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離開苗家古寨,趕往下一地點,尋訪崇誠之魂瓷器傳承人孫行悟。

由於兩處位置離得較遠,幾乎大對角,而且也以砂石小路為主,人們趕到時已經下午兩點多。

與苗家古寨的粗獷不同,孫家堡處處透著細膩,而且非常自然,毫無刻意成分。

兩廂對比,人們不禁感嘆民族文化精妙。

孫行悟居所在堡子最東端,有淡青色圍牆,圍牆呈圓環狀,看不到任何稜角。

李大杉剛要上前敲門,被趙林然抬手攔住:“你們再退後一些。”

眾人聽命後退幾步,注意著趙林然舉動。

趙林然並沒走上前去,而是整理了一下衣服,朗聲開口:“萬里純羽映蒼穹。”

過了一會兒,趙林然再次複述:“萬里純羽映蒼穹。”

看到趙林然如此作派,人們不禁腹誹:

主任在幹什麼?

練肺活量?

不會是發功吧。

“萬里純羽映蒼穹。”

在趙林然第三次重複的時候,院牆裡飄出一個聲音:“千傾素錦點山河。”

趙林然上前一步,繼續吟誦:“雨過雲破天青處。”

“這般顏色做將來。”院裡回應。

“九秋風露越窯開。”

“奪得千峰翠色來。”

“兔毫連盞烹雲液。”

“能解紅顏入醉鄉。”

聽著院裡院外一唱一和,人們這才明白,吟詩對對呢。只是這詩句似曾相識,卻又一時記不起出處。

吟對三組之後,不等趙林然再開口,院門自動開啟。

同時先前聲音響起:“貴客,請!”

“謝!”趙林然抱拳拱手,邁步入內。

瞿詠梅等人剛要跟上,趙林然轉頭一笑:“孫先生說得是‘貴客,請’。”

那我們是賤客?

人們剛一狐疑,院門已然自動關閉。

趙林然進院之後才發現,建築外圍竟然也是圓的。

只不過院裡地勢下行,建築頂端低於院牆,從外面根本看不到。

“請!”隨著話音,建築正門開啟。

趙林然走上前去,踏入門內,進入了一個圓拱形通道。

通道很長,緩坡下行,期間還拐彎了幾次,終於到了一個圓形大廳。

以趙林然的估計,剛才至少走了三百多米,距地面垂直距離也在二十米以上。

“貴客,有禮了。”隨著話音,一個老者出現在大廳。

老者面色紅潤,銀髮白鬚,體態圓潤,身著素袍,像極了電視劇裡的老頑童,但比老頑童乾淨、穩重。

“孫老,有禮了。”趙林然拱手行禮。

“能吟出‘萬里純羽映蒼穹,千傾素錦點山河’,知道我瓷器孫家始於白氏的人不多,小哥來歷不凡呀。”孫行悟上下打量趙林然。

趙林然如實回應:“孫老過獎了,我也只是剛剛知道。”

“白氏瓷藝傳到今天實屬不易,卻也讓老朽汗顏哪。貴客,隨我來。”孫行悟感慨著,轉身走去。

趙林然隨後跟上,兩人進了新的通道。

這條通道並非純粹通道,通道兩側擺著許多瓷器,全都造型精美,氣質不俗。

相比先前通道,這裡亮堂了一些,但卻看不到燈光,好像都是瓷器本身光澤。先前通道同樣如此,只是當時沒注意到而已。

“貴客和前幾天來的人是一拔吧?吾兒向我講過了。”走著走著,孫行悟回身說道。

趙林然點頭回應:“是。我們都是崇誠開發區的,想請孫老出山,共謀光大崇誠之魂大業。”

“哎,要令貴客失望了。”孫行悟嘆息之後,出聲詢問,“剛才一路走來,你注意到了什麼?”

“通道兩側那些瓷器,是不就是流光溢彩?”趙林然試探著道。

“算是吧。你沒覺得缺了什麼?”

“好像沒見到器中活影。”

“恐怕永遠見不到了呀。”

孫行悟說著,進了旁邊側門。

趙林然邁步跟進,頓時目瞪口呆。

這是一間很大的圓形屋子,面積起碼在二百平米以上。

屋子裡堆滿了瓷器,但全都是壞的,有的只能稱作碎片。

孫行悟點指碎瓷,緩緩開口:“隨著最後一批‘光武之血’耗盡,連續一千七百三十一年,我族再未製作出器中活影,這些全都是廢品。”

“相傳新莽年間昆陽之戰時,劉秀只有兩萬兵馬,王莽軍有四十三萬之多,形勢非常危急。在與莽軍混戰時,劉秀右肩頭中箭,雙臂根本舉不起兵器。就在這時,莽軍大將王邑殺到,揮巨斧砍下,眼看劉秀就要身首異處。忽然一頭血紅麒麟出現,張口吞掉巨斧和王邑右臂,還咯掉了兩顆牙齒,嚇得王邑慌忙逃命。緊跟著麒麟仰天長吼,天上頓時降下億萬隕石,專砸新莽兵將。”

“戰役轉敗為勝,劉秀才發現麒麟不見了,又覺得麒麟非常眼熟,很像瓷如意上的麒麟形象。他趕忙開啟鎧甲檢視,只見瓷器如意上的麒麟不再碧綠,而是通體血紅,尤其嘴角牙齒處還缺了一塊,劉秀很是詫異。正這時,劉秀肩頭滲出血跡滴在地上,地上竟然出現了麒麟虛影。”

“在劉秀建立東漢光武朝之後,白氏古人偶然得到那裡的血土,做成了瓷器。沒想到瓷器裡的影象竟然動了,就像活得一樣,這就是器中活影,於是把血土稱之為‘光武之血’。可惜的是,最後一批血土用掉後,再沒有找到,也再沒做出器中活影。白氏後人覺得愧對先祖,就把做瓷器的那支白氏改為孫姓,也就是我們這支。”

趙林然聽完講說,取出一本冊子遞了過去:“孫老,固然器中活影通靈絕世,但並非崇誠之魂全部,崇誠之魂其他技藝同樣驚世駭俗,應該發揚光大才是。”

孫行悟邊翻冊子邊說:“看得出來,你費了很多心思,對崇誠之魂瞭解很多。如果按你上面設想,崇誠之魂的確能煥發生機,非常利於其傳承。但我這個人很軸,認死理,除非你能弄來光武之血,否則合作免談,我寧可崇誠之魂絕跡於世。”

“孫老,崇誠之魂可是民族瑰寶,一旦傳承斷代,就太可惜了。我們先行合作,然後慢慢尋找光武之血,如何?”趙林然爭取道。

“不,我只要光武之血。”孫行悟態度堅決。

隨後抬手示意:“貴賓,請!”

“還請孫老三思,後會有期。”事已至此,再留無益,趙林然只得拱手告別。

按原路返回,花了差不多十分鐘時間,趙林然離開了這座院子。

“主任,您是這個。”於陸最先迎上,豎起大拇指。

“人家沒答應合作,兩家都沒答應。”趙林然說道。

“主任,您就別謙虛了。人家主動邀請您,還談了那麼長時間,怎麼可能不答應?”於陸不信,其他人都不信,都覺得肯定談成了。

“愛信不信吧。”趙林然稍作說明後,便不再解釋,當先上了汽車,其他人紛紛跟上。

時間不早了,商務車沒有去往另一地點,而是直接選擇返程。

商務車裡,於陸緊盯著趙林然,滿眼星星,三十歲少婦就像小迷妹一樣。

穆曉梅則不時偷看趙林然,有時還偷偷發笑,不知在想什麼。

瞿詠梅雖不像她倆這麼明顯,但平時的冷臉不見了,眼睛裡也流動著溫柔的光。

注意到三個女人的作派,那七個男人真是既羨慕又嫉妒,暗暗發誓要向主任學習。

趙林然被幾個女人盯得不自在,乾脆閉眼沉思起來,謀劃著下步操作。

雖然今天被拒絕了,但他們能夠見自己,趙林然就有信心拿下合作。

所有人都沉浸在美好憧憬中,殊不知合作還八字沒一撇,麻煩很快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