跳了下來。

妻子楊盈,良妾蘇慧卿還有另外一名女子已然鄭重一拜。

“見過郎君,請郎君卸甲!”

李惲回拜,“有勞夫人!”

在蘇慧卿與另外一名女子的幫助下,很快完成卸甲的儀式。

入府之後,下人帶著兩個孩子到了李惲面前。

這兩個孩子自然就是李惲與楊盈與蘇慧卿生的孩子。

兩個孩子一個剛剛一歲多一點點,一個兩歲多,見了李惲都是奶聲奶氣的拜道:“孩兒拜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