仄南跟恣意是高中同學,仄南是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怪人”,她的所有行為都是依照當時的心情而作出的,正因為如此,她不喜歡惹事,情緒也相對的穩定,因為這些行為沒有意義,只會讓自己的狀態變差。

而恣意是一個唯唯諾諾的人,所以在學生時代她成為了所有人壓力的發洩口,她不敢反抗,沒有人願意伸出援手幫她一把,明明……明明她只需要別人輕輕地推她一下,她就有了反抗的信心了,但是沒有,她只能整日整日的以血腥味為伴,灰塵和泥巴總會聚集在她潔白的校服上和青春的臉龐上開大會,她的眼睛好似被蒙了一層霧,她的世界變得灰暗的,模糊不清的,她使勁的揉,買來眼藥水滴,它們都一點效果都沒有,她看到的世界還是那麼的模糊不清。

年少時的仄南多少還是擁有年少輕狂的意氣風發,只是會被理智把它們藏起來,這樣在別人看來,她就沒有弱點了。

仄南看見一直被欺負的恣意,但是她一直沒有放棄這個世界,也沒有摒棄對這個世界的希望,她有一瞬間還蠻有觸動的,在她看來利益最得人心,無條件相信這個世界的人她倒還是第一次見。

仄南對她的好奇越來越濃厚,她有一天突發奇想想跟著恣意回家,說幹就幹!

她悄悄的跟在恣意後面,恣意一路上在撿地上的塑膠瓶,仔仔細細的翻每一個她經過的垃圾桶。

仄南心裡咯噔一下,她好像明白為什麼為什麼恣意沒有放棄了,因為……她沒有辦法,她已經被生活逼上了絕路,她沒有可以翻轉局面的籌碼,她只能期盼幸運之神能稍微偏向自己一點,哪怕是一次,一次就好了。

仄南跟著她到了一個破舊的屋子,門口敞開著,周圍的人來來往往,把這敞開的門視若無睹,仄南躲在門邊,雜亂的藤蔓,樹葉把她遮擋得嚴嚴實實的。

仄南看著恣意走進黑黢黢的門裡,它好像個會吃人的妖怪,把恣意瘦瘦小小的身影吞噬殆盡。

恣意過了一會兒抱著一個婦女出來了,她把婦女放在門邊的一個躺椅上固定好,然後俯身跟婦女輕聲細語的說:“媽媽,我一會兒就去做飯,你在這曬曬太陽,跟大爺大媽們聊聊天好不好?你在家裡悶了一天啦,總得出來透氣不是?”

婦女沒說話點了點頭,恣意轉身回到屋子裡忙活。

婦女抬頭眼神空洞的望著天空,她渾身上下寫滿了疲憊與麻木,她好似在嚮往什麼,又好像在尋找什麼。

仄南一直躲在角落觀察著他們,到了傍晚,天矇矇黑,太陽已經下班休息了,恣意搬出一張摺疊的小方桌,拿出飯菜準備開始吃飯,她身後還有一個比她矮一個頭的女孩子,看起來怯生生,路過的鄰居偶爾跟恣意打招呼,她都一一微笑應下了,她細心的喂母親吃飯,這樣的場景又溫馨又讓人心酸。

仄南沉默了一會兒,轉身往回走,依舊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好像這件事並沒有給她造成什麼影響,路上哼著歌,伴隨著逐漸亮起來的月亮回家去。

當晚仄南在床上反覆輾轉,始終無法入睡,她煩躁的看著天花板,腦海中浮現都都是今天看到的場景,她猛然起身,在房間來回踱步……

仄南幾乎一夜沒睡,她想了很久,她家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沒辦法像小說,電視劇裡那樣慷慨的伸出援手,可是勝在仄南有一個能賺錢的腦袋啊!

她花了一個晚上去了解,她會畫畫,學了好幾年了,可以在網上接稿,自己以前也學了幾年占卜,據說現在做私佔也不錯。

於是她就開始她的賺錢之路。

到年末總結的時候,哦吼!一不小心賺了六十萬!

仄南想了想,拿出三十萬給恣意,但是怎麼給她呢……

仄南花了幾百僱了一個年輕人,讓他帶著他妹妹去欺負恣意的妹妹,不要太狠,把三十萬作為賠償金給她。

他們兄妹也是夠莽,在人家門口扇人家妹妹大嘴巴子。

周圍認識的街坊鄰居自然是看不下去的,攔著兄妹倆不讓他們走,非得要討個說法。

他給妹妹使了個眼色,妹妹立刻心領神會衝上去把恣意的妹妹撲倒在地,她本來就營養不良,瘦瘦弱弱的,一推就倒了。

人群更加沸騰了,哥哥唱白臉把妹妹拉起來教育她。

不一會兒,恣意回來了,她看見自家門口圍著那麼多人,連忙擠進去看。

發現自己妹妹被欺負了,她惡狠狠的盯著那倆兄妹。

還沒等恣意開口,他就先發制人:“對不起,是我沒有管教好我妹妹,這是我的錯,非常抱歉,我會補償您的任何損失!”

恣意愣住了,她檢視了妹妹身上有幾處擦傷,臉上紅腫一片,恣意心疼壞了,質問的語氣都帶了哭腔:“我妹妹受傷了你說怎麼辦啊!”

周圍的鄰居都在幫腔,說恣意家裡情況本來就不樂觀,現在還搞這出,那不是更加雪上加霜嘛?還讓不讓人活了!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假裝著急的去檢視恣意妹妹的傷口,他是為了看看自己妹妹有沒有把人打壞了,這樣可不好交差,老闆就在不遠處看著呢!

他滿臉歉意的把恣意拉到一邊,遞給她手裡的袋子:“這裡是三十萬,作為給您的補償,我真的十分的抱歉!”

恣意聽到這筆巨大的數額,驚恐的擺手拒絕。

他把袋子塞到恣意手裡,皺眉嘆氣道:“你看你家這個情況……你還是學生,你妹妹還小,以後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這件事確實是我們的錯,有錯就應該罰對不對?這樣,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你就好好學習,以後考個好大學就當是對哥哥的報答了,好吧?”

恣意還在猶豫,他一把把錢塞過去,輕輕推了一下她的背:“錢不外漏,這是我們的賠禮。”

隨即就出去安撫群眾以及妹妹。

眾人聽到已經賠錢了,雖然好奇想知道有多少,但是看他低三下四伏低做小的樣子,還是住了嘴,人群漸漸散開了,恣意早就帶著妹妹回房處理傷口了,他們兩兄妹聽完最後一位老人的教訓之後,往仄南的方向走去。

他一坐下就喝了仄南給他們倆點的冰檸檬水,吐槽道:“哎喲,勸得我口都幹了,腰都彎得疼死了!”

他妹妹給他按摩腰部,仄南拿出一些錢放在桌子上:“謝謝你,這是你剩下的酬勞,辛苦你了。”

他拿起錢數了數,也有大幾千呢!

他不解的問仄南:“為什麼不直接給她啊?”

仄南喝一口水,慢吞吞的說:“我可不希望她賴上我。”

他癟嘴不屑的看著仄南:“女人,真是詭計多端。”

仄南:“我希望她可以活下去,起碼活的輕鬆一點,但是我不想成為一個提款機,我也不想讓她覺得欠我人情,我只想做一個邊緣人,活著就好了,出現在她面前,會把我推上風口浪尖,我有能力應付,但是沒必要把精力浪費在這種事情上不是嗎?”

他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拉起妹妹的手:“我們回家了昂,現在不早了,你也趕緊回家吧!”

仄南到了獨特,又喝了一口水,看向了恣意家的門口。

——

叮鈴鈴——

“嘖……怎麼又做這種夢啊……中二時期的我讓我很羞恥哎……”

仄南洗漱好就去大街上,想找找看有什麼好吃的。

尤里用手指輕輕點了點仄南的肩膀,仄南迴頭看見一個紙袋。

尤里拿出手機播放恣意的錄音:“我讓尤里給你送早餐去啦!他負責把你載過來。”

錄音播放完他就站在一輛車旁邊開啟後座的門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仄南乖巧的上了車,尤里故意把車開得很慢,怕顛到吃早餐的仄南。

仄南心不在焉的吃了幾口就放下了,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事情……

到達目的地之後,恣意就站在門口等她,仄南走到她跟前:“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恣意攬過她的肩膀,往屋裡走去:“完上次跟你提的那個老師呀!可厲害啦!”

恣意帶著仄南走了進去,越往裡走,燈光越昏暗,在微弱搖曳的燭火中,一個人影站在盡頭處等她們。

仄南站在原地不肯再往前走,無論恣意怎麼拉拽都沒有辦法移動她半分。

恣意嘆了口氣,鬆開她走上前去跟那個人打招呼。

那個人轉過身來,他身穿斗篷,面罩把下半張臉也擋住了,露出的眼睛並沒有讓仄南感覺到危險,我反而覺得有些許清澈的愚蠢?

仄南依舊在打量他,可是面上神色絲毫不改,緊緊的盯著他。

那個斗篷人伸出手拉起仄南的手,用手指在她手掌上寫了一個“顯”字。

仄南疑惑的看著他:“幹嘛?給我畫符做法啊?”

那個人渾身顫了一下,揮手示意恣意出去。

恣意滿臉擔心的看著仄南,但是還是出去了。

房間只剩下這兩人了,空氣瞬間沉默,一道男性溫柔低沉的嗓音貿然出現:“你叫什麼名字?”

“仄南。”

那人轉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我剛剛的意思是說我叫阿顯。”

仄南隨意的拿起一邊的裝飾品看:“那你不能直接說嘛?長了張嘴是幹嘛的?”

阿顯氣的臉都歪了,這人怎麼一直懟他啊!

仄南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漫不經心的看著阿顯:“你讓我來的?什麼事啊?”

阿顯閉眼整理了一下表情,睜開眼堅定的看著仄南:“我知道你今年會有一劫!以你現在的實力根本不能改變悲慘的結局!你跟著我,我教你防身保命的法子,只需要……”

阿顯話還沒說完,一陣煙霧慢慢升起,紅鸞出來捏住他的下顎:“死騙子……”

阿顯被嚇得動都不敢動,下身緩緩流出溫熱的液體。

紅鸞看了眼他的褲子,嫌惡的鬆開他:“嘖,髒死了,沒用的東西!”

阿顯嚇紅了臉,不知是羞愧還是害怕。

仄南溫柔的用溼紙巾擦拭紅鸞的手:“下次那麼髒的東西就別碰了,怪噁心的。”

阿顯緩過神來用手指著紅鸞:“就是她!妖怪!她是妖怪!她會殺了你!”

紅鸞眉頭緊蹙,想上前去跟男人理論,仄南抓住她的手,控制住她的行動。

紅鸞低頭委屈巴巴的看著仄南:“你不會相信他了吧?”

仄南搖搖頭,她再次看向阿顯:“她是我的朋友,她不會傷害我的,如果你是為了這件事情的話,那就到此為止吧!”

阿顯愣了一下,出聲攔住了她:“別走!”

仄南停下腳步,淡漠的看著他。

阿顯站起來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同一種施捨的眼神看向仄南:“我可以教你保命的技巧,這件事情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件好事不是嗎?”

仄南張嘴想說什麼,又想了一會兒:“你會什麼?”

阿顯傲嬌的哼了一聲:“我會的可多了!”

仄南想了想,拿出一張方形的紙,在桌子上拿起一支鋼筆畫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她拿起紙來吹乾,雙手合十把紙夾在手中,嘴裡不知道在唸叨什麼,隨即拿起桌上的火柴,點燃,燒燬殆盡。

阿顯還覺得奇怪她在搗鼓什麼,他剛想過去看看她在幹什麼,卻發現他的身體動不了了!

仄南靠在他耳邊輕輕的說:“你好老師~看來我已經出師啦~”

說完做了一個鬼臉就往外走。

阿顯氣不過,奮力的想反抗。

仄南聽到他身上斗篷的聲響,停下腳步輕聲的說:“別反抗啦,你知道的,你有多強就有多快可以解除,老師你那麼厲害一定很快可以行動的吧?”

阿顯氣的臉都紅了,但是又不能過去理論。

仄南想了想又對阿顯說:“老師,我希望今天的事情不會被第四個人知道,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阿顯冷靜下來看向緊閉的大門,腦袋瓜裡好像在盤算什麼。

仄南輕輕嗤笑:“老師可不要想什麼壞主意,抱有別的小心思哦~這個秘密可有可無,你確定你的命也可有可無嗎?”

阿顯愣住了,這女人有讀心術嗎!怎麼知道她在想什麼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