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魚回到宿舍時，魏檸檬剛洗過澡。
溼漉漉的頭髮滴著水，脖頸間搭了一條毛巾正準備擦。
看到季魚，眼神暗了一下，又很快恢復過來吐了字說：“回來了？冷不冷？我倒了熱水，快去喝兩口。”
季魚晃晃頭，在魏檸檬身旁坐下。
“聊了什麼，不愉快？”魏檸檬問。
“你們是不是都看的出來我對蘇沐不一樣。”
魏檸檬也不虛言，擦頭髮的動作停下來，看著季魚點點頭。
“我是不是很傻？”
“誰說的？”
季魚苦笑：“沒有，自已想的。我一直覺得自已不是那種容易喜歡別人的人。現在看來，並不是。之前還想方設法想離蘇沐遠點，結果呢，還是弄成這樣。”
魏檸檬沉默著，等季魚接下來的話。
“那天那個女生是蘇沐前女友。應該是想跟他複合。他自已說不會複合，可是如果真的不會，為什麼不離她遠一些呢，為什麼還要去車站接呢，這難道不是給人希望嗎？”
魏檸檬在這個時候開了口：“可能，不是所有人分手以後都是陌路人吧。不說對錯，畢竟是從前喜歡過的人，他做不到放任不管吧。”
“所以對我也是不忍心吧，不忍心做的太絕，不忍心我太難過。”
魏檸檬沒接話，她不知道怎麼回答。也許是，也許不是，但結果沒什麼不同，一樣的難過。
“你做了什麼決定呢？”魏檸檬問。
“大家還是朋友。”
魏檸檬看著季魚。
如果是她，大概也是這種決定吧。因為不捨得，也因為還沒痛到需要放手的時候。
魏檸檬拍拍季魚的背：“洗漱一下，早點睡吧。”
窗外黑的徹底，沒有一點亮。
季魚躺在被窩，翻來覆去也沒有睡意。
忽的想起有次在公司搬檢品。
圍棋盤大小的樣品盒，每個上面擺了二百個小西林瓶，重也倒是不重，一次性搬的多了，比如五盒十盒的搬，也就沒那麼輕鬆。
好多人圍在小拉車周圍搬運樣品，自然工作做的夠快。
剩下最後四盤檢品，季魚搬起來準備往推車上堆，剛一轉身，被人接了去。
抬頭看，是蘇沐，正麻利的將檢品放到半人高的堆疊上。
那時候蘇沐剛調來部門沒幾天，和莫亦一起去餐廳吃飯跟季魚同過桌。說過幾句不關緊要的話，笑的清風朗月，陸水水還湊到季魚耳旁說：“看，笑起來多帥，不配王夢雅配誰。”
確實配，長得好，人也好。季魚在那個當下瞧著背過身的蘇沐，忍不住感慨。
待蘇沐轉回身，季魚還在盯著他看，似乎是躲不掉，蘇沐才翹著嘴巴對季魚笑了笑。
季魚沒來得及說聲謝謝，蘇沐已經扶著樣品車子走掉。
這樣的終究起來，她喜歡蘇沐，其實多的，是因為他人好。不止幫過她，也順手幫過很多人。
小時候，和表姐討論過將來要嫁什麼樣的人。
表姐說嫁給軍人，做軍嫂。
季魚沒那麼具體，只知道要找一個好人，對她好，對周圍的人也好。
上大學後聽一些人說，除了異性，如果一個人能被同性也誇獎，代表這個人是真的好。
蘇沐就是這樣的人，被很多女生誇，也被很多男同志贊。
本該是好的，如今覺著，也不是實打實的優點。因為有些時候，壓根難以分的清楚，他是喜歡才關心她，還是他就是這樣溫暖的人。
…
迷迷糊糊睡著，醒來已是早上六點多。
裹著睡衣洗漱到一半，魏檸檬敲開洗手間的門。
二話不說，推著季魚出去，順手將門反鎖。
季魚早已經習慣這種操作，不是魏檸檬就是陸水水，總之，她很難安生的在早上用洗手間。
幸好陽臺還有漱口的池子，不然頂著一嘴牙膏沫好多分鐘，也是夠難受的。
拍好護膚水，魏檸檬才懶散的從洗手間出來，見季魚坐在沙發裡喝水，搖搖頭說：“你昨晚睡的晚吧？”
“應該吧，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季魚答。
順勢倒在沙發裡，魏檸檬摸了一把季魚的臉：“真佩服你，覺永遠這麼少。”
“又不是什麼好事。”
“也不是壞事吧，不像我，賴床的毛病跟了二十多年，改也改不掉。”
“你趕緊洗漱去吧，別又匆忙的吃不了早飯。”
季魚正數落著，手機裡有簡訊進來。
“誰啊，這麼早？”魏檸檬半起著身問。
“莫亦，早飯在餐廳吃，跟咱們一起。”
“家裡飯不比餐廳香嗎？我要是本地人，天天在家吃。”
季魚丟給魏檸檬一個抱枕：“你趕緊洗臉刷牙去。”
魏檸檬瞪一眼季魚，將抱枕回扔給她：“這就去，馬上去。”
洗漱完畢，穿戴整齊。下樓的空檔，莫亦電話打進來。
季魚聽著杰倫唱“黃金葛爬滿了雕花的門窗……”愣是不接電話。魏檸檬想奪了電話替她接，被季魚擋開。
“省他點話費吧，馬上到樓下了。”
“怎麼不見你替我這麼著想？”魏檸檬斜著雙眼睛問。
“我替你著想的多了，是你不記得。”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到了樓下。
公司的餐廳跟宿舍樓在一個院子裡，下樓走個幾十米，便是餐廳，總共兩層，一樓儲物加開火，二樓就餐。說起來，也算方便。
莫亦就等在一樓入口處，穿著灰色的羽絨服，戴了線絨帽子，雙手插在口袋，看著季魚和魏檸檬慢悠悠走來。
“快點吧兩位大小姐，我都凍僵了要。”
“你怎麼不上去等。”魏檸檬走到莫亦跟前拍一下他的肩膀。
“我不想在上面給你們打飯啊，所以下來等。”
“又沒讓你打飯。”季魚有點哭笑不得。
“走吧。”莫亦不再理她倆，徑直上了樓。
就餐的大廳有一半空的座位。
莫亦上樓朝三排靠窗的桌子走去。季魚和魏檸檬慢他幾米，見他飯都不打直接坐過去想喊他一喊，定眼一瞧，看見背對著她們坐的規矩的蘇沐。
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緊挨著蘇沐坐的人。
哪怕稱得上陌生，季魚還是看了幾秒後認出來，那個人，是一心想和蘇沐重歸於好的鹿歆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