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師兄是何人?”

高如英面前的黑衣少年,正是肖銘的好師弟——傅言。

以傅言跟肖銘的關係來論,整個黃田城乃至廬州都沒幾個人敢不把他放在眼裡,鐵鷹司和指揮司也先後收到了夏州青陽郡那邊的說明。

青陽方面給傅言身份的定性很簡單——肖家的門客,肖銘的心腹。

越簡單,越有分量,能被少主帶在身邊的門客,那可不就是心腹嗎?

但即使身份不一樣,傅言的日常還是跟“奢侈”二字搭不上邊,肖銘不在時傅言主要的娛樂活動便是在黃田城裡逛逛集市,偶爾也喜歡去河邊坐著看夕陽。

巧的是,傅言曾經聽到肖銘唸的問道詩,只聽一遍就已牢牢記住。

更巧的是他隨口背出這四句詩之後,正好碰上了出來散心的雲安郡主高如英。

“這位姑娘,問他人名諱之時要先自報家門,畢竟我們只是初次見面。”傅言並不為面前之人的失禮而惱怒,只是如閒談一般淡定從容。

“哦哦,抱歉失禮了。”高如英也才反應過來,見對方同自己一般是個修行之人,於是便抱拳道:“道友莫怪,我叫高如英,這是小碧,我們都是這廬州本地人。”

封建時期對禮數很看重,而身為王府千金的高如英雖然喜好練武,但最起碼的腦子和禮貌肯定是有的。

如果按照部分古裝劇的套路發展,大機率就是高如英對傅言的話不屑一顧,身旁的丫鬟小碧大聲嚷嚷這可是王爺的女兒身份有多尊貴巴拉巴拉,生怕旁人聽不見。

然而這在真實情況下不會發生,除非她們想把刺客招來。

傅言見眼前的女子不是什麼刁蠻千金,也拱手道:“傅言,閬州人士。”

“怪不得沒在這黃田城見過你,不知道友在哪個宗門呀?”高如英也不拘謹,優雅的坐到了傅言的身邊。

“我麼,凌雲宗。”

“原來如此道友你所說的那位作詩的師兄也是凌雲宗的嗎?他叫什麼名字啊?”

不出三句話,高如英便露出了獠牙——她迫切的需要一位這樣的人才來幫助自己應付十日後的詩會。

“師兄他……不喜我說出他的名字,高姑娘,如果無事我就先走了。”

肖銘、葉擎天和杜靜秋不在時的傅言,突出一個高冷,放到都市文裡又是個霸道總裁型別的男主。

“等等。”見煮熟的鴨子要跑,高如英三步並作兩步的追了上去,說道:“道友,我就跟你直說了,家父十日後舉辦的詩會上我得作詩一首,但我的實在是……不太擅長,能不能讓你那位師兄替我出面應付一下。”

似乎是意識到有些不妥,高如英補充道:“當然了,需要什麼報酬由道友決定。”

傅言聽到這話,倒是來了些許興趣——當然不是因為靈石,他現在根本不缺這些。

《家兄肖大少》

他感興趣的是詩會,家僕之子出身的傅言對於詩詞其實並不瞭解,但他聽過肖銘喝醉之後隨口唸出的詩:

比如“風吹鼉鼓山河動,電閃旌旗日月高。”

還有什麼“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傅言覺得很好聽也很有意境,自此之後他便喜歡在閒暇時翻一翻宗門內藏書閣裡面的詩集。

所以,當高如英說出“詩會”二字的時候,他有些動心,但還是開口道:“師兄現在有要緊事,怕是無法參加。”

聽見傅言說的話,高如英頓時有些沮喪,卻不料身旁的小碧忽然開口問道:

“那公子你呢?”

“我麼……參加詩會的人很多嗎?”

“多,到時候城裡的才子才女都會去。”

“他們作的詩很好嗎?”

“跟你念的那四句來說還是比不上的,但是肯定也不差。”

傅言聽罷若有所思,而高如英彷彿看見希望一般,也一臉認真的看著他。

‘這個水平也能接受,在詩集裡面找到的詩大多也不如師兄作的好。’

於是,他有些猶豫的說道:“應該可以。”

“真的嗎?說好了可不能反悔的。”高如英急切問道;

看著一臉認真的高如英,傅言只是笑了笑,卻把話題拉開:“高姑娘,一起逛逛如何?”

“哈哈,那我就當你答應了。”

……

傅言與高如英這對主僕微微隔開距離的一併逛著集市——微微隔開是為了避免被別人誤會。

走著走著,三人便走到了一處茶鋪,索性坐下來喝杯茶,看著逐漸昏暗下來的天色和逐漸開始的夜市。

“道友的愛好,當真有些奇怪。看你裝扮也不缺錢,城裡那麼多大商鋪,為何就喜歡待在這些升斗小民聚集之處?”

正巧,這個時候茶也上來了,高如英聞了一下微微皺眉,隨後小碧從腰間的儲物袋裡掏出一個木頭做的小罐子,上前對著茶鋪的夥計說道:

“小二哥,麻煩把這裡面的茶葉用泉水小火慢烹再煮一壺送上來。”

說罷,小碧從懷中掏出一兩銀子。

茶鋪的夥計見狀,高興的收了銀子便下去煮茶去了。

這一幕,被傅言盡收眼底,他卻只是笑笑,飲了一口杯中的茶,就著剛剛高如英的問題反問道:

“升斗小民又如何?我為何不能來這裡?”

高如英將杯中的淡茶潑掉,隨口說道:“只是單純瞧不慣他們的樣子罷了。”

“不讀詩書不知禮儀,處處計較那些許銀錢,胸無大志目光短淺,在這種地方待久了我擔心被影響。”

聞言,傅言淡淡問道:“還有麼?”

高如英點點頭,接著說道:“這些草民大多是好逸惡勞,對家國大事毫不關心,只顧著眼前的柴米油鹽。”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們貧窮,因為他們不會用腦子,再過一千年也一樣。”

傅言聽罷,對著高如英說道:“姑娘覺得,我與這些草民相比如何?”

“道友何必如此自降身份。”高如英笑道:“如此氣質,一看便知你家中定是書香門第高門大戶,怎是他們可比的。”

“哦?那如果我說,我其實是一個家丁之子,姑娘信嗎?”

“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