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響起一道嘶啞壓抑的粗糲男聲,伴隨著滋滋電流聲。
霄靖川腳步一頓,渾身肌肉瞬間緊繃迸發。
利眸掃向天花板上的半球形攝像頭上,那上有一個網狀出音口。
唐茭雙臂攬在霄靖川脖子上,緊張地收緊。
“來見見老朋友吧,遊戲還沒結束。”
霄靖川劍眉下壓,唐茭在他懷裡用力直搖搖頭。
“說話。”
上方又傳來白勝的聲音,似乎在讓誰說話。
沒有別的動靜。
“呵。”
伴著一聲病態的呵笑,傳來了小孩的悶哼聲。
唐茭和霄靖川臉色同時一凜。
綠豆豆!
“別帶著警察上來,不然你們只能去地上撿這小鬼的屍體了。”
六樓。
寬敞空洞的水泥樓房裡,吊著一盞亮到刺目的白熾燈,夾著雪的穿堂風呼呼刮過。
白勝老神在在地靠坐在黑色寬椅上,旁邊就是毫無遮擋的空牆和漫無邊際的黑夜。
綠豆豆被他踩在腳下,蜷縮在地,低聲呻吟。
“畜生!你放開他!”
唐茭被霄靖川小心放下地,怒指著白勝。
白勝看著唐茭腳下廢掉的定時炸彈,和她身旁氣息冷傲,眸光幽沉的霄靖川,鼓著掌啞聲笑了。
“佩服,你總是如此出乎我的意料。”
“你逃不掉了。”
霄靖川冷眸凝著這個瘦削蒼白,又處處透著神經質的男人。
白勝慢條斯理地又拿出一顆老式的糖,細緻剝開糖紙,又折起來收進錢包裡。
他咬著極甜的糖,慘白嘴角歪出病態的笑。
“我沒打算逃。”
“畢竟……有你們陪葬挺不錯。”
唐茭心下一突,握住霄靖川的手臂,緊貼著他,戒備地看向白勝:
“你什麼意思!”
樓下急促的警笛聲已經將棟樓包圍
白勝手掌一攤,譏誚道:
“警察的動作總是很慢,對不對?一群愚蠢的傢伙。”
他手肘撐在寬椅的扶手上,指尖捏住左手的白手套緩緩往外拉。
唐茭眼裡閃過驚愕。
白勝慢條斯理地將手套都脫了下來,隨手往外一甩,扔下了樓。
他目露欣賞地正反翻轉看著自己的手,眼底浮起歇斯底里的瘋狂來。
“怎麼樣,這雙手?”
瘦削修長的手掌,皮肉卻像無數圈的曬乾老樹皮。
上面顏色黃黑褐色深淺不一,陳舊的疤痕坑坑窪窪。
一雙非常恐怖的手。
唐茭露出不忍看的表情,微微躲在霄靖川身側。
白勝卻突然癲狂地大笑起來。
他一腳用力踹開腳下的綠豆豆。
“知道怎樣能形成這種效果嗎?”
他抬起手,撫摸著像粗枝一樣的觸感,一邊回味般緩慢開口:
“先伸進熱油裡燙一遍,然後立馬伸進能雪地裡,會發出嗞——的一聲響。”
“心情不太妙的時候,可以抓起來,再摁進剛熄滅的碳爐裡,還會有烤肉香,伴著小孩子的慘叫聲,最是下酒下飯。”
霄靖川把綠豆豆拉過來,推在自己和唐茭身後。
唐茭被白勝變態的語氣和形容,說得幾欲作嘔。
霄靖川握住唐茭的手,面容冷峻,“這不是你殘害別人的理由。”
白勝動作一頓,他歪著頭匪夷所思道:“殘害?”
“我是救了他們啊!”
“沒有我的指引,那些小鬼怎麼擺脫惡魔般的父母?把他們救下來,關進地下室,只是簡單的訓誡罷了,畢竟覺醒總是要付出一點代價的。”
“然後他們就能迴歸家庭,翻身做主人。”
白勝十分回味地抬起頭。
“21個,不對,現在是22個了。我拯救了22個小孩,懂嗎?壓迫者被親手殺死,他們才能獲得徹底的重生,就像我一樣。”
“鬼話連篇!你就是為了滿足自己變態的報復欲!和掌控欲!”
唐茭怒斥道,她指著自己的身後,渾身是傷的綠豆豆。
“你這樣,和他們那些父母有什麼區別!”
白勝眼裡閃過嫌惡,“因為他是劣種,卑弱膽小,完全不扶起來的阿斗。”
唐茭氣得胸口欺負。
霄靖川攬住唐茭,冷漠無比地看向白勝:“有故事跟警察去講,我們沒有興趣。”
說著就要轉身帶著唐茭和綠豆豆離開。
“站住!”
白勝遽然站起身,他手裡拿著一個黑色的按鍵器。
“今天你們誰都別想離開。”
唐茭看見那個眼熟的黑色按鈕,面色鉅變,看向自己腳下已經半廢的炸彈。
“我實在是沒想到這個炸彈炸不成。但是沒關係,我做人喜歡兩手準備。
“這棟樓裡埋了100公斤的炸彈,可以嘭~一下,把整棟樓炸飛。”
白勝五指收束又張開,做了一個炸開的動作。
霄靖川側身擋住唐茭,眉骨下壓:
“說出你的條件。”
白勝手指隨意勾著按鍵器,低頭來回踱了兩步。
“條件啊——”
“你們任意一個,從這裡跳下去,剩下的人就能安然無恙離開。”
他抬手指著身側冷風猛灌的空牆,外面就是黑漆漆的高空。
唐茭忍不住罵道:“你有病!”
“對啊,我是有病。”
白勝指著霄靖川,桀桀怪笑道:“難道你身邊站著的人沒病嗎?”
唐茭知道白勝指的是高功能情感障礙,當即反駁道:
“別拿他和你相提並論!你這種人就是把自己的不幸通通建立在別人的不幸上。”
唐茭緊緊抓住霄靖川的手臂。
“他從來都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一直在自救,而你只是在墮落!你自己墮落,還見不得別人好!想拉著全世界都陪你陷在黑暗裡!膽小又自私!”
唐茭想到葉雪薇,心中更是痛恨難當。
“你這個瘋子連無辜的人都不放過,你真讓人作嘔!”
白勝被唐茭直白的痛罵,戳到了痛處,面色極度扭曲!
淺褐色瞳仁放大又驟縮,喉嚨嗬嗬作響:
“閉嘴!給我閉嘴!”
“樓上的人聽著!”
樓下突然傳出正氣十足的喇叭喊聲。
“你已經被警方包圍了,馬上放棄抵抗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