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程芸芸,陳蝶趕忙站起身迎接:“芸芸,你來了,快坐。”

她暗暗鬆了口氣。

從她嫁入傅家那天起,許梅就沒給過她好臉色。今天許梅的推心置腹、肺腑之言,對於她來說好像見了鬼一般。

她想逃,但逃不掉,只能隨口應付。程芸芸的到來,變相解救了她。

“王媽,給芸芸一杯生椰拿鐵。”

王媽面露難色:“夫人,椰奶用完了。”

陳蝶皺眉:“怎麼可能?我昨天剛買的。”

她不信邪,拉開冰箱門仔細翻找。

冰箱裡多了些鵪鶉蛋和鮮蝦,卻怎麼也找不到綠色標籤的椰奶。

“我那麼大一瓶椰奶呢?誰動了我的椰奶?”陳蝶百思不得其解,一股煩躁湧上心頭。

“夫人,您買椰奶回來,那是上週天的事情。”保姆聲音減弱,小心地看著她。

“上週嗎?”陳蝶拍了拍腦袋,那陣細密的疼再次發作,她的額頭生出一層細汗。

許梅扶住陳蝶的肩膀,朝著保姆使了個眼色:“知道沒椰奶了,還不趕緊去買新的?”

縱使程芸芸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陳蝶醒了,但是沒完全醒。

她趕緊快走幾步,和許梅,扶著陳蝶在沙發上坐下。

陳蝶端著熱茶,目光呆滯。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低著頭,手握成拳捶了捶腦袋,五官皺在一起。

程芸芸瞳孔微縮,趕緊抓住她的手腕。

“小蝶,你記不記得,我週二來找過你?”她試探著問。

“週二,週二……”陳蝶喃喃著,臉上的表情一片空白。

看著陳蝶迷茫的雙眼,程芸芸心頭一緊。

她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傅琛,大抵明白了叫她的來意。

許梅一臉擔憂地剝了個橘子,塞到陳蝶手裡:“小蝶吃個橘子,放輕鬆,想不起來咱就不想了。”

看許梅臉上的擔憂不似作假,程芸芸看她順眼多了。

這小老太莫非改邪歸正了?

許是程芸芸的疑惑太明顯,許梅攏了攏耳邊的碎髮,閃過一絲害羞:“我,我剛剛和小蝶把話說開了,過去我們互相誤會,”她笑著拍了拍陳蝶的手背,“以後,勁兒往一處使,日子肯定越來越好。”

趁著陳蝶發愣的間隙,程芸芸尋了個藉口,拉著陳蝶回了臥室。

她言簡意賅地講述了一下陳蝶這周的豐功偉績,聽得陳蝶一愣一愣的。

她瞠目結舌地聽完全程,攥緊了床單,“我,我真的叫媽‘奶孃’,叫傅琛‘夫君’,還給他織了圍巾?”

程芸芸啞然失笑。瞧給孩子嚇得,都結巴了。

她就知道,當時的陳蝶有問題,真是機智如她!

有人歡喜有人憂。

陳蝶癱倒在床上,拿枕頭蓋住臉,面如死灰。

她壓根不記得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真是丟人丟大發了,看來,離婚的理由又多一條。

程芸芸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失憶期間的她既然認可傅琛的大失身份,恐怕私底下和傅琛的互動更瘋狂,也不知道有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兒。

這麼私密的事,她也不能直接問傅琛啊!

怎麼讓時光倒流,線上等,急×10086!

看出陳蝶的窘迫,程芸芸坐到她身邊,抽走她手裡的枕頭,“怕什麼?福禍相依,陰差陽錯下反倒和你婆婆和解了,和傅琛的關係也好了不少。要我說,你這算是好事,今兒晚上該好好慶祝一下。”

“來的時候,我順了倆大閘蟹,叫張叔準備豐盛些。”

她不知道陳蝶心裡的彎彎繞繞,淺笑著聳聳肩。反正這世上人千千萬萬,出糗的又不止陳蝶一個。

她順勢起身,把陳蝶從床上拉起來:“那你們離婚嗎?”

陳蝶腦子裡也在思考同款問題。

她斯條慢理地把頭髮整理好,用夾子夾住,斬釘截鐵道:“離!”

……

“現在已經很晚了,我要洗澡休息。至於你的離婚訴求,明天再說。”

傅琛煩燥地解開襯衫的第一顆鈕釦,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應程芸芸的牆裂要求,張叔和劉師傅在兩個小時內硬是折騰出了一桌滿漢全席。

這個人來瘋為了慶祝陳蝶“迴歸”,愣是把自己灌醉了。

程家沒有在外留宿的習慣,派了司機來接。

上車前,程芸芸拍著傅琛的肩膀,叮囑他要對陳蝶好,不然她就把傅公館的牆錘裂。

他前腳送走酒蒙子,後腳回來就被提離婚。

酒滂臭,事煩人。

傅琛把襯衫甩進髒衣簍裡,進了浴室。

餘光一瞥,陳蝶正面無表情地在電腦上敲敲打打。

喉結動了動,木門隔斷了最後一絲縫隙。

……

二十分鐘後,小喬努力瞪著惺忪睡眼,摁響了門鈴。

張叔匆忙披了件外衣:“誰啊?”

“張叔,是我,陳總秘書。”小喬有氣無力地回應道。

一聽是熟人,張叔加快了腳步。

“你這孩子,怎麼這個點兒來了?咋的,公司出事兒了?”

“陳總叫我來討論工作。”小喬欲哭無淚,“張叔你怎麼還沒睡?年紀大了,可要注意休息。”

“剛送走客人,正在打掃衛生。”

一陣夜風吹來,兩人相顧無言。

打工人的痛,無須多言。

她愛工作,工作愛她。

對著電梯牆上的鏡子,小喬含淚比了個耶。

臥室門敞開,小喬拘謹地敲了敲門。

這還是她第一次來臥室這麼私密的地方。

陳蝶探眼看去,招呼她進來。

她摘下眼鏡,閉眼揉了揉太陽穴:“彙報一下和樹上的合作進展。”

還沒開啟電腦的小喬緩緩扣出一個問號。

這麼晚叫她來,是要檢查她的工作質量嗎?

“和我們合作六年的品牌方都記不住,你這個秘書是怎麼當的?”

陳蝶雙手環胸,眼中閃著凌厲的光。

威壓從她的周身瀰漫開,小喬不由地打了個哆嗦。

她連忙站起身,彎腰道歉:“對不起陳總,我最近把工作重心放在另一家的合作上,沒注意這邊,是我的失職。”

“嘩啦”,帶著香氛的熱氣飄到屋內,傅琛赤裸著上身,腰間圍著一條浴巾。

空氣突然靜止,傅琛臉上出現一道裂痕。