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娘聽到洛夢的聲音的時候,格外的驚訝了一下,驚惑的盯著眼前清瘦的女子,並且從洛夢那堅定的眼神中,看到了洛夢內心的決絕,那是拼死一搏的堅定。

“孩子,乾孃有什麼能幫忙的地方,你一定要說話,乾孃原本以為這輩子也就這樣過去了,可是自從乾孃遇到了你,和你相處的這段時間,乾孃覺得,人活著就要活的有意義,人活一口氣佛爭一炷香。”陶大娘語重心長的說道。

洛夢也能從陶大娘眼神中的真誠看出乾孃的真心,便再次的撲進乾孃的懷抱裡,趴在乾孃的肩膀上,輕輕的嗯了一聲。

“三嫂?”

屋裡娘倆正在互相的鼓舞,並且作出決定的時候,窗外傳來了葉春暮的喊聲。

“誒,葉兄弟——”

洛夢急忙的應了聲,然後從陶大娘的懷裡離開,便朝著窗外張望了一下。

很明顯,外面漆黑一片,除了那一堆的火光,什麼什麼看不見。

突然間,洛夢才想起來,今晚上雖然不用做晚飯給葉春暮和秋實,可是葉春暮吃完了酒席過來幹活,她這個做嫂子的總要給燒點水,泡點茶才算不失禮啊。

“有水喝沒?”葉春暮一邊喊了一句一邊繼續不停手裡的活。

他覺得臉凍得有點疼,嘴巴一張開,那冰涼的夜氣就往肚子裡灌,渾身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

“額,葉兄弟,我這就燒水。”洛夢說完,急忙的去堂屋,迅速往鍋裡添水,趕快生火。

“沒事,不急。”說完這句話,葉春暮伸手摸了摸凍得生疼的耳朵,又朝著屋裡瞧了瞧。

雖然瞧得不是很仔細,但是屋裡亮著燈,總也能看出個輪廓。

葉春暮知道,晚上吃過了酒席之後,苗井田去找三嫂說了一番話,然後今天回來的時候三嫂的心情就很沉鬱,以往的時候,只要他和秋實過來了,三嫂絕對是忙活著燒水做飯的,可是今天,他窸窸窣窣的聽著屋子裡有人說話,而剛才三嫂又說馬上燒水,那麼看來,三嫂剛才是在和陶大娘說事情了。

並且,葉春暮覺得,一般的事情絕對不會讓三嫂有這樣的反應,難道是苗井田跟三嫂提出了什麼過分的條件?

葉春暮心裡瞭解苗井田的為人,表面上,苗井田看著儒雅有風範,平時也是一番君子模樣,實則是比較奸詐虛偽,並且吝嗇的人,只是,苗井田到底跟三嫂說了什麼事情呢?

葉春暮只覺得地面上的冷氣往褲管裡鑽的越來越厲害了,他覺得渾身都有些不聽使喚了。

這兩個多月以來,他極力的剋制著自己,雖然日日見三嫂,可是每每回到下水村自己家的炕上,他一閉眼全是三嫂那溫柔的笑容,或者美好的認真模樣。

但是,就是經過了這兩個多月的歷練,他已經做到在三嫂面前表現的很鎮靜,而這是他必須的功夫,不然,若是讓三嫂早早的看穿了他的心思,他恐怕自己會被拒絕。

葉春暮最近跟落日鎮的書院的先生借了幾本書,雖說他認得不少的字,但是對於很多的詩詞詩句,卻不是很懂,並且他發現,三嫂竟然能讀懂很多那書本上的東西,有時候他佯裝無意的和秋實聊,三嫂總會微笑著插上兩句話。

“葉兄弟,水開了,你快進屋暖和一會兒,喝點水吧。”洛夢開啟門之後,朝著籬笆院子喊道。

然而,當洛夢開啟門的那一刻,突然覺得有冰冰涼涼的東西飄進了她的脖頸裡,涼絲絲的讓人渾身的毛孔不禁一顫。

洛夢往外走了兩步,揚起脖子,看了看那深沉漆黑的蒼穹,臉上很快便再次的感受到了那絲絲涼意的東西——下雪了。

“三嫂,你這燒水還挺快。”葉春暮哈著氣的走過來。

葉春暮朝著屋門口走來,而他正好看到沐浴在暖黃燈暈中站在門口的洛夢,她的身影是清瘦的,即便她穿著厚衣裳,她的身姿是曼妙的,甚至還有著一縷讓人著迷而沉淪的柔美。

葉春暮站住在了原地,他狠狠地吞了一下口水,那種剋制了兩個多月,只有在夜深人靜的他自己的炕上才會出現的澎湃血湧,再次的出現了。

“葉兄弟,下雪了。”洛夢仍舊在抬著頭的看著漆黑的夜空,她總覺得這樣的天氣似乎很映襯她的心情。

她有著太多的無奈,卻又不想屈服,並且她下定決心的去抗爭,或許老天知道了她的心意,也在為她的勇敢而流出鼓勵的淚水,當然,即便在萬里蒼穹之上是流的淚水,這大冬天的日子,那雨水一旦落下來,是必然凝結成雪了。

葉春暮被洛夢的說話聲驚了一下,他那空白了片刻的腦子,瞬間清醒過來,於是葉春暮急忙的仰起頭,伸出手,去用心的感受三嫂所說的雪。

“還真是下雪了,挺好的,今年自從立冬之後,就沒下過雪呢,大家都說明年的年景不會好了,真希望這次的雪下的大一點,瑞雪兆豐年啊。”葉春暮憨憨的笑著說道。

用黑暗作掩護,他那雙貪婪的眼睛,從未從三嫂的身上離開過,這是他最滿足的時刻。

“呵呵,你的心啊真大,你瞧見你的秋實兄弟醉醺醺的躺著,要是雪下的大了,我看你怎麼把他揹回去。”洛夢笑著說道。

“雪下大了就賴在三嫂家不走了,反正家裡不是你一個人。”葉春暮竟然不假思索的憨憨笑著說道。

洛夢一怔,不過很快,她便也笑了,“還是趕緊進屋喝碗熱水吧。”

時間這麼久了,葉春暮和葉秋實似乎已經成了她日常生活中的朋友,秋實每天都話很多,各種有用的沒用的,葉春暮每天話依舊很少,只是時不時的冒出那麼一句話。而這個過程中,洛夢覺得那葉家兄弟倆對她和兩個孩子,像是一家人。

“好!”葉春暮不再多說,依舊跟往常一樣,憨憨的笑著,站在屋門口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身上好和手,便進了屋子,直奔晾著紅棗水的木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