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州黃田城,南松街肖宅內。

肖銘整了整衣冠,在旁人的攙扶下上了一艘飛舟——飛舟類似於小型的私人飛機,但是顯然沒那麼舒適。

但與飛機相同的是,飛舟在飛行過程中也需要十分專業的操控者。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就連肖銘這種級別的人都不能用飛舟代步,畢竟又麻煩還不如自己飛的方便,一般是重要場合邀請貴賓使用的。

比如這次的東南三世家邀請肖銘。

東南三世家,即魏家、韓家、趙家。

在東南,或者說在肖家這個龐然大物之下,最大的世家便是這三個。

魏家家主魏明生,元嬰五階修為;韓家家主韓有銳,元嬰五階修為;趙家家主趙懷恩,元嬰五階修為。

光看他們的修為似乎擔不起這麼大的名號,但是除了肖家這種在魔物戰場死拼的怪物以外,哪個世家不得供個老祖宗。

這三個家族,家裡都有化神期的大能。

有些人可能覺得區區化神而已,算得上什麼大佬,但他們沒考慮到此前出場的化神都是什麼勢力的。

凌雲宗、肖家、皓月宗。

個頂個的超級勢力,單拎出來放到神州浩土的西邊或者南邊,隨隨便便就能滅個國給你看看。

也就是這樣的勢力,滿打滿算化神大能也就不超過十個,更別提合道了,渡劫境的大能更是隻存在於傳說中,就算有也大多隱世忙著飛昇。

所以說,東南三世家確實稱得上一流大家族了。

這三大家族在肖定方滅九耀劍宗時保持中立,而在肖定方掌控東南後迅速站隊,因此沒有被波及,反而是三家聯姻互為犄角之勢,混得風生水起。

但他們只得待在廬州發展,不敢在五州內再走一步——無他,肖真君法旨。

……

坐在飛舟上,肖銘的心情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

其實在此前,東南三世家就邀請過原身赴宴,地點一直都是廬州金頂山上的珍味宮內。

前三次邀請時,原身一向自大,覺得赴這種級別的宴會過於掉價,於是便一一婉拒了。

但這次,肖銘答應了,而且必須得去。

‘畢竟是在廬州地界,跟地方勢力處好關係總比結仇要強,還有麼……也得看看他們這幫人的反應,保不齊動手殺我的就是其中一家。’

三刻鐘後……

肖銘乘坐的飛舟到達了金頂山的山腳下,自下而上的仰視著這座巍峨的高山。

金頂山,因為每日的朝陽升起和夕陽西下時,若是在黃田城看便能看見其山頂在太陽的映照下發出陣陣金光,因此得名。

“這是什麼?”

山腳下,肖銘看著眼前一直延伸到山頂的臺階有些發愣——因為這每一階都有整整半人高。

好傢伙這哪是給人走的,這不是純純欺負人的嗎?!

見肖銘來了興趣,山腳下負責接應的人笑道:“肖公子莫怕,主子那邊自然不會拿這臺階刁難您,小的方才已經通知上面的,一會兒上面就有飛舟來接。”

知道自己不必走這反人類的樓梯,肖銘的心放了下來,隨後又問道:“既然如此,這臺階又是幹嘛用的?”

“肖公子,這臺階是一千年前金頂山發生地動之時被老天爺造出來的。您別小看這臺階,它可神了,甭管您什麼修為,只有天資越高者所走的才能越高,但大多撐不過一千二百級。”

聽著生怕小廝滔滔不絕的介紹著,肖銘感覺饒有興趣,下意識的喃喃道:“不知道我能走多少級。”

男人,是一種勝負欲極強的物種。

對男人來說最高的讚美就是:“算你厲害”。

還記得前世的自己為了這麼一句話從學校樓梯的最上面跳到最下面。

“老肖,看見沒有,你要是能從這個臺階跳下去還能穩穩站著,我跟你說算你厲害。”

“此話當真?”

“當真。”

“草,走,忽略!”

於是乎,肖銘確實穩穩的落在了地上,贏得了這句最高讚譽。

為此付出的是腳踝骨裂和年段通報批評的代價。

看到肖銘起了興趣,身旁的小廝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輕聲說道:“肖公子,要不……試試?”

“我若是能過一千二百級,算什麼?”

“那自然是算肖公子您厲害。”

動了,DNA動了。

這句話戳在了肖銘的心上,他感覺自己要不試一試那都對不起自己是個男人。

“那好,我便試試。”

見肖銘答應,小廝又說道:“肖公子放心,若是您走不動了,坐在那個臺階上等會兒,我看見就會通稟上面,自然有專人接您。”

肖銘點了點頭,飛身就踏到第一級臺階上。

他踩了踩臺階,感覺十分厚實,於是便接催動靈力向上爬去。

……

山頂上。

“老韓,你覺得這位肖大少能走過幾級?”

一處涼亭內,三世家的家主齊齊整整的並肩而立,饒有趣味的看著攀爬的肖銘,其中魏家家主魏明生對著韓有銳問道。

“不好說,但畢竟是肖定方的兒子,想來能撐過一千級。”韓家家主韓有銳回應道。

“我估計,一千二百級。”

趙家家主趙懷恩冷不丁的來上這麼一句,其他二人卻不覺得突兀,顯然平日裡三人就是這麼交流的。

“好好好,那我賭大點,一千五百級。”魏明生樂呵呵的接道。

“你倒是挺抬舉他……不過,要是肖銘在這臺階上累暈了,肖定方不會找咱們麻煩吧?”

“不必擔心,我特意讓手下的人告訴肖銘這臺階的妙處,就是為了激他,現在是他自己要走臺階上來的,與我們無關。”

“好一個魏家主,我老趙佩服。”

……

臺階上,肖銘運轉靈力向上爬去,速度比起爬樹的猴子只快不慢,但爬了不一會兒肖銘忽然停下了。

倒不是因為累了,而是他意識到了一件事——

自己沒數臺階……

‘丟!’

幡然醒悟的肖銘回頭看了一眼山腳下,發現這個距離喊話下面肯定是聽不清——呵呵,這下問也沒辦法問了。

問題不只是這個,肖銘想起來自己甚至連一共多少級都不知道。

就這麼硬爬,屬實是頭鐵。

但勢成騎虎進退兩難,總不能爬一半飛下去問個問題再上來吧,那可太丟人了。

既然如此……

能走多少是多少,反正我爹肖定方!

抱著拼一把的心態,肖銘的氣勢不減反增,猛的一蹬怒上幾十級臺階。

一面給自己加油打氣,身形卻是絲毫不停,幾百級的臺階走著跟玩一樣。直到不知道多少階時,肖銘猛然感覺到身上壓力突然倍增,彷彿一座山壓到了自己身上,頓時一個踉蹌。

好在肖銘的下盤夠穩,勉強保持住了身形,但此時已經是一身大汗,靈力運轉滯澀無比。

‘怪不得,常人難過一千二百級,我現在應該就是在第一千二百級了。’

看著距離自己還有些距離的山頂,肖銘感到有些勞累,心想要不就這麼算了,反正到了一千二百級已經是天才了,要不在這坐著等人算了。

於是乎,肖銘坐在那,等著那個小廝叫人。

但問題是……在自己的耳聰目明加持下,自己能完全看到那個小廝的動作——一動不動。

‘咋還沒叫人?’

看著小廝的身形,肖銘心裡有些打鼓。

一般來說,撐到一千二百級已經算很厲害了,不至於被瞧不起,但看著山腳下那個一動不動的人影,肖銘的心裡萌生出了一個想法。

‘會不會,我還沒到一千二百級。’

這個想法一出來,肖銘瞬間就明白了。

能上一千二百級的只有少數人,但誰能規定只有第一千二百級才會產生壓力?

沒錯!

肖銘越想越有理,這個臺階的壓力肯定是遞增的,那麼可能是四百級一次增壓,也可能是五百級一次增壓,自己這才第一次感覺到壓力!

下面的擺明了是不相信自己才爬這麼點。

‘可……我這都快累嘎了……’心中如此想,肖銘正想著放棄,但腦子裡卻忽然想起前世那名言:

‘行不行啊細狗?’

“我他媽!”

想到自己在這停下所可能導致的社死後果,肖銘的心底裡竄出一股無名火,大喝一聲強行催動靈力,繼續朝著山頂飛奔而去。

石梯上肖銘渾身是汗,山腳下的幾個修士也是滿身大汗。

“一千六百級……一千七百級……娘啊,我這輩子值了……”

原來,剛剛肖銘坐那沒人管不是因為他們覺得肖銘爬的太低了。

而是太高了!

臺階總共兩千兩百級,肖銘就在幾個人的眼睛底下健步如飛的爬上了一千二百級!

而現在,他還在爬!

絲毫不知道底下之人的想法,肖銘咬著一口牙,臉色通紅手腳並用的接著爬。

渾身上下的骨頭都跟火燒一樣的疼,但肖銘根本不敢停。

停了就起不來了!

眼睛已經被汗水迷的看不清還有多少級,肖銘的心裡只有一個想法——接著爬。

三階……兩階……一階……

肖銘的速度越來越慢,身上的越來越無力,最終只能一階一階的爬。

不知過了多久,肖銘繼續向上扒時發現根本摸不到臺階,頓時失去重心栽倒了下去。

他,已經到了山頂。

而此時此刻的三位家主默默的看著肖銘,臉上的震驚根本瞞不住,三人的想法都是驚人的統一:

‘老的已經是個怪物了,怎麼小的又出來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