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結束後,下午的訓練可不是就這麼結束了。

經過兩天的操練,沒人敢在孫教面前偷懶。

嘴上小聲抱怨著累,一聽到哨聲響,就條件反射般火速蹦起來,小跑著集合去了。

終於等到教練放行,天已經開始暗了。

一行人在擁擠的食堂快速吃了晚飯。

林浩傑扒拉著霄靖川,扶著自己僵硬的大腿,顫顫巍巍往前走。

霄靖川被他拽得身體一歪,睨著林浩傑一副馬上就要香消玉殞的模樣,扯唇無情嘲諷。

“林浩傑,我看應該叫你林黛玉。”

“就是,我看唐茭都比你強得多。”肖佳成追加嘲諷。

林浩傑從善如流,抬手掩面,虛弱地“嚶”了一聲。

被霄靖川一腳踹走,哀叫著往前跑了幾步。

唐茭和陳米慄等人,笑得趕緊捂住剛剛吃飽的肚子。

“誒,都沒注意到,櫻花快開了誒!”

陳米慄指指前邊一枝垂下來的樹枝,上面綴滿了櫻花花苞。

“是了,十月了,櫻花要開了。”

方曉敏點頭,拉著張雅的胳膊,在邊上慢騰騰地走著。

“真好,去年11月的時候,學校超級漂亮,遍地都是櫻花。”

陳米慄一把勾住唐茭的肩膀,“唐茭,上回你不是說很想看櫻花嘛,應該再過一兩週就開啦!”

唐茭笑著點點頭,走前兩步,踮起腳去夠枝條最底下的粉色花苞。

凝白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觸在脆弱的花苞上。

她眉眼彎彎,眼底藏著期許,輕聲拜託。

“我等著你們開喔。”

就像她曾經錯過的校園生活一樣,那些沒來得及看見的櫻花,也會重開的。

現在的生活很好,她的遺憾,一點一點被填補。

唐茭餘光捕捉到佇立在幾步之外的高挑身影,眼睫閃了閃。

霄靖川,也很好。

路邊早早亮起的昏黃燈光,照在少女纖細玉立的身姿上,揚起的脖頸,像引頸的天鵝。

令人想起,那時櫻花樹下,她興致所起,簡單跳動的幾個舞步。

隨性,自由,又無比孤獨。

霄靖川突然抬腳走到唐茭跟前, 大掌一勾,帶著人往前走。

“走吧,今天都累了,早點回去休息。”

林浩傑趴在廖凡的肩膀上,一邊走一般嘆氣:“瞧這說的,您看看您這,有半點累的樣子嗎?”

肖佳成也一樂:“靖川,你小時候是不是真偷偷進特種部隊練過啊?”

“就是,川哥你下午拎唐茭,跟拎個小布娃娃似的,健步如飛,把孩子都看傻眼了。”

小布娃娃唐茭,聞言頓住腳。

眼兒一瞪,抗議道:“我也很努力的!”

“好好好,恭喜您二位強強聯手,喜提第一。”

林浩傑笑嘻嘻地改口。

“把秦東、王強他們倆氣得,估計晚飯都吃不下了哈哈哈哈!”

說曹操曹操到,剛走到宿舍樓下, 就看見了人。

前頭路邊的樹影下,張添平陰著個臉在抽菸。

被王強和另外一個矮個胖子,一人一邊勾住肩膀,歪歪斜斜地站著。

秦東則靠在樹幹上,隱在樹影裡,臉前也亮著一點紅光。

“靠,這麼猖狂在宿舍樓下抽菸。”林浩傑不屑撇嘴。

肖佳成眯眼:“那胖子誰啊,看不清,2班的朱顯德?”

“就是朱顯德,要我說,他這名字也是絕了!果然越缺越要叫,長得就挺缺德。”

霄靖川冷色一淡,輕推唐茭的肩膀。

“你們先上去。”

唐茭被霄靖川側身擋住了,沒看見那幾人。

她仰著頭看看霄靖川,乖乖點頭說好,轉身上宿舍去了。

林浩傑一看這群人,就想起軍訓頭天張添平做的事。

“要不是孫教給力,我看指不定怎麼收場,沒做夠100個俯臥撐便宜他了,什麼玩意兒!”

他憤憤地呸一口,轉念又樂道:“不過,看不出來,唐茭有時候挺剛的,上次體檢也是。”

想起女孩倔強地站著一動不動的背影和絲毫不怯懦的清亮嗓音,霄靖川勾起唇,輕笑一聲。

小兔子的爪子,可是會分人撓的。

那頭朱顯德突然怪笑著,用力一拍張添平的肩膀,後者也陰惻惻歪嘴笑了笑。

霄靖川眸光一動。

上樓前,側頭低聲跟林浩傑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最近注意著點張添平那夥人。”

“啊?”

林浩傑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川哥這是要找機會收拾他們了?

他早說平時打球就不該放過他們,耍小動作就往死裡揍。

“行,我讓我的情報小隊多注意,遲早揪住他們的把柄!”

說著他三步並作兩步,跟著幾人跑回了宿舍,嘴裡不停嚷嚷。

“川哥!肖佳成!廖凡!廖哥!你們等等我!”

“給留個浴室!讓我先洗!我腳不行了!馬上就要截肢了!!!!讓我先洗完泡個腳啊啊啊啊!”

301宿舍裡,莊婷婷還沒回來。

只有唐茭三人,格外自在。

唐茭穿著素色格紋長袖睡衣,腿泡在熱水桶裡。

她靠著椅背,感覺身上各處的關節咔咔咔響著,慢慢舒展開。

陳米慄關掉吹風機,披著半乾的長髮,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她身子一歪,倒在桌前,看著唐茭嘆氣。

“唐茭,我看短頭髮也挺好的,都不用費勁吹,毛巾一擦一會兒就自然風乾了,多爽啊!”

張雅正在櫃子前收拾衣服準備洗澡,聞言,涼涼開口:“那你也去剃一個。”

“誒~我就說說嘛!都說寸頭是檢驗顏值的標尺!就我這大圓臉剃一個,那能看?”

陳米慄扯了一把自己臉頰上的肉。

“得有唐茭這樣精緻的小臉蛋,才能hold得住。唐茭,你之後會留長頭髮嗎?”

雖然大家都默契地沒仔細打聽過唐茭生病的事,見她每天準點吃藥,也不多嘴,但也知道她並不忌諱提起頭髮。

“嗯……”唐茭沉吟一聲,摸了摸頭,手裡刺刺癢癢怪舒服的。

怪不得霄靖川時不時就摸摸她腦袋。

“不清楚誒,感覺已經習慣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長回來,得好久吧。”

“也是。”

陳米慄猛打哈欠,攀著梯子往床上爬,“困死了,睡覺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