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周圍不斷恭維霄靖川的聲音,臉上惹人厭的獰笑終於收了起來。

“操你媽!”

朱顯德大喝一聲,握拳,就朝霄靖川猛衝過去。

霄靖川冷臉輕易側身避過,單手橫劈朱顯德出招的左手,手腕快速一轉,一扣,掄著他粗胖的手臂轉了半圈。

將人擰成兩手交叉困住自己的粽子狀,再抬腳毫不留情地踢上後背,鉗制的手一鬆,朱顯德整個人飛撲了出去。

“撲通”一聲悶響砸在幾米外的草地上,激起一陣草屑。

全場譁然!

“臥槽!臥槽!臥槽!發生了什麼!怎麼一眨眼人就飛出去了???”

“天啊啊啊啊!!川神!格鬥之神!!!”

“救命!媽媽!我安息了!”

“啊啊啊啊啊啊帥飛了!錄影!有人錄影沒有!速速給本宮呈上來回放800遍!”

……

原本緊張地盯著場中,心裡又怕又擔心的唐茭,此時已經呆住了。

林浩傑、肖佳成、陳米慄、陳米慄等人也一樣,齊齊驚成了呆頭鵝。

林浩傑木然抬手把掉到地上的下巴合上,心中慼慼然。

原來,他川哥平時對他已經堪稱慈悲為懷、春風化雨了。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以後他要知道感恩。

場外的幾個教官看著霄靖川這極利落專業的身法,驚豔地互相對視,挑了挑眉。

正在各處亂竄的交際花齊東陽,抬頭看見霄靖川那踹腳的動作,臉色鉅變。

“操,怎麼打起來了,要死要死!”

他一邊掏手機,一邊往這跑。

而在萬眾矚目下,被飛摔了個狗啃草的朱顯德,艱難地爬起來。

臉色漲成豬肝色,哼哧喘著粗氣,即是疼的,也是惱羞成怒氣的。

他的眼球充血,顴骨也摔得腫起一塊,變成了名副其實的豬頭。

他怒向膽邊生,汙言穢語不止:

“操你媽的!裝什麼英雄救世主,不就是玩一個臭禿子,關你他媽屁事!我就是把她騎在身上,那也是老子看得起——”

奈何圍觀群眾的情緒實在太高昂了,大家都嗨瘋了,站起來尖叫鼓掌,七嘴八舌的。

沒人聽見場上兩人到底說了什麼。

只見,朱顯德抖著五顏六色的豬頭臉,嘴巴不斷開合,又就被一個狠厲兇猛的過肩摔,砸回了地上。

那動靜,感覺大地都震顫了。

所有人簡直驚訝得撿下巴都忙不過來了,原本離得最近抱手觀戰的年長教官,首先發現了不對勁。

高大帥氣的男生神色,陰鷙地扣住對方的手腕骨。

那手法……

教官臉色一變,正要抬腳上前制止。

“住手!”

“咔嚓。”

“啊——!”

朱顯德仰起頭,發出殺豬般極其慘烈的哀嚎聲。

他的手掌以奇怪的角度翻折著,手腕關節彷彿被憑空抽走了,手掌以扭曲的姿勢在半空垂晃。

“放、放手,”朱顯德被擰著手,痛得渾身顫抖,臉色蒼白,滿臉驚恐地看著面容平靜得詭譎的霄靖川,他毛骨悚然。

求生的本能,讓他終於求饒:“我錯……”

從頭到尾冷著俊臉一言未發的霄靖川,長腿一跨,高大挺拔的身軀,徑直朝他優雅壓下。

像死神終於玩膩了不痛不癢的懲罰遊戲,揮下了收割頭顱的鐮刀。

“呃啊啊啊啊——!!!”

已經動彈不得的朱顯德,全身顫抖,嘶嚎著發出慘叫聲。

霄靖川鋼筋般堅硬的膝蓋骨頂在他的肋骨處,單手擰著他已經腫脹成饅頭,顏色發紫的手腕。

兩處一齊施力。

霄靖川背對著火光,遮天蔽日的黑色影子從他挺闊的後背籠罩而上,如不可撼動的死神撒旦,立在朱顯德身前,微亂額髮垂下的陰影,擋住了黑沉一片的深眸。

聽著朱顯德嘶喘大喊的慘叫聲,死神俊美無濤的唇線愉悅勾起。

遊戲享受般,一點一點繼續施力。

此時,場外一片混亂,眾人已然察覺了不對勁。

這樣令人毛骨悚然的痛呼聲,已經遠遠超過切磋的程度了。

大家驚愕地互相看著,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教官大聲喝止著快步走上前,想伸手摁住霄靖川的肩膀,卻被他斜看過來的一眼,釘住了腳步。

那是黑冷如死,如惡魔般的陰鷙眼神。

與此同時,一道急促的口哨聲和詢問聲由遠及近。

“嗶嗶——”

“霄靖川!誰是霄靖川!哪位同學是霄靖川?霄靖川在哪裡?”

霄靖川耳朵動了動。

他若有所感的回頭,卻撞進一雙乾淨又充滿擔憂的眼眸裡。

他周身磅礴凜冽的氣勢一頓,鬆開了施力的手。

以壓在朱顯德肚子上的左膝蓋為著力點,一用力,在後者又一聲慘叫中,霄靖川像撣灰塵一樣拍了拍手,輕巧的站起來。

在學生的指引下,場外高聲尋人的人快速跑到霄靖川跟前。

來人是個身穿正式筆挺軍裝的年輕軍官。

他一臉嚴肅謹慎地朝霄靖川示頷首,上前耳語了幾句。

少年始終冷白如玉的臉上,瞬間出現一絲怔愕脆弱的裂縫。

他沉著臉,轉身頭也不回地疾步離開,身後跟著剛來的軍官。

“褚飛哥,這邊沒事了,靖川他突然被領走了,大抵出了什麼事,我得跟去看看。”

站在外圈,氣喘吁吁的齊東陽大嘆一口氣,又拔腿追了上去。

留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朱顯德,和迷茫驚詫的全體學生。

再之後發生了什麼,唐茭不大清楚了。

自從霄靖川上去,她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一瞬。

在大家為霄靖川出拳的速度驚歎高呼時,沒有人知道唐茭把手背手心都掐紅了。

在有人因為霄靖川越發狠厲的招式,感到驚懼時,只有唐茭被驟急的夜風,吹紅了眼眶。

哪怕沒有聽清半句他們的對話,唐茭也知道,霄靖川是在替她報仇。

定是那人說了什麼不堪入耳的話,才會被揍成這樣。

霄靖川從來不會錯,他那麼好。

不知從何時起,霄靖川在唐茭心裡已經佔據瞭如此重要的位置,她無條件相信這個冷月般的少年。

好荒唐。

他剛剛離開,她已經開始感到不捨。

唐茭扭過身體,視線跟隨著大步走遠的少年。

沖天火光被他甩在身後,簌簌的夜風將他的外套吹得鼓起。

前面沒有路燈的地方,黑梭梭一片,他就這麼大步的,一往無前地踏了進去。

唐茭手裡攥著霄靖川的手機,已經被她緊張到發熱的體溫捂熱了,凝望著少年的身影被黑暗一點點吞噬。

不知怎麼的,她心頭竟無端出現一腳踩空的失重感恐懼感,像被人架上過山車最高點,雙腳已經懸在半空。

莫名不詳的預感。

唐茭望著黑暗光暈邊緣霄靖川最後半個身影,腳步一轉,竟想追上去。

“啪嗒。”

一滴豆大的雨珠滴在唐茭的臉上,順著臉頰快速滑落,在她姣白的臉上留下一道冰冷的弧線。

朱顯德癱在地上,哀嚎著被抬上擔架。

學生們抱著零食,慌忙躲雨。

唐茭呆呆地望著霄靖川消失的方向,被陳米慄等人拉著衝出了驟降的大雨。

她又回頭望了一眼。

沉黑的雨幕中,草場中央的熱烈燃燒的火焰,在忽暗忽明的掙扎中,終究抵不過大雨侵襲,逐漸冒出黑煙,一點點湮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