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國際機場。

傅黔北推著行李箱從出站口走出來。

江宴一眼就看到人群中醒目的老闆,一身黑色工整的西裝,頎長的身材,遠遠看去只見兩條筆直的大長腿,哪怕長時間舟車勞頓的疲倦也沒能掩住他矜貴清冷的氣質。

傅黔北一手推著行李箱一手拿著手機,似乎在回訊息。

“傅總。”

江宴小跑過去,接過傅黔北的行李箱,恭敬道:“您辛苦了,車子在停車場A區。”

傅黔北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視線落回到手機螢幕上。

手機剛連上網,手機就收到了沈恩南的微信:“你今晚在公司加班嗎?”

傅黔北:“有事?”

沈恩南:“我做了宵夜便當,你想吃嗎?”

男人修長地步子下意識停了一下,確認沒有理解錯沈恩南發過來的訊息。

沈恩南要給他送宵夜?

她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如今也學會了做飯麼。

沈恩南:“你不想吃也沒關係,我廚藝很一般般……”

傅黔北:“不,我很想嚐嚐。”

江宴見老闆突然停下來,而且黑眸錯愕,難不成專案有出了什麼問題?

他悄悄打量了一會兒,輕聲詢問道:“傅總,您舟車勞頓,不如先回公館好好休息一晚上,公司的事情明天再處理?”

傅黔北看了他一眼,因疲倦嗓音都有些低啞:“回公司。”

這麼累,還回公司?

江宴臉上平靜,心裡卻是一個大寫的五體投地!

老闆真是工作機器人,把偌大的公司當成了自己家,無私奉獻。

夜色濃稠,黑色邁巴克飛馳在公路上。

約莫五十分鐘,商務車停在了瑞盛集團大廈門口。

江宴下車開啟後座車門,傅黔北一腳從容邁出車來。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材在夜色中優顯性感,戴著沉香佛珠的手慵懶地推了一下鼻樑上的金絲眼鏡。

江宴關上車門,跟在傅黔北後邊進入大廈。

江宴道:“傅總,現在已經八點五十了,您如果要加班工作,是否需要我安排宵夜?”

傅黔北:“不必了。”

江宴盡職盡責地提醒:“您上個月體檢報告上顯示有嚴重腸胃疾病,長時間空腹工作,極容易導致胃病發作……”

話還未說完,兩人已經走進了富麗堂皇的瑞盛集團,明亮的一樓大廳裡,前臺24小時有工作人員值班。

此刻,江宴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站在前臺諮詢處,手裡提著一個保溫的米色餐包。

那道纖瘦的背影長髮披肩,上身是一件復古溫柔的粉色開衫,下身是一條高腰洋氣的長裙,白色直筒襪和復古小皮鞋。

沈恩南禮貌地跟前臺溝通:“可以聯絡一下總裁辦的江宴嗎,我有東西要給他。”

聲音並不大,但在空曠的大廳,也能傳的很遠。

傅黔北腳步停了下來。

江宴見他目光鎖定在那抹溫柔背影上,心想老闆注意到了夫人。

難不成這就是老闆舟車勞頓,也要回公司加班的原因?

前臺微笑回覆:“江秘書外出去機場接傅總,小姐你需要轉交什麼?”

沈恩南:“宵夜便當。”

江宴聞之打量起傅黔北疲憊的神情,笑道:“看來夫人是知道您今晚回國,特意過來給您送愛心便當。”

傅黔北不悅地掃了他一眼:“還愣著做什麼。”

察言觀色看這麼久,什麼都看不出來,簡直廢物!

江宴心頭一緊,立刻朝前臺方向跑去。

“我馬上去接夫人!”

“江秘書,你回來了,這位小姐找你。”

前臺員工看見江宴跑過來,微笑打招呼。

同時,沈恩南也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轉身看去。

第一眼看到的是滿臉笑意朝她跑過來的江宴,但第二眼,她就看到了站在大廈中央,矜貴清冷的傅黔北。

一時間,像是一塊巨大的石頭砸進了平靜的湖面。

沈恩南詫異地望著他,沒想過會這麼和他見面,就連呼吸都變得僵滯了。

比起一週前在火鍋店隔窗相視,這一次傅黔北深邃的黑眸裡似乎沒有了那拒人千之外的冷漠。

他就是平靜清冷地站在那裡,帶著一絲絲審視。

片刻後,沈恩南的心才稍稍冷靜下來。

她目光很貪婪,傅黔北比她想象中的更高大,更偉岸,更想去緊緊擁抱。

但她不能,她不配……

周寧桑一抹紅裙撲入傅黔北懷裡的畫面在她眼前浮現,她倉惶地避開了和傅黔北對視的目光。

“沈小姐……”

江宴似乎在她面前說了不少話,沈恩南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沈恩南尷尬地朝江宴微笑,將手上的餐盒遞給他:“這是我親手做的,可能味道不太好。”

江宴接過餐盒,一邊說一邊做了個請的手勢:“老話說的好,千里送鵝毛禮輕人意重,這不僅僅只是一份宵夜,也是沈小姐深深的情意。”

沈恩南被江宴帶到了傅黔北面前,她心虛低著頭,不敢再看傅黔北的眼睛。

江宴的話更令她尷尬,便當是張瀾逼著她給江宴做的,根本沒有情意可言。

被江宴這麼大肆一誇,又站在及具壓迫感的傅黔北面前,沈恩南耳朵都要紅透了。

真希望地上有道縫兒!

傅黔北垂眸看著沈恩南,後者過來沉默了將近半分鐘,只見兩隻白玉似的耳朵越來越紅。

他眉頭微皺,冷聲道:“你還有其他事嗎?”

聽到傅黔北的聲音,沈恩南身體一僵,搖了搖頭。

“沒有什麼想說?”

片刻後,傅黔北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沈恩南的心臟緊了緊,這句話她聽出了傅黔北濃濃的疲倦感,似乎很累很累,讓她控制不住想心疼。

但下一秒,她又理智了過來:現在的她沒有任何身份可以去心疼傅黔北,他們甚至不是一個世界裡的人。

他有了心愛的妻子,她也有名義上的丈夫,此刻就站在她身邊。

沈恩南想起結婚協議上的內容:協議期間不可以與任何異性有情感上的瓜葛。

沈恩南輕聲道:“沒有,我只是來送宵夜的。”

傅黔北又盯著沈恩南看了一會兒,她就這麼安安靜靜地低著頭站在他面前,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

可即便這樣,也能把他的心惹得亂七八糟。

傅黔北眼底劃過一抹濃濃的不悅!

他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