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子的注視下，何夕的眼神躲閃著，似乎不敢去面對他的目光。
房間中安靜的彷彿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得見，下一刻，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何夕將手從東子手中緩緩縮回，隨後搖了搖頭。
東子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未婚妻，好似這個動作就如同幻覺一樣的不真實，失神愣在原地，而這一幕也驚呆了我，隨即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因為此刻我並不知道該說什麼。
“為什麼？”
良久，東子站起身，帶著疑問看向何夕。
我站在他的身後，清楚地看到他的雙拳緊握著，此刻的他，心中的情緒積壓似乎已到了極點，只是並沒有在神情上表現出來。
“我今天如果和你走了，我何家的臉真的就要丟光了。升東，對不起！”
何夕的哭腔中帶著無奈感，小小的聲音中似乎充滿了愧疚。
我看向何夕，此時的她竟讓我如此不熟悉，這種陌生的感覺令我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好不真實，好似昨天在漢江邊宏盛酒店裡她和東子恩愛的場景只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
“你個忘恩負義的狗女人！”
一旁的龍琛終於爆發，直接衝到東子跟前，對著何夕怒吼道。
先前積累的所有怨氣在此刻一股腦傾瀉而出，這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態度已經完完全全激怒了龍琛，以他的性格，我知道今天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尤其是對於極重兄弟感情的他來說。
我將手輕輕地放在龍琛的後背上，幫助他消解著心中怒意，這種局面之下，我清楚地明白，所有人都需要冷靜下來。
東子從身上掏出一根菸，伴隨著火機咔嚓一聲，清脆的聲音點燃了菸頭，隨後他猛吸一口，緩緩撥出一大口煙霧。
繚繞的煙氣瀰漫在何夕與東子之間，好似搭起了一座虛幻的橋樑。
“我們走吧。”
靜止的空氣中，我聽到了東子微弱的聲音，隨後，在眾人的注視下，他緩緩走出房門，留下失神的何夕地站在原地。
“等等，你想不娶就不娶嗎？你把我何家的顏面往哪擱？”
正在這時，何童衝出來一把揪住東子的衣領，將他按在房間的門框上，東子並沒有反擊，好似剛剛何夕的搖頭成為了他最後的破甲弓，一聲輕語擊開了東子所有的防護，此刻的他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氣。
“操！——啪！”
一聲巨大的巴掌聲響起，我看到何童直接一個趔趄摔倒在地，龍琛將發紅的雙手收回，冷冷地看著面前地上的人。
何童的眼裡充滿了不可置信，臉上腫起了一個大大的紅色巴掌印。
我看著這一幕，心中頓時有一種暢快的感覺，我清楚地知道，對於練過自由搏擊的龍琛來說，以這一巴掌的力度，何童絕對疼到了孃胎裡。
“你幹什麼！來人啊，打人了，啊——！”
何母瘋狂地大叫著，樓下瞬間衝上來一群人，似乎是何家的親戚，擁擠的人群中，我看到了一個穿著警服的人。
“虎子，就是他，你可一定要為你表弟做主啊，他們動手打人！”
何母一把拉住那個穿著警服的人，大聲告著狀。
“誰動的手？”
警察眉頭緊皺，目光掃視著我們。
“是他，就這個人，他們給不起彩禮就打人，你可一定要把他們抓起來啊！一定要抓起來！”
何母繼續呻吟，顛倒著是非，擺出一副誓不罷休的架勢。
“是我動的手，怎麼了？”
龍琛一人做事一人當，直接當著警察的面說道。
“警察同志，不是的，這就是小小的誤會，而且是何童先動手碰了我這位新郎朋友才產生的衝突，都是誤會。”
我一把拉過龍琛，示意他不要衝動。
“你動的手？”
警察沒有理會我的解釋，臉色陰沉地看向龍琛。
“就是我，怎麼了？想抓老子嗎，你試試看！”
龍琛將目光看在警察身上，絲毫沒有退讓。警察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怒火，似乎驚異於龍琛居然敢這麼和他說話。
“刁民！你今天別想走了。”
“好啊，你有膽抓我試試。”
場面一下子劍拔弩張，氣氛瞬間凝固，我知道以龍琛的性格，今天兩人之間沒有一點過節是很難收場了。
正在這時，東子走過去一把拉住龍琛，朝著他搖了搖頭。
“你認識鄭安鄭局長嗎？”
一直沒有說話的鄭妍走到東子身旁，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隨後對著警察說道，同時拿起手機撥通了號碼。
不一會兒，電話便接通了，鄭妍對著手機小聲說了幾句什麼，隨即將電話遞給了那人，我看到警察在接通電話的那一剎那，臉色瞬間變白，旋即邊聽邊點了點頭。
“今天全是誤會，你們聊，你們聊，我不打擾了。”
警察將手機還給鄭妍，堆著滿臉笑容，隨後不顧何母驚訝的眼光，很快便下樓離開了。
東子藉著警察挪出的那條路徑直走下樓，至始至終沒有再回頭看何夕一眼，而鄭妍緊隨其後，和他一起離開了這裡。
見到手的彩禮泡了湯，何父隨即帶著何童跟了下去，嘴裡不停地叫著東子的名字。
此時房間中，我們一行人中只剩下了我和龍琛以及幾位伴郎，還有李么。
“我的錢，你們識相的，最好早點退還給我，還有楊升東的全部彩禮，一分不動地退回原來的賬戶，否則，法院見！”
龍琛目光灼灼地對著何母說道，隨後也跟了下去，幾個伴郎緊隨其後。
眾人散去，我和李么面面相覷，她嘆了一口氣，隨後走到我身旁看著屋內的何夕。
此刻的她應該和我一樣，都是極為驚異的，因為一場本該完美的婚禮，就這樣變成了鬧劇。
“面子，真的很重要嗎？”
李么看向何夕，搖了搖頭，隨後又看向我：
“我下樓等你。”
說罷，李么也離開了房間，此刻的屋內，只剩下我和幾個伴娘。
“東子很愛你，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也不明白怎麼就造成了現在的局面，今天早上他滿懷熱情地和我分享迎親的喜悅，而昨天我還看到你們對這份婚姻的憧憬。你或許真應該好好想想，所謂的彩禮和麵子到底帶給了你什麼？”
......
走出何夕家的大門，我感受到久違的輕鬆感，而門口的深藍S7和帕拉梅拉並沒有開走。
他們還在等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